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許多幸存者都拉著一堆破銅爛鐵來了，其中大多都是不能再使用的武器。
對于這些武器，兌換點的工作人員並不在意。
那位會長早就跟他們說了，他們把這些大米發下去，根本不是為了獲得幸存者的槍械。
而是要讓這些幸存者接受他們建立的秩序。
這叫什麼來著……醉掉的老頭不是為了酒？
兌換的工作進展得很順利，許多人都完成了槍械的稱重工作，滿懷期待地來到兌換點前面，等著工作人員給他們把大米裝進袋子里。
然而就在此時，一個大喇叭被拿了出來，里面的錄音開始播放。
正是剛剛工作人員跟杰克他們說的那一套話術。
只要放棄所有武器，就可以住進互救會規劃的安全區里，受到裝甲部隊的保護……
幸存者們面面相覷，但對情況也更加明白了。
原來這些神秘人還提供安保服務？
在錄音的勸說下，又有了杰克這個拖家帶口的作為榜樣，不少人都動心了，決定賭一把。
也有一些人對此嗤之以鼻……
他們只相信自己手里的槍。
他們只想用一堆破銅爛鐵換到大米，然後就躲起來。
除了這些人以外，還有一部分人連換都不想換。
換什麼換？
直接搶不就好了？
于是，在第一天兌換結束之後的夜晚。
整個舊金山市區不斷響起炒豆子的聲音，甚至還有爆炸聲，不少房屋因此倒塌，混亂持續了幾個小時，才被互救會派上街巡邏的裝甲部隊警告鎮壓。
然後到了第二天。
選擇入住安全區的幸存者數量激增，其中不少人還是來求救的。
在經過昨天晚上的全城槍戰之後，大部分幸存者都認清了自己的能耐。
也知道了子彈是沒有眼楮的。
他們太高估自己了。
第一天的時候入住安全區的只有一百多人。
到了第五天，兌換結束的時候已經激增到了三千人。
這是舊金山市區大部分幸存者了。
這些人被安排在一個裝甲部隊包圍的社區中居住，久違地度過了平安的五天。
第一天就加入安全區的杰克被分到了一間單獨的舊屋子，他的妻子以及兩個女兒跟他住在一起。
而在他家周圍，則是其他同樣分配了房屋的幸存者。
這幾天里整個社區都很平靜，平靜到沒有人敢離開自己的家。
盡管現在已經處于安全的環境中，社區里每一條街道都24小時有裝甲車值守，但是長久的慣性讓所有幸存者都不喜歡暴露在陌生人的視線下。
所以這五天里, 杰克一家都是過著每天做禱告感謝神明，然後干飯, 再干飯, 接著繼續干飯的生活。
不是他們過于飯桶, 實在是米飯太香了。
他們一家四口的臉色，在這幾天里以肉眼可以見的速度紅潤起來, 比起以前來說已經正常了許多。
尤其是杰克和他的妻子，已經十幾年沒吃過正常的東西了。
一家人每天干飯的時候，想起以前吃老鼠野菜就算大餐的日子, 都忍不住要流點眼淚下去調調味。
對于這樣的日子，不論是杰克一家還是其他幸存者都感到心滿意足，甚至有人認為在嘴里塞滿白米飯，然後就這樣死去也不錯了。
不過這樣在家里干飯的日子顯然不可能一直繼續下去。
在正式結束糧食兌換之後的第二天。
所有幸存者都被叫了出來，按照之前定下的章程, 這個時空是時候進入組織重建的階段了。
組織的重建工作由羅伯特來辦, 張天元和其他人不做干涉。
因為羅伯特在傳奇時空已經有過經驗了, 他可以快速帶起一批骨干。
雖然兩個時空有所區別, 但只要兩邊都說英語, 那問題就不大。
按照末日前的慣例, 羅伯特實行的是選舉制度, 並且給了所有想參加的人三天時間做準備。
而最後的結果出乎張天元的意料。
因為最終獲勝的是教徒杰克。
這位老兄一口一個神, 居然以絕對性的優勢拿下了社區代表的位置。
直到這時, 張天元才意識到三千名幸存者，居然大部分都是教徒。
或者說是殘酷的生活把他們逼成了教徒。
他們只有從宗教上才能獲得一點心理慰藉。
張天元帶著點異樣的神色，當眾為杰克舉辦了簡單的就職儀式，並且對他們這個社區自行治理組織的成立表達了祝賀。
盡管一個教徒上位有點挑戰他的認知, 但這是三千名幸存者自己的選擇，張天元對此也不會提出異議。
在就職儀式之後，他還代表互救會總部以及所有分部, 向社區自理組織送上了禮物——
來自流浪時空的一百噸蚯蚓干，其中有榴蓮、麻辣、香辣等多種口味……
這些均由流浪時空友情贊助。
孫德義之前怎麼也沒想到，他們時空的這種特產居然還有出口空間。
而且, 這還是譚明達他們詳細了解之後，認為非常不錯。這種高蛋白, 產量大還便宜的東西很適合成為他們的儲備食品, 所以才決定進口的。
甚至他還跟孫德義在談蚯蚓大規模養殖技術進口的事情……
雖然經貿組織還沒正式開門, 但這勉強也算是經貿組織的第一筆交易了。
于是被譚明達激勵了的孫德義, 決定在這個時空的北美也試一下。
而從結果上來看，似乎，還不錯？
盡管張天元明確告知，這些干癟的東西是蚯蚓干，但是吃一頓老鼠都覺得是大餐的幸存者們顯然也不覺得蚯蚓是什麼惡心的東西。
在就職儀式之後，每人分一包在手里拿著，就像吃辣條一樣，吃得不知道有多香。
哪怕是杰克這些舊時代的老人也一樣吃得津津有味，讓人很難想象得出，在十幾年前這是一群吃慣了炸雞牛排的人。
對于這個情況，張天元覺得也挺好。
至少沒有吃了幾天白米飯就開始挑食不是？
人都是要經歷過苦日子，才懂得珍惜的。
慶祝還沒有結束，逐漸打破隔閡的幸存者們難得放下防備，開始互相交談。
但杰克卻是被羅伯特叫了出去。
兩人往其他屋子走去。
在路上，羅伯特主動說道︰
「杰克，現在一切都在走上正軌，你們的生活正在恢復正常，你們的管理組織也建立了，所以我想有些事情是時候跟你說明了。」
杰克疑惑看著他，這幾天時間里，他們兩個人相處融洽，已經算是不錯的朋友了。
「是什麼事情？」
「關于我們的來歷……」
杰克猛然反應過來。
他們的確還不知道羅伯特這些人的身份。
來歷不明的軍隊和強力裝備。
奇怪的旗幟，還有奇怪的人，而且他們的首領還是一個模樣十分年輕的東方人。
他以前曾經推測這些人是重新組建起來的聯合國。
但是這些特征完全不符合記憶中聯合國的作風。
反倒是羅伯特等人經常自稱為「互救會」……
想到這里，杰克馬上醒悟過來︰「是關于‘互救會’的事情嗎？」
「你們是一個隱世的組織嗎？就像傳說中的共濟會一樣？」
羅伯特笑著搖頭，略黑的皮膚顯得很真誠︰
「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我們並非什麼隱世的組織。我們的全稱是‘平行時空互救會’，我們一直致力于在多元宇宙中拯救陷入災難的人類。」
「互救會到目前為止已經在四個平行時空開展過救援行動，你們是第五個時空，編號是5號。」
杰克停下腳步，疑惑地盯著羅伯特。
而羅伯特笑了一下，露出一排大白牙，他伸出手道︰
「讓我們重新認識一下，我是羅伯特•奈維爾，來自2號時空，那是一個遭遇了病毒災難的世界，我在那里是北美的互救會分會長。」
杰克顫顫巍巍地握住他的手，好像用盡全身力氣吐出一個單詞︰「Really？」
「當然。」羅伯特指著路邊的黑色裝甲車，「看到那些車子了嗎？」
「那是來自4號時空的，他們那個時空正在被一場太陽危機威脅著。但他們不願意坐以待斃，所以他們正在實施一場瘋狂的計劃，他們要將地球推走……」
兩人重新往目的地走去，羅伯特則不斷給杰克介紹其他時空。
杰克每听完一段都會忍不住驚嘆一句「MyGod」。
羅伯特看著他好像已經接受了互救會的存在，突然間感覺教徒也不是完全的壞事，至少對于一些超常規的事情，他們比普通人更容易相信。
他的口水也能省下不少。
兩人一直走到互救會的駐扎地點，一棟被重點保護起來的小樓。
杰克知道，互救會很多人平時就是居住在這里的。
羅伯特帶著他走進大廳。
腳才剛邁進去，杰克就走不動路了。
因為他看到在大廳中間，一扇黑色的門戶神異地立著，許多皮包骨一樣的人正從里面慢慢走出來。
這些人就像是憑空出現一樣。
「這個就是時空隧道，我們互救會穿梭平行時空的基礎，由我們的會長掌控。」
「從里面走出來的人，是之前被我們解救的奴隸，他們在4號時空進行過體檢，回來的都是身體沒有問題的，這些人就交給你管理了。」
羅伯特在一邊司空見慣地說了好久，才發現杰克一直不回他的話。
他轉頭過去看，才發現自己旁邊這位教徒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撲通一下跪在地上了，正在默默祈禱……
這是教派中祈福或者懺悔的跪禮。
這……
羅伯特捂住臉，想要趁大家注意到這里之前把杰克拉起來。
誰知道這人的膝蓋就跟在地上長了根一樣，壓根拉不起來。
一直到之前被解放的奴隸全部從4號時空歸來，杰克都在靜靜祈禱著。
「怎麼回事？」張天元一轉身，就看到一個老白男正對著自己的背影跪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連忙繞到另一邊再跟羅伯特說話。
對此，羅伯特只能攤開自己的雙手，表示他也不知道杰克是怎麼想的。
在生物病毒領域頗有造詣的他不信任何宗教，自然也猜不到杰克的心思。
兩人交流還沒完，已經祈禱完的杰克睜開雙眼，再一次找準張天元的位置，自己就過來了。
看著他眼楮里隱約的狂熱，張天元眼皮不由得一跳，感覺有點不妙。
接下來如他所料。
杰克找過來之後，一開口就是什麼人間使者、神明化身的，還感謝他降臨人世，拯救了他們這些迷失的羔羊……
張天元听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這個杰克是把他當成人間真神來看待了。
而且被他這樣一攪和，那些剛剛才回到這個時空的奴隸們也紛紛圍過來了。
相比起杰克，他們可是親身體驗過時空隧道的，而且還是張天元下令救他們出來的。
本來他們就對這些救出自己的人充滿了感恩，現在看到杰克這樣干，馬上也學著跪下祈禱了。
張天元是不是真神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覺得是。
而看著圍在自己身邊這一圈的人，張天元隱約覺得這些人當中，好像有什麼了不得的東西覺醒了……
他忽然有點後悔沒有干涉杰克當選了。
足足花了快一個小時，這些祈禱的人才被勸起帶離。
然後張天元看著正一臉狂熱盯著自己的「信徒」杰克，忽然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這還真是一個人生新體驗。
最後，他也只是跟杰克簡單溝通了一下，了解了這個人的基本三觀，發現他已經是一個狂熱的教徒之後就讓他離開了。
緊接著，第二天。
張天元就發現，自己放走了一個天大的麻煩。
因為昨天晚上的事情，隨著眾多前奴隸融入社區以及杰克的宣傳，已經鬧得整個安全區都知道了。
當張天元再次出現，他才發現社區里原本就多的教徒，在短短一天時間里，居然都轉化成了他的信徒……
他走在安全區里，就跟行走在自己的「神國」里似的。
這當中自然是杰克和那些前奴隸的功勞。
這兩邊的人，一邊傳教，一邊作證，很快就讓整個社區的人都相信了互救會的事情。
當然，讓大家連帶著相信的還有他是神明化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