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某種利益上的交換，」陸俊若有所思的說，「你提的這個問題很好，其實我有想過一個可能，龍淵和卡塞爾學院，其實暗地里達成了某種交易。龍淵這邊的條件就是讓我進入卡塞爾學院，而卡塞爾學院那邊則是希望讓路明非也入學。」 「拿一個血統優秀的人換另一個血統優秀的人，這才是最合理的解釋。」陸正青恍然大悟。 「所以我會找機會試探路明非的，我也想看看他到底是沒有覺醒，還是一直在刻意隱藏自己。如果是後者的話，那他確實無愧于S級的稱呼。」 街道上人來人往，陸俊的眼前完全看不到路明非和陳雯雯的身影，但身旁的陸正青卻仿佛開了千里眼和順風耳一般，可以隨時隨地告訴他兩人的聊天情況。 「對了，陸文彥最近在做什麼？他還沒有放棄嗎？」 「是的，陸文彥最近似乎還是在做準備。雖然他沒有提，但我猜他依舊沒有放棄。 上一次他認為自己是沒有做好準備，措手不及才會被你擊敗，我估計他依舊會再挑戰你一次，雖然希望渺茫，但陸文彥身上最值得稱道的一點，就是他的執著。」 陸正青苦笑著說。 「你說的沒錯，有時候玩點小聰明走捷徑是很容易的事情，但能執著地為了一個目標去努力的人，絕對不可以小覷。」 陸俊表情嚴肅地說道。 同為家族子弟，他自然知道，像陸文彥這樣執著的人有多可怕，也知道這樣的人才有多重要。 「他們現在走進電影院了，正在和電影院的老板商量包下一個小廳。你要不要進去干預或者提前做一些準備？」 「不用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路明非確實是我的朋友，我不會刻意地去干預他想做的事情，只會在他需要的時候出現，稍微幫他一下。」陸俊搖了搖頭。 「他們商量的聚會地點就在明天晚上，還是這個地方。我听那個女孩說他們定下電影院買好票之後就準備各自回家了。」陸正青聳了聳肩說道，「看起來我已經可以回去了，你覺得呢？」 「沒錯，這次麻煩你了，只要知道聚會的時間地點就可以。」陸俊朝著陸正青點點頭，「以後有事可以找我，只要能做到，我也會幫你的。」 「沒關系，只是舉手之勞而已。」陸正青笑了笑，「那我就先走了，如果下次踫到陸文彥，在你能力所及的範圍內，請稍微手下留情一些。」 「其實我一直很好奇，為什麼你會對陸文彥那麼好？你們兩個明明只是表兄弟的關系，你為什麼要陪著他從內蒙古來到這里？你欠了他的錢？」陸俊好奇地問道。 這個疑惑，他已經在心中保存了很久。今天既然說到這里，他便順勢提了出來。 「我欠的不是錢，而是感情。 當初在家族里，因為我能力的關系被很多人看不起，當時還有一些人會集合起來欺負我…… 有時我連飯都吃不上，會被人堵在蒙古包旁邊狠揍……就在那天，陸文彥突然出現，狠狠教訓了他們一頓，從那以後我就跟在他的身邊，再也沒有人敢瞧不起我。」 陸正青表情平靜地說道︰「所以我一直都知道陸文彥的本性並不是個壞人。從那天起我就下定決心，不管以後他做什麼，我都會跟著他，支持他所有的決定。」 陸俊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看著陸正青的背影消失在岔路口。 「原來這對兄弟還有這樣的故事。」陸俊將陸正青的話記在心中，又記住了電影院的位置，隨即他轉身離開返回賓館。 晚上八點鐘。 夜色不知不覺間降臨。 路明非在嬸嬸的嘮叨聲中走出家門，沿著樓梯一路上到頂樓，推開生銹的鐵門，走上天台。 天台上堆著一堆雜物，紙箱……廢棄的家具，還有幾個不知道裝著什麼的木箱子，空調機組發出嗚嗚的聲音，像是在晚風抽噎。 這里是路明非的秘密基地，平時他被嬸嬸嘮叨得心情煩躁的時候就會走上天台，在這里享受吹過城市的清爽的風，風中會帶來這座城市的氣味，春夏秋冬風霜雨雪，還有街道上路邊攤里噴香的油炸食品的氣味，這一切都讓他心情愉悅，煩惱在風中散盡。 但今天他的秘密基地里來了一位不速之客，一名穿著灰色襯衫和黑色西裝褲，腳下蹬著黑皮鞋的青年正斜靠在天台的牆壁邊緣，背對他朝下方沉浸在夜色中的城市眺望。 「俊哥，你怎麼來了？」 雖然家里小區的住址是他自己告訴陸俊的，但路明非總有一種陸俊早就知道自己住在哪里的錯覺，他看著陸俊的背影輕聲問道。 「當然是來找你拿錢了，中午的時候可是我請的客！當時我只是想在學姐面前掙點面子，現在當然要回來找你要錢了！」 「你說真的嗎？可我現在沒帶錢……」路明非苦著臉說。 「當然是開玩笑的！」陸俊聳了聳肩，隨意地說道，「因為我在這座城市也沒什麼朋友，只認識你和陳墨瞳兩個人，現在學姐說她有事，那我閑得無聊就只能來找你了。」 「那就是說，俊哥你很孤單啊。」路明非緩緩地走到他身邊，陪著陸俊坐下。 坐在天台邊緣就像是坐在懸崖的峭壁邊上，感受著吹過臉龐的清爽的風，他感覺自己久違的放松。 「我在這座城市里也沒什麼朋友啊，大部分人都是打游戲的時候才認識的，像是你還有老唐，都是網友。」路明非撓撓頭說。 陸俊沉默地坐在路明非身旁，向著夜色中的城市眺望。 在天台上看到的景象要比在賓館里美得多，整座城市都在灰色的天空下散發出明亮的光芒。在夜色下，鱗次櫛比，像是一個躺在大地上的巨人緩緩發出明亮的呼吸，胸月復隨著呼吸一起一伏。街道上的光流以恆定的速度向一個方向流動，更遠處還能隱約看到一片深色的海面。 陸俊忽然感覺，這座城市像是一座巨大的牢籠，將這些光流組成的生命牢牢束縛在其中，阻止著他們逃離出去。 但他已經逃出來了。只要他能順利地進入卡塞爾學院，就能遠離身邊所厭惡的一切︰那些毫不通情達理的長輩，還有身邊的普通人……以及那些他不喜歡的家族里的競爭者，還有平淡的沒有一絲波瀾的生活。 「如果我告訴你，你今晚就必須做出決定，到底是加入卡塞爾學院出國留學，還是向陳雯雯告白留在這里，你只能做出一個選擇，並且只能現在做出選擇。你會怎麼決定？」陸俊忽然說道。 「當然是留在這里做我想做的事情，出國留學又有什麼好的，都是些不認識的人……雖然卡塞爾學院很厲害，但又跟我有什麼關系呢？」 路明非毫不在乎地說道。 「但那是你父母想讓你去的學校。你難道不想見到自己的父母嗎？」 「我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但我覺得，他們會希望讓我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路明非聳了聳肩。 陸俊默默點點頭，什麼也沒說。 「希望明天能夠成功！」路明非捏緊拳頭沖夜色下發光的樓宇揮舞，壓低聲音對著這座城市吼叫。 陸俊坐在路明非的身邊，听著他壓低聲音的嘶吼聲，感覺到有涼爽的海風撲在臉上，他仿佛已經看到卡塞爾學院的大門在他的身前緩緩打開。 此刻的路明非還不知道，已經有一只無形的套索套在了他的脖子上，不論他選擇如何表白，等待他的都是注定失敗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