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爺湖中島,果然因為是冬天的緣故幾乎沒有游客。剛剛的游輪上也只有他們一行人和一對老夫婦。
據說,要是夏天的話會看見成群的海鷗。只不過現在是冬天,能看見海鷗的幾率很小,能看到也只是一兩只。
坐在橫臥的大樹休息,易華言才恢復了平衡感。看見旁邊跟著自己閉目養神的平山澪,心中一片寧靜。
可隨著樹枝上的積雪塌落,這片寧靜很快就被打破了。
「海鷗!海鷗!海鷗!!水雲前輩,快拍照!!!」
只見夏伊指著水上的白影大喊。
「噓!小聲點。海鷗都要被你嚇跑。」做出噓聲的動作,楠水雲很快就抬起相機開始調焦,「呀!飛走了……」
海鷗展翅飛到另一邊,只剩下波瀾泛起的湖水和……一個骷髏頭。
最先看到的是正在調近焦的楠水雲,「那、那邊………」手指不住顫抖,指向剛剛海鷗落下的地方。
冰禮芊最先注意到,便徑直走過去了,並奇怪道︰「…骷髏頭?還有一個布袋。」
而黃乃愛和夏伊則是看見楠水雲的表情後才好奇走過去。隨後兩人皆一臉看慣了的表情。
「什麼嘛,就只是個骷髏頭?水雲你也太大驚小怪了。」
「這可能只是從哪里漂浮過來而已吧。」
然而冰禮芊看到兩人的對話後卻神秘搖搖頭,神色平淡道︰
「這里定期會有人來打掃,水口處有過濾,不可能出現這種垃圾。而且…布袋加骷髏頭,真的不會聯想到些什麼嗎?」
被這麼邪乎地提了一提,幾人皆感到一陣不適。
楠水雲強裝淡定︰「算、算了,我們就不要理了,可能只是垃圾罷了。」
「怎麼了?」
看見忽然圍過來的幾人,易華言不解道︰「剛剛是看見了什麼?」
「沒、沒什麼…我們去別出看看吧。」楠水雲拿著相機率先往其他區域走去,而其他人也緊跟其後。
易華言雖然覺得肯定有事發生,但他和平山澪都沒怎麼在意。
湖中的島嶼是孤零零的,而島中的人也是孤零零的……一路上幾乎都是黑棕色和白色兩種色調。況且加上剛剛那一幕,楠水雲一直覺得後背透涼,便提出︰
「再玩一會兒就回去吧。」
易華言撓撓頭,「要不再玩一會兒?」他方才緩過來,不想再次坐船。
而跟他有同感的,還有冰禮芊。
見狀,楠水雲只能看向平山澪,不過平山澪也顯然一副興致昂揚的樣子,她便知道這沒戲,黃乃愛和夏伊兩人也肯定不肯這麼快回去的。
幾人想進入森林區域,幸好現在踫巧是不開放的時期,她才松了口氣。
即使是冬季,但從外面看進去也依舊有很多蒼天大樹矗立在里面。而且再往里看,仿佛是個深不見底巨大坑洞。
里面的一切都是未知的。
森林不能進,他們也沒辦法,便只能坐下一場次的船回去。
接下來便是漫長的渡航時間…………
雙腳踏上陸地,易華言差點就一個站不穩坐在地面上。
「好遜啊前輩~,你看小芊都沒你這麼夸張。」夏伊出言嘲諷。
冰禮芊…確實沒有這麼夸張。畢竟這丫頭左右一個護法把她夾在中間,想站不穩也難。
平山澪輕笑一聲,自然地走過去︰「我扶著你吧。」
「嗯,謝謝…不過你們接著逛吧,我一會兒先回酒店休息一下………」易華言擺擺手,表示自己坐著休息片刻就行。
不過平山澪猶豫了一下,道︰「那我還是送你回酒店吧。」
他忽然有一股既視感——
楓哥下車的時候不也是這樣被語瑩姐攙扶回旅館的嗎?
易華言雖然還想拒絕,但不想浪費別人的一番好意,便答應了。
……
楠水雲她們不想回旅館,一行人分為兩隊。
或許是一直以來形成的感官,他總覺得跟平山澪在一起的時候心中會格外寧靜。
就像是在高中補習室中的那段時光一樣——只有穿著校服的兩人和莎莎的寫字聲,偶爾會有一些昆蟲闖入兩人的世界嚇得某人跳了起來,然後為了避免尷尬互相說幾句冷笑話…………
直到那些事物變成回憶,易華言才意識到曾經的自己已經享有過一段難忘的時光。
「我說,平山…你沒必要陪我回來的,我一個人也行。」
「不,那樣太危險了。而且…我跟她們其實還不算很熟啦。」
平山澪笑著,但卻有一種哀傷的感覺……
這不禁讓易華言重視起之前就發現了的問題。
「那個,如果我說錯了,希望你不要生氣。」
等到對方看向自己的時候,他才繼續道︰
「平山你是有什麼顧慮的事嗎?……比如說,覺得自己比不上楠水雲她們之類的………」
說完他便停下了腳步,因為對方也停下來了。
平山澪的眼楮在他說到一半後就不再看著自己,而是低頭盯著地面。
天空中的空氣忽然凝結。沒有寒風,卻飄落了雪花。平山澪穿著白色羽絨大衣,雪花落在她身上渾然綻放,似乎融入到身體里面。
如果說平山澪白皙的皮膚是由此得來的,他可能還會相信。
「那,你覺得呢?」
平山澪反問道。
她的性格很少會這樣反問。
易華言撓撓頭︰「平山你也沒必要跟她們比啊。」這雖是實話實說。
然而平山澪抿起嘴︰「那就是比不上吧。」
她似乎不想放過這個問題。
這下易華言也意識到自己的回答並不是個好答案。
「我…起碼不想差得太遠。」她語氣苦澀,但這種真情實感根本不可能引來反感。
「你是怎麼了?」易華言苦笑,「你以前也沒有這麼大求勝心理的啊。」
平山澪目光慢慢抬起,無奈看向他。
「對啊,我這是怎麼了……」以前也不覺得你這個笨蛋這麼厲害的啊。
「呼~,總而言之,我會以我自己的方式追上你,你們的!」
少女如此宣誓著,表情前所未有的認真。
見狀,易華言自然不可能說些什麼打擊對方的話︰「嗯,那我等著你。」
繼續往前走了幾步路後,他忽然想倚在欄桿上。經過剛剛那一段對話,自己已經不那麼暈乎乎的了。
雪花落在湖中,飄在水面上,然後逐漸被湖水吞噬。幾乎每一片不知死活落在洞爺湖的雪都逃不開這種命運。
可能是心理暗示,冰雪落在頭上,就算是隔著一層厚帽都感覺到冰冷。一下雪,氣溫就降得特別快。
但很快易華言就感受到旁邊多了一個溫暖的物體,便道︰
「冷的話,我們就回酒店吧。順便把那群家伙也找回來,免得到時候被凍壞了。」
「易華言你,原來對所有人都這麼關心的啊。」
易華言感覺這句話有些奇怪,轉過頭來便發現平山澪一臉笑意地看著自己。
「怎麼可能?我只會對朋友才這麼關心。」
隨意回答後,便拿起手機準備發消息。
他沒有注意到……
平山澪的一抹笑容並不真實。
正如雪花落入洞爺湖那樣,它逐漸沉入湖底,然後與黑暗和冰冷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