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說慢也慢，說快也快，當陸俊走進公寓廚房內的冰箱，看到已經快要被他和路明非喝完的最後兩罐可樂時，距離他們入學已經過去了四個星期的時間。 自從四周前他們入學後，大大小小的麻煩事便接連不斷。 但好在，大約用了一周的時間，他們也逐步適應了這樣的生活。 他合上冰箱門，打開可樂的同時，看了眼冰箱門上貼著的課程表。 今天是周四，按理來說應該有兩門課，那就是施耐德教授的「煉金機械入門」和校長的‘龍與言靈術’。 但很遺憾，校長依然在出差尚未歸來，因此這門課他們目前暫時還處于自習階段。 不過施耐德教授的‘煉金機械入門’，卻比陸俊原本想象的‘化學課’要有趣許多。 雖然在現代科學中，煉金術已經被證偽，但在龍族的世界觀里，它卻並不僅僅是把普通金屬轉變為黃金或制備長生不老藥為目的的技藝，它的內容博大精深，相當復雜。 在第一堂課上，施耐德教授就告訴他們︰「不要小看這門課，因為煉金術是使人類成為與神明同等存在的神聖技術。」 這門課的參考書有好幾本，包括《秘法之黑暗》、《翠玉錄》、《赫爾墨斯文書》，還有一本名字長得離譜的古老文獻︰公元14世紀，尼古拉斯•弗拉梅爾的《解說尼古拉斯•弗拉梅爾刻在巴黎聖嬰公墓第四室拱牆上的難以理解的符號》。 據說，能夠擊殺龍王的賢者之石，就是從利用煉金術，從初代種的骸骨中提取出來的。 除此之外，煉金術還能賦予金屬生命，達成種種不可思議的效果。配合混血種的言靈，煉金術便真正能做到‘點石成金’的效果。 當然，在入門階段，他們目前只學習了一些煉金法陣的刻畫，有點像是工程制圖，還有一些化學原理，和金屬冶煉的基本知識。 總之，根據施耐德教授所說，這門課將會一直從大一的上學期，上到他們大二下學期，也就是用整整兩年時間來學習。 啪！ 陸俊撕開可樂罐子上的拉環，看到雪白色氣泡猛地沖了出來。 他喝了兩口，讓冰涼的液體灌入喉嚨，接著才走回客廳。 看了眼時間，現在是下午兩點整，距離上課還有半小時，比較充裕。 他走進客廳旁邊的一扇門，伸手敲了敲門，听到里面傳來路明非哼哼唧唧的聲音，然後才坐在沙發上。他打開手機，瀏覽著校園網上最近的新聞。 登錄網站後，映入眼簾的首頁上就是學生會和獅心會的聯合招新廣告，看不到一點他們龍淵社團的信息。 這樣的情況，已經持續了兩周時間。 對此，陸俊也感到有些無奈。 不過，校園網歸根結底還是學生會負責，而且自己的社團還沒有正式成立，所以沒有宣傳資格也是合情合理，挑不出什麼毛病。 但是，這段時間龍淵社團的招新情況也很不錯，已經至少有五十多位新生向他們提交過入會申請，他們也斷斷續續通過面試，初步確認了至少三十人的加入——在社團還沒有正式成立的時候，就有這樣的聲望和人氣，已經大大超出了陸俊原本的預料。 這時只听吱呀一聲，路明非打開臥室門，揉著眼楮走出來。 「俊哥，早。」 「已經不早了，還有二十五分鐘上課。」陸俊說，「你應該不想在施耐德教授的課上遲到吧。」 「哦……今天是周四！」 路明非渾身一震，立刻跑向了衛生間。 陸俊笑笑，然後退出校園網。 他隱隱感覺到，學生會和獅心會的活動籌備，已經進入了最後的階段。 雖然最近兩周校園內非常平靜，平時那些來給他們制造麻煩的人也漸漸消失了。 但這恰恰讓陸俊覺得，此刻學院內有一種風雨欲來的感覺。 就像是暴風雨到來前那陰沉的天空，雖然豆大的雨點還未從天而降，那空氣中的氣壓已經變得相當低沉，有一種黑雲摧城的壓抑感。 那些喜歡制造麻煩的人消失，並不代表他們放棄了針對陸俊，反而恰恰是因為他們已經準備好了殺手 ，只等待找一個合適的機會拋出來。 想要一擊斃命！ 不過，陸俊也很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活動，需要學生會和獅心會聯手花費整整一個月的時間去準備。 這時路明非已經匆匆從衛生間跑了出來，並且換上了一身墨綠色的西裝制服。 這是施耐德教授的統一要求，所有上他課的學生必須穿上學院制服，沒有例外。 如果不想穿？ 很好，施耐德教授會直接將那個人踢出班級，在校長出差的情況下，他才是目前學院內說了算的人。 畢竟，執行部本來就是卡塞爾學院除了校董會以外最有權力的部門。 「俊哥，咱們走吧！」 陸俊和路明非帶上單肩包，包里裝著筆記本和筆，還有他們的教材，兩人一起走出公寓，向教學樓走去。 從學生公寓到教學樓，大概需要走六分鐘左右，途中會經過一座小橋，橋下的河水與圖書館門前的那個人工湖連通，一直繞著半山腰向下流淌，幾乎圍繞了整座學院。 路過小橋的時候，陸俊和路明非迎面踫上了一位身材高挑的金發女孩，她穿著一身深綠色短裙，露出兩條筆直白皙的長腿，腳上踩著一雙高跟鞋，笑容嫣然，像是從動畫片里走出來的迪士尼公主。 即便是已經見多了美女的陸俊和路明非，也忍不住抬眼多看了幾眼面前的女孩。 不過從穿著和氣質上來看，這位應該是一位學姐，所以他們出于禮貌，也沒有好意思多看。 便打算目不斜視地走過去。 可沒想到，看到陸俊和路明非後，女孩忽然朝他們主動微笑道︰「陸俊和路明非？」 「呃……請問你是？」 路明非看向踩著高跟鞋的女孩，隨著距離接近，感覺她好像比自己還要高，一股壓迫感從心中升起，他頓時感覺有點尷尬，稍微後退了半步。 「我是大二的，我叫布蘭琪，和陳墨瞳是同班同學。」女孩伸出一只手，面帶笑容，「很高興認識你們，請問，可以給我簽個名嗎？」 「什麼？」陸俊愣了下，隨即很快反應過來，「當然沒問題。」旁邊的路明非也拼命點頭。 「那太好了。」 布蘭琪從她背著的粉色小包里掏出兩張照片，上面赫然是陸俊和路明非身穿黑色西裝拍下的照片，這是上一周奇蘭為了宣傳社團而給社團主要成員拍下的宣傳海報。 這也是路明非認為自己最帥的一張照片。 「諾諾經常跟我提起你們，剛進入學院就敢創建社團，並且以一己之力挑戰學生會和獅心會聯手，不管你們成功還是失敗，都注定會被載入卡塞爾學院的史冊，成為有史以來最出名的一屆學生。」 布蘭琪滿面笑容地接過陸俊和路明非簽過名的照片︰「另外，雖然我是學生會文藝部的成員，但還是想問下，你們是否有創建文藝部的想法？如果有的話，我會很高興加入你們，幫你們一起做些事情。」 「學姐這是身在曹營心在漢？」路明非目瞪口呆。 布蘭琪微笑不語，只是靜靜看著他們。 「嗯……雖然目前沒有這樣的想法，但等到社團正式成立後，我會考慮學姐的建議。」 陸俊並沒有直接拒絕，而是認真地說道。 「听起來，你們似乎對能夠正式成立社團很有信心。」布蘭琪微笑著收起照片，滿意的說道，「其實，我可以給你們透露點消息，凱撒他們已經基本完成了活動的基本準備，並且成功得到了校董會的審批，那個活動……估計會在本周的周六、周日舉辦。」她湊近陸俊，壓低聲音︰「我猜，他們這兩天就會通知你們。」 「嗯，謝謝學姐告訴我們。」陸俊能聞到布蘭琪身上的香氣，看到她白皙的像是牛女乃般的皮膚不斷靠近，忍不住眯了下眼楮，「我會記住這份情誼的。」 「那就好，祝你們成功，兩位師弟。」布蘭琪露出一個真誠的笑容，然後轉身離開。 注視著這位師姐搖曳的身姿離開，陸俊松了口氣，和路明非繼續向教學樓走去。 「這是這周第十六個來找我們要簽名的學姐。」路明非板著指頭數了數，「看來奇蘭的宣傳相當成功。」 「嗯，目前基本上整個學院都已經知道我們要創辦社團的事情，現在大部分新生都在觀望，等待最後的結果，如果我們能贏下來，估計能吸引不少人加入。」 陸俊深吸一口氣，「就在這兩天嗎？等到具體規則頒布後，我們也需要找時間，大致商討一下對策，召開一個簡單的動員會。」 「嗯。」路明非點點頭。 一邊說著，他們一邊走進教學樓。 下午的課程非常順利，施耐德教授從來沒有留堂的習慣，下課後從來不多留一秒鐘，總是轉身就走。 陸俊和路明非很認真的做了筆記，等到五點多下課後，千穗理和井口紗織在走廊盡頭等到他們，四個人照例一起去食堂吃飯。 「估計這周就會塵埃落定，你們覺得，學生會和獅心會打算用什麼賽制來對付我們？」陸俊問道。 「不清楚，不過我跟一位學長打听，他說‘學院之星’比賽的賽制很復雜，大概有初期的淘汰賽，中期的分組決賽，還有後期的最終決賽，經過層層選拔大概會歷時至少一個月的時間。」 千穗理搖搖頭︰「我想，學生會不可能要花費一個月時間吧……畢竟這場比賽的參賽方只有我們三個社團而已，規模不可能那麼大。」 「奇蘭說，他通過關系打听到，據說這場比賽並不在學院內進行。」井口紗織輕聲說，「可能會在某個特殊的場所。」 「不在學院里？」陸俊若有所思，「那也難怪他們要準備這麼長的時間。」 「這場比賽，能用槍嗎？」路明非撓撓頭，「如果能的話，那我也能做點事情。」 「不清楚，雖說是無限制的言靈格斗，但對方有可能會針對我們，做一些刻意的規則限制。」陸俊聳聳肩，「估計到時候就知道了。」 「嗯，對了俊哥，回去的時候記得給格雷戈里先生帶瓶冰凍的威士忌。」 「好。」 陸俊點了點頭，這段時間，有時候他會跟公寓的管理員格雷戈里先生一起喝幾杯，因為格雷戈里對他們非常好，所以陸俊和路明非經常會給他帶幾瓶酒，或者從食堂帶一些吃的。 畢竟，和‘宿管大叔’搞好關系，肯定很重要。 …… 吃完飯後，陸俊和千穗理還有井口紗織在學院的草坪上散了散步，簡單聊了一會，就和她們分別，然後前往圖書館，去看書。 這段時間，他的日常安排大概就是這樣。 除去平時的社團活動和上課之外，他基本上都會在圖書館度過。 而路明非，晚上有時會跟陸俊一起來圖書館看書，但大多數時候，則是會在公寓內和繪梨衣或者老唐打游戲。 今晚路明非並沒有跟陸俊來圖書館，而是選擇和繪梨衣來幾盤拳皇。 坐在圖書館外的桌子旁邊，享受著從湖面上吹來的涼風，陸俊獨自坐在閱覽室的角落里。 放眼望去，到處都是雕花的實木書架，陳列著數以十萬計的藏書和估計，長桌上清一色的綠色燈罩，正釋放出明亮的光芒，仿佛是昏暗原野上的燭火。 陸俊展開面前的《赫爾墨斯文書》，這是施耐德教授囑咐他私下里閱讀的一本參考書，作為陸俊的導師，總要有點特別照顧吧……這本書就是施耐德教授對陸俊的‘特殊對待’，要他在一個星期的時間背下來。 赫爾墨斯•特利斯墨吉斯忒斯被譽為「永恆的智者」，「最偉大的哲學家、祭司和國王」，並且被認為在佔星術、言靈、煉金術、哲學以及神學等領域均有所建樹，創作出了《翠玉錄》、《秘文集》、《卡巴萊恩》等一系列重要的秘文作品，是施耐德教授非常推崇的一位混血種先驅。 看了十幾分鐘，陸俊就覺得眼楮有點困，這本書屬于古籍，大概是15世紀之前的著作，在拉丁文和英文中還夾雜著特殊的龍文，閱讀的時候他必須翻看一本拉丁語和希臘語字典，邊看邊查，即便是他，也需要消耗大量的精力。 他每看一會，就不得不停下來休息一下。 「如果能使用煉金術重新鑄造自己的‘萬物破碎’會怎麼樣？」陸俊心里忍不住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他注視著遠處在夜風下輕輕波動的湖面，突然想到，如果能用煉金術重鑄戰錘，說不定會讓它擁有一種‘類生命’的特性，這柄取自天外隕石打造的戰錘，或許將成為他的專屬武器，甚至能像是北歐神話中的雷神索爾一樣，真正擁有一把屬于自己的雷神之錘‘妙爾尼爾’，據說，那把雷神之錘，砸出去之後仍然能自動飛回索爾的掌心。 假設這本《赫爾墨斯文書》中提到的煉金術真的有那麼神奇，那麼借助自己的言靈和煉金術將戰錘重鑄，或許真的能達到自己想象中的那種效果。 想到這里，陸俊的心情忍不住有些激動。 他拿出手機，看了眼空間動態，發現葉勝發出了一條新動態。 一張圖片，是他穿著潛水服和酒德亞紀的合影，兩人都沒戴頭盔，露出燦爛的笑臉。 他們似乎是站在一艘船上，身後是從暗沉沉的天空中傾斜而下的狂風暴雨，從船艙頂部打下的黃色探照燈將他們籠罩在其中。 再往遠處看去，是一條蔓延向遠方仿佛無窮無盡的大江，兩岸是山的陰影，巍峨雄厚。 江水宛如沸騰般出現了一個個旋渦，黑漆漆的看不見底。 葉勝配的文字是︰ 【和亞紀的第三十五次水下協同練習，今天是罕見的暴風雨，我們正準備下潛。】 陸俊往下翻了翻，隨手給葉勝點了個贊，然後看到施耐德教授的一條評論︰ 「你們是執行部五年的潛水搭檔，我相信你們能圓滿完成訓練任務！如果天氣太差的話，你們可以拒絕下潛，告訴曼斯教授，如果我的學生在他手上出了事，我就把他埋進長江底下！」 看著這條評論，陸俊忍不住輕笑出聲，又給施耐德教授點了個贊。 隨即他嘴角的笑容緩緩消失。 長江…… 下潛…… 而且執行部又派出了葉勝和酒德亞紀，要知道，葉勝也是‘龍淵’的人，這點學院可能早就清楚。 再加上最近幾周校長一直出差的消息…… 陸俊綜合這些情報，迅速得出了自己的判斷。 他很清楚，種種跡象表明，卡塞爾學院正式與龍淵展開了合作，在長江附近策劃著某種行動，而且，能讓這兩個全世界最強的混血種組織進行合作，唯一的可能就是︰ 龍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