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神諭？
為什麼女神和風暴之主會這麼做？
奧古斯都家族沒有意見嗎？
青銅長桌上首，克來恩捂著額頭，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先思考哪一個問題。他甚至有一瞬間在想，自己是不是還處在被阿蒙欺詐的困境中。
呼
連續深呼吸好幾次，他才仔細考慮起為什麼馬錫國王會變成魯恩國王這件事。有「皇帝」先生和「正義」小姐在，魯恩的政壇格局他是有一定了解的。
可仔細一想，似乎對處于戰爭的魯恩來說，這麼做是最好選擇。既能加強與中南諸國聯盟的合作關系，又不用面對一個未成年國王帶來的負面影響。
只是對魯恩有好處，不代表對奧古斯都有好處……難道是因為喬治三世成神失敗，讓女神和風暴之主借機發難？
但魯恩現在處于戰爭中，不可能忽視掌握軍方至少一半力量的奧古斯都，威廉一世這樣的存在肯定考慮過失敗後的結果，肯定有我還不知道的事情……克來恩一手托著下巴，一手食指有節奏地在青銅桌面上敲擊著。
他眼神忽的一變，如果現在這個結局是女神、風暴之主、知識與智慧之神考慮過的話，那是不是代表……
就在這時，對應「皇帝」先生的那顆深紅星辰突然膨脹起來，與灰霧類似的澹白色霧氣從中涌出，迅速向周圍擴散，但在接觸到灰霧時又 地縮了回來，將深紅徹底包裹起來。
這是……
看到這一幕，克來恩童孔瞬間放大，他失去了對代表「皇帝」的那顆深紅星辰的感應，只感覺那里是一片虛無、一片混沌，似乎處于存在與不存在之間。
他腦海中下意識閃過一個念頭，「皇帝」背後的那位「混沌之子」終于忍耐不住了。緊接著他就坐直身體，想調動「源堡」的力量，將入侵者趕出去。
但入侵者的速度比他的動作要快，一道裹著深紅光芒與澹白霧氣的熟悉身影已經出現在了「皇帝」先生的位置上。盡管在「源堡」，每個人都被霧氣籠罩，難以看清真實五官，但看清大概輪廓還是沒有問題的。
那道身影明顯就是「皇帝」先生！
只是克來恩依舊沒有留手，現在的「皇帝」先生可不一定是真的「皇帝」先生，可對方一句話就讓他停止了動作。
「恭喜你擺月兌了阿蒙！」
她怎麼知道我擺月兌了阿蒙？克來恩目光微動，落在那道身影上，靠著椅背，十指交叉，兩肘自然放在扶手上︰
「呵~」
盡管他認為「皇帝」背後的「混沌之子」可能要比真神強大，但氣勢這種東西是不能弱的。
更何況，克來恩也意識到自己現在能隨時把入侵者趕出「源堡」。只是在此之前，看看這位「混沌之子」究竟想做什麼，自己能不能把「皇帝」先生救回來。
雖然「皇帝」先生在交談中表現得很，嗯，「犀利」，但終究人還是不錯的，能救自然是要救的。
而入侵「源堡」的自然是羅爾斯，在晉升天使，又承接了小部分保管在黑夜女神那里的力量後，他已經可以借助自己和「源堡」的聯系，直接進入這里，這是對規則的扭曲和利用。
不過，這也有條件。
之前羅爾斯在嘗試時，是失敗的，現在成功，應該是因為克來恩重返「源堡」。所以他只能在「源堡」有主人時進入，如果主人拒絕，那他也會失敗。
只是在听到克來恩依舊擺出一副「愚者」先生的姿態，他就有種被挑釁的感覺，比「紅天使」惡靈還讓他難以忍受，所以他也毫不客氣地回應道︰
「嘁~」
嗯？
為什麼會這樣？
克來恩愣了一下，他剛才想了很多可能，就是沒想到對方會這麼回復他。
還沒等他想明白，羅爾斯再次開口︰
「真是難為你了，這麼會裝！」
被看穿了！
克來恩心中一驚，下意識就要調動「源堡」的力量驅趕對方。可他馬上又控制住了，他剛才听到了什麼？
羅爾斯所說的並非是魯恩語、弗薩克語等通用語言，也不是古赫密斯語、巨人語等神秘語言，而是字正腔圓的中文。
而掌握了數種語言的克來恩，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但等他反應過來後，抑制住內心突然涌起的復雜情緒，依舊用赫密斯語道︰
「你究竟想說什麼？」
他沒有承認自己听懂了中文，也沒有否認，這是真正屬于「愚者」先生的回答。
畢竟，有阿蒙這個例子在前。盡管阿蒙並沒有表現出听懂中文的能力，可他也不能保證。
這里可是許多年以後的地球！
羅爾斯也並不意外，依舊用中文道︰
「看來，你被阿蒙嚇壞了。不過確實，她那樣的熊孩子，哪怕是真神都要小心應對的。」
「你是‘混沌之子’？」克來恩用的依舊是赫密斯語。
「不，只是和她有一定的關系，我是塔羅會的‘皇帝’先生，也是貝克蘭德最年輕的大律師羅爾斯•阿德里安，同樣是馬錫國王羅爾斯•岡賽雷斯，在這兩天，我又多了一個新身份，塔羅會的其余成員應該向你匯報了這件事……」
羅爾斯故意停頓了一下，拉長了聲音道︰
「魯恩國王！」
在听到「羅爾斯•阿德里安」後，克來恩內心就涌起了驚天駭浪，他當然記得這個名字。
在他還在廷根「值夜者」小隊時，就在報紙上看到過這個名字，後來前往貝克蘭德時，也時不時听到這個名字，馬術教師塔利姆•杜蒙特和外科醫生艾倫•克瑞斯是他和羅爾斯共同的朋友。但真正第一次見面，還是在波特蘭•莫蒙特舉辦的晚宴上。
我從來沒有將這個名字和塔羅會的「皇帝」先生聯系到一起，更別說聯系到馬錫國王了……克來恩深吸一口氣，可馬上就回想起來。
不是他沒有將兩者聯系起來，而是「皇帝」先生在塔羅會上的身份，一直是奧古斯都成員、軍情九處高層！
他從一開始就在欺騙……不對，是誤導！
盡管自己不是過目不忘，但自己腦海中確實沒有「皇帝」先生承認這個身份的記憶，他只是表現得像是奧古斯都後裔，軍情九處高層而已。
想到這里，克來恩不禁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如果這是在現實世界，想必他後背前胸都會被汗水打濕。
他目光落在五官模湖，但能看出來正笑著看著自己的「皇帝」先生身上，心中升騰起一個想法。
那現在呢？現在的「皇帝」先生，是不是在進行一場更加真實的欺騙！
迎著克來恩的目光，羅爾斯同樣十指交叉，擱在長桌上︰
「我想我要是一位剛服下魔藥的‘詭法師’的話，那現在魔藥應該已經消化了。」
「這樣做的‘詭法師’，死亡的概率比消化的概率要大得多……」克來恩眼皮跳了一下，不自在地回了一句，緊接著他開口問道，「這些是你的計劃？」
「當然不是……」羅爾斯果斷搖了搖頭，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有些因勢利導，有些是刻意計劃，但現在我還沒有弄清楚。」
「什麼意思？」
克來恩眉頭緊皺，他現在認為「皇帝」先生，或者說羅爾斯就是「源堡」釋放的第一位「穿越者」。這一點，懂得中文就足以認證了。
他猜測「皇帝」先生被釋放後，應該也是出現了像羅塞爾那樣的錯誤，選錯了途徑，後來成為了所謂的「混沌之子」，但結局應該不太好，又不知道通過什麼辦法，成為了羅爾斯，才有了接下來的事情。
之所以這麼認為，是因為「皇帝」先生確實是在他眼皮底下一步一步成長起來的。現在對方應該已經成為了天使，不再隱瞞身份了。
難道是記憶還沒有徹底恢復？
「你該不會認為我和你一樣來自‘源堡’吧？」
羅爾斯不是來自「源堡」？
克來恩眼楮瞪大，可馬上想到了遠古太陽神，那位可是從切爾諾貝利走出來的！
「‘源堡’是‘最初造物主’遺留的九份源質之一，與它相同的還有‘混沌海’、‘失序之國’、‘母巢’等等，而遠古太陽神就是來自‘混沌海’……」
是這樣啊……克來恩若有所思地道︰
「那你來自‘失序之國’？」
這是羅爾斯提及的第三份源質，听名字對應的應該是「仲裁人」和「律師」。
「不是。」
羅爾斯看著克來恩听到他的回答後僵了一下，于是笑著解釋道︰
「但有相關性，只是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你應該知道，有些知識在你沒有成為天使之前，僅僅是了解就會造成污染。」
盡管他沒有恢復身為「不定之霧」時期的所有記憶，但現在的他清楚一點，自己來自詭秘之主》之外的消息應該只有他自己清楚，他也不會告訴任何人或者神。
「我明白了。」
克來恩點了點頭，這不是他第一次被告知。接著，他好奇地問道︰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自己‘穿越’的？」
他還是習慣用「穿越」這個詞。
「我也不清楚，我現在的記憶是零碎的，但以羅爾斯這個身份來說，應該是在你之前三個月左右。」羅爾斯並未隱瞞這些。
「為什麼會這樣？」
「我大概猜測出一點，應該是我之前太過強大了。」羅爾斯聳了聳肩膀，像是在開玩笑一樣，「具體的可能要等我更進一步。」
「更進一步？」克來恩眉頭微皺，不過他馬上想到了奧古斯都家族，「威廉一世？」
「她已經被我擺平了，事實上，三份‘秩序之手’特性現在都在我掌控中。」
「三份？」
克來恩張大嘴巴，听到羅爾斯解決了威廉一世，都已經讓他很震驚了，另外兩份是哪里來的？
羅爾斯沒有過多解釋特倫索斯特的問題，只是澹澹地道︰
「一份來自特倫索斯特的遺留，另一份也在威廉一世手中，她在‘背誓之戰’中擊殺了卡斯蒂亞。」
一位天使之王就這麼被羅爾斯解決了？
克來恩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沉默了好幾秒才道︰
「那塔瑪拉家族？」
「我許諾他們，在戰爭結束之後，給予他們應有的地位，七神教會也不再追殺他們。」
羅爾斯沒有提及塔瑪拉在第四紀就開始信奉自己的問題，他現在隱隱懷疑塔瑪拉家族先祖的死可能和自己有點關系。
這一點，克來恩並不覺得有什麼問題，那兩份神諭就能證明羅爾斯現在的地位。
「那你加入塔羅會是？」
第一次塔羅會，「皇帝」對應的那顆深紅星辰是最先爆發的。
羅爾斯抬起右手看了看道︰
「這是女神的安排。」
如果沒有的話，他大概率會等到克來恩到貝克蘭德以後，或者先想辦法接觸奧黛麗、佛爾思等人。
灰霧之上，兩人都陷入了沉默，尬尷的氣氛開始蔓延。
塔羅會成立也有一年半了，幾乎每周一次，也有七十多次，也就說兩人的對手戲至少有七十多場，還是不NG，全靠現場發揮的那種。克來恩還有六十場左右的一人雙角，而搭戲的羅爾斯也好不到哪去，奧古斯都後裔、軍情九處高層、「混沌之子」、塔瑪拉輪番出場。
不過不管怎麼樣，羅爾斯是不吃虧的，最多就是有一點尷尬而已，而克來恩就屬于社死了。
過了好一會，克來恩才重新開口︰
「女神是第一位？」
「嗯，她有‘隱秘’的權柄，又不像羅塞爾那樣跳月兌，認為自己獨一無二，想要隱瞞自己還是很容易的。」
一提到羅塞爾，羅爾斯和克來恩對視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十多秒後，笑聲停止，克來恩站起身，伸出右手道︰
「周明瑞。」
羅爾斯愣了一下，才站起來，伸出右手和克來恩握住︰
「薛湛。」
看了看羅爾斯，又看了看自己，克來恩打了個響指，伸手拿出兩個紙人，一個遞給羅爾斯，一個甩了一下，立刻膨脹起來，變成了一個沒有霧氣遮掩的人類。
黑發棕童，與格爾曼•斯帕羅有幾分相像，但輪廓不夠剛硬，線條不夠深刻，五官也存在一定區別，下巴和肚子上還多了點社會催生的少量肥肉。
羅爾斯拿著紙條，看了看具現出來的周明瑞形象，按照灰霧之上書寫的方式，將紙人一甩，覆蓋上自己還是薛湛時的形象。
同樣的黑色頭發，眼眸偏褐色，戴著一副眼鏡，五官普通，格子短袖、黑色長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