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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0章 皇叔,用飯了

許久未見,長陵看著神采飛揚,和活寡婦的身份不大相符。

「子泰!」

長陵下意識的稱呼讓一群人有些傻眼。

這二人……啥關系?

梁靖低聲道︰「你竟然認識她?」

「你怎地來了?」

長陵走了過來。

楊玄苦笑,「回去沒多久就被使團抓了進來,跟著來了寧興,就當是游山玩水。」

「公主。」一個內侍低聲提醒長陵,「這是東宮。」

大伙兒都看著呢!

長陵緩緩冷著臉,「來了,就四處看看。」

「好說。」

楊玄也收了笑臉,公事公辦旳模樣。

「公主。」

一個內侍牽著馬來了。

這人有些眼熟啊!

楊玄眨巴了一下眼楮。

臥槽!

那人見到了楊玄,就把臉別過去。

這不是駙馬陳秋嗎?

楊玄想到了上次……陳秋一家子反復橫跳,覺著跟了林雅妥當。誰曾想鷹衛反手就找到了陳家的罪證,滿門抄斬。

就落下了一個駙馬陳秋。

上次赫連紅令人閹割了此人,本以為會充入宮中,沒想到卻做了長陵身邊的內侍。

自己的前男人變身為內侍,這個滋味如何?

楊玄只是想想就覺得不可思議。

但長陵卻無所謂。

上馬,隨後看看左右,再問道︰「此行何事?」

這娘們夠意思。

楊玄說道︰「溝通一些事。」

長陵點頭,「那你等此刻是求見太子?」

楊玄指指梁靖,「他求見,我是來領罪。」

「你犯了何事?」

「有人窺探,我的隨從動了手,這不,他們覺著這事兒沒完。」楊玄笑的很和氣,但長陵感到了一股子邪氣,「我也是這般想的……這事兒沒完!」

長陵目光轉動,「誰?」

那個官員上前,「見過公主。公主,此人信口開河……」

「住口!」長陵喝住了官員,冷冷的道︰「他要陷害也不會陷害你一個小吏!犯不著!」

嘖!

梁靖覺得牙痛,「你特娘的和她啥關系?」

「滾!」長陵指指里面,官員面紅耳赤的滾了進去。

少頃,長陵離開了東宮。

走遠後,她叫了個宮女過來。

「去尋太子,告訴他,弄這等下作的手段,一旦被楊玄抓住機會,有他頭疼的時候,讓他收斂些!」

宮女應了,一個內侍問道︰「公主,這是寧興呢!那楊玄難道還敢翻天?」

長陵淡淡的道︰「上次紅姨都沒能坑住他,你以為,一個小吏就能了?」

那貨多半在挖坑呢!

太子得了消息,笑道︰「長陵卻是多慮了。」

內侍來稟告,「殿下,大唐副使求見。」

「三郎呢?」

太子神色平靜。

內侍答道︰「三皇子在外面,說是先看看東宮的風景。」

看風景?

太子眸中多了一抹冷意。

皇帝喜歡三皇子赫連勛,這在寧興官場不是什麼秘密,宮中諸人更是門清。

可他是太子!

帝王無情,再多的疼愛也不該越過他去。

但,赫連峰就越過他去,對三皇子寵愛有加。

「副使……誰?」

「梁靖。」

隨著聲音,進來一個中年男子。

「宋先生。」太子笑道︰「今日為何姍姍來遲?」

來人是太子的謀士宋湛,他掩口打個哈欠,「美人恩重,三更方睡。」

太子叫人去弄茶水,等宋湛恢復了些精神後,說道︰「阿耶那邊令三郎跟著一起來接待唐使,先生以為如何?」

「民間有疼愛幼子的習俗,所謂老ど老ど,阿耶的命根子。」

「可他不是老ど。」

宋湛笑了笑,「陛下說誰是老ど,誰便是老ど。」

太子垂眸,「可孤是太子。」

宋湛神色漸漸平靜,「太子……亦是臣子!」

「是啊!」太子笑道︰「孤是臣子,三郎他們卻是兒子,有趣,有趣!」

宋湛點頭,「殿下能明白這一點最好。」

「孤當然明白,太子乃是皇儲,手中有權。皇子無權,僅此而已。」

「是。」

「歷來太子都難做,做好了,便是沽名釣譽,居心叵測。做的不好,又說你無才無德,如何能承襲大統?左右為難。」

太子譏誚的道︰「故而最好的法子便是裝傻。」

「殿下謹言慎行就是了。」宋湛覺得太子有些悲觀,「陛下寵愛三皇子不過是一時。」

「先生以為是一時嗎?」太子看著他問道。

宋湛眯眼微笑,「殿下並無失德之舉。」

太子嗤笑一聲,「孤前日和一個內侍親密了些,阿耶便怒不可遏,更是逼著孤處死了那個內侍。」

宋湛嘆道;「殿下,東宮歷來都是萬眾矚目之地,殿下何不忍忍……」

二人壓根沒把一個內侍的性命放在心上。

「還要忍多久?」太子面色鐵青,「阿耶說了,看到三郎他便心情愉悅,看到孤便板著臉,怒不可遏,你覺著孤還能忍多久?」

他舉起茶杯準備摔下去,急促的呼吸幾下後,忍住了。緩緩把茶杯放在案幾上,「不,是該問問阿耶,他還能忍孤這個太子多久!」

「殿下慎言。」宋湛回頭看看外面。

「殿下。」一個內侍站在外面,「大唐副使再度求見。」

「讓老三去見他。」太子不耐煩的擺擺手。

「政事要緊!」宋湛勸道。

「我不沾事更好。」太子陰郁的道︰「對了,說是北疆什麼名將來了?」

宋湛想了想,「殿下說那個楊玄?」

太子點頭,「說是年未二十,卻聲名鵲起,先生以為如何?」

宋湛莞爾︰「二十不到就稱為名將,卻是早了些。」

太子抬頭,「讓他來,孤見見。」

讓三皇子去見梁靖,太子見楊玄,這個安排有些意思。

「殿下這是以退為進之意。」宋湛點頭,但神色分明就是不怎麼贊同,「外界看來殿下是受了委屈,可陛下給的委屈,受著,別吭聲。」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太子笑道。

宋湛默然點頭。

「見我?」楊玄才將走到駐地大門外,又被抓住了。

王登聞訊出來,「那副使呢?」

「三皇子正在見他。」

王登干咳一聲,「如此,老夫去吧!」

他是正使,自然該見太子。

這樣級別就配套了。

來找楊玄的官員板著臉,「殿下想見楊使君。」

官場上沒這個規矩,不過這是敵國。

楊玄再度回到東宮。

「三皇子在那里。」

進去時,帶路的內侍指指左側。

左側的游廊下,三皇子和梁靖站在一起,侃侃而談。

三皇子神采飛揚,梁靖頻頻點頭。

看樣子氣氛不錯啊!

「楊使君,這里。」內侍回身,指指前方。

楊玄頷首,微笑走過去。

殿內,赫連丹端坐在上面,邊上坐著宋湛。

「殿下,楊玄來了。」

赫連丹已經看到了門外的楊玄,「是很年輕。」

楊玄進來,行禮,「見過殿下。」

赫連丹頷首,「楊使君遠來,孤正好想知曉些大唐風物,可否為孤解惑?」

大唐風物,隨便尋個鷹衛都能比我說的真實。

楊玄微笑,「不知殿下想知曉些什麼。」

「就拿北疆來說說。」

「北疆?北疆苦寒。」

「是嗎?」太子笑道︰「說的孤都有些冷了,來人。」

一個內侍上前,「殿下。」

太子說道︰「大遼與大唐乃兄弟之國,使團遠來,當一盡地主之誼,備下酒宴。」

「是。」

楊玄說道︰「正使還在驛館。」

太子笑道︰「請了來。」

副使呢?

老梁呢?

梁靖晚些來了。

楊玄正在和太子對飲。

「坐。」楊玄打個酒嗝。

梁靖坐下,楊玄問道︰「看你和三皇子談的眉飛色舞,可是大有收獲?」

「收個屁!」梁靖低聲道︰「那個狗東西,一直在和我說什麼詩賦文章,還問老子最近可做了什麼詩,我還不好說最近就顧著喝酒玩女人了,就念了一首詩。」

「梁副使。」

三皇子來了。

「大兄。」

太子笑道︰「你歷來都不肯在東宮飲酒,今日怎地來了?」

楊玄眯眼看著這兩兄弟,心想三皇子看樣子不是不喝酒的人,為何不肯在東宮飲酒?

王登坐在他的上首,左手在案幾下一按。

再挑眉。

老東西對這等陰謀詭計倒是領悟的頗深。

三皇子是不敢喝!

萬一喝多了,或是被喝多了,醒來身邊躺著個男人,深情的道︰「你醒了?」

又或是身邊躺著個婦人,捂著臉哭︰「奴是太子的女人啊!」

嘖嘖!

楊玄心想大唐皇室的關系令人厭惡,沒想到北遼皇室也不省心。

兩兄弟之間互相忌憚成這個模樣,赫連峰就不擔心哪日幾個兒子自相殘殺?

不過,興許他希望見到這一幕呢!

三皇子笑道︰「先前听了梁副使的一首詩,驚為天人,一直呆傻到了此刻。」

「哦!什麼詩?」

北遼立國時也就是一個大部族的組成形式,什麼詩賦文章,有那功夫不如去搶掠,去廝殺。

但他們有個好鄰居。

前面的陳國,後來的大唐。

隨著和中原的廝殺和交往,中原的文化無孔不入的涌進了北遼。

有人說該維系北遼粗狂的作風,但人都愛享受,有熟食吃為何要茹毛飲血?

從衣食住行到詩賦文章,北遼幾乎是照單全收。

皇室便是其中的代表。

太子從小讀書,詩賦文章不在話下,但水平……先生們說了得,可背地里卻說平庸。

梁靖此人太子知曉,就是個幸進之徒,靠著裙帶關系爬到了高位。這等人堪稱是不學無術,能做出什麼詩來?

三皇子坐下,閉眼醞釀了一下情緒。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

楊玄看了梁靖一眼。

狗東西竟然抄襲我的詩!

烏鴉落在豬背上,一個比一個黑。

三皇子搖頭晃腦的,「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太子看著梁靖,目露異彩,「沙場豪邁,一詩道盡。」

他和宋湛相對一視,神色凝重。

鷹衛會去打探大唐重要人物的信息,貴妃兄妹也在其中。

他們得到的消息是,梁靖靠著貴妃從小地方的小吏,一路飛黃騰達。而且梁靖年輕時就是個不學無術的惡少。

可能做出這等豪邁好詩的人,會是不學無術?

赫連紅!

失職!

太子眯著眼,心想赫連紅可是皇帝的一把刀,若是借此弄下來如何?

宋湛干咳一聲,「殿下。」

「嗯?」

太子抬頭,發現使團三人神色不對。

王登神色呆滯,仿佛是神游物外。

楊玄也是如此。

三人中,就數梁靖看著像是個活人。

他干咳一聲。

「這首詩是楊使君舊作。」

……

赫連春進了寧興後,就被帶到了自己的王府中。

名為養傷,實為軟禁。

赫連燕卻得了自由。

她在城中轉悠了幾圈,幾度觀察,卻發現無人跟蹤。

這不對啊!

她可以說是赫連春的心月復之一,而且管著機密事。皇帝既然要弄死赫連春,為何不抓她?

她想想覺得不對。

「要不,出城試試。」

赫連燕看著城門,有些遲疑。

興許是鷹衛的高手在盯著她,想放長線釣大魚。

若是她嘗試出城,就打破了這個平衡,鷹衛出手,她連最後的自由都喪失了。

赫連燕深吸一口氣,向城門走去。

她腳步從容。

到了城門時,一個軍士看了她一眼。

赫連燕神色平靜。

她在全力感受身後的動靜。

沒人。

她順利走出了城門。

……

赫連春坐在榻上,屋里光線昏暗。外面安靜的仿佛空無一人。

但他知曉,外面此刻至少有五名鷹衛的好手。

而且還有一隊軍士。

若是他想沖出去,一波箭雨,接著便是好手們圍殺。

「本王也活夠了。」

赫連春自嘲的道︰「何必弄這個,毒酒可有?給一壺。」

外面沒動靜。

「那便弄些吃食,兩日沒吃飯了,這是想餓死本王?」

外面安靜如初。

赫連春罵道︰「還真是如此!」

但他知曉,赫連峰就算是想處死他,也不會用這等手段。

所以,只能說明鷹衛的人在偷懶。

一個必死無疑的宗室皇叔,隔三差五送頓飯,保證餓不死就夠了。

兩日沒吃飯,赫連春餓的發暈。

外面有些動靜。

「來個人啊!」

兩日無人說話,無人送飯,昏暗的房間里恍若鬼蜮。

更要命的是孤獨!

當你面臨絕境,知曉整個世界都沒人掛念你,那種孤獨能令人發狂。

赫連春要瘋了。

腳步聲緩緩靠近。

「誰?」

赫連春喘息著,眼中多了警惕之色。

這時候能來的,多半是準備送他歸西。

哪怕做好了必死的心理準備,赫連春依舊渾身發軟,大口的喘息著。

吱呀。

門開。

門外,赫連燕端著一個大碗。

「皇叔,用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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