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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二章 赫里斯托的死訊

普拉羅大區位于費內波特南部,是一座探入狂暴海的半島,屬于傳統的旅游區,但相較于它西北部的迪西海灣的塞維亞來說,它太過靠南,氣候炎熱,只有冬季旅游人數才會暴漲。

不過隨著新航路的開闢,南大陸被重新發現,往返商船的增加,普拉羅這座半島的港口也逐漸開發了起來。當然,搶奪商船的海盜也因此增加,所以這里駐扎著費內波特一支海上艦隊,這也是王國僅有的兩支海上力量。

盡管隨著弗薩克入侵魯恩,費內波特進攻倫堡,但這座半島上並沒有感受到戰爭的氣氛。不過,身為上將的「裁決者」貝拉科斯已經嗅到了硝煙的味道。

在戰爭開始後,他就被委任為費內波特南部的軍事統帥,有資格調動南部沿海的所有軍隊。

只是在戰爭主要集中在北部倫堡方向的情況下,這位「律令法師」只在一周前,與大地母神教會的瑪蒂娜襲擊了知識教會的盧卡•布魯斯特,還失敗了。除此之外,並沒有多余的行動。

「將軍,佩尼翁的緊急電報。」穿著軍裝的中年副官敲開了貝拉科斯的辦公室,「有三艘海盜船襲擊了那里,不過海盜們在發現佩尼翁方面有了準備後,就離開了。負責的少校按照您的指使,並沒有追擊。」

看了眼桌上放著的那三摞電報,身材高大威 ,肌肉虯結的「裁決者」沒有說話,伸手接過電報,隨意地掃了一眼,和最高一摞電報放在一起。他蔚藍的眸子並未有什麼情緒流露,就像是他那個在非凡世界流傳的名號一樣,會無情地裁決一切。

「佩尼翁那里做的不錯,給他們回報,注意海盜的二次襲擊以及夜襲。」

「是,將軍。」中年副官立正敬禮後,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貝拉科斯低下頭,拿起鍍金鋼筆,繼續書寫著什麼,不一會兒就寫滿了兩張紙。就在他伸手去拿第三張紙時,眉頭微皺抬頭看向門口。

拿著電報的中年副官再次出現,神情比上次要略顯慌張。

「將軍,艾利法拉的緊急電報,‘暮色號’出現了,試探性炮擊兩輪後離開。」

「‘暮色號’……安德列耶維奇?」

有著弗薩克血統的貝拉科斯一邊低聲呢喃,一邊拿起鋼筆帽,啪地蓋上後放回木制筆筒內。

「通知校級軍官及以上,半個小時後,會議室開會。」

「是,將軍。」

還沒有等到中年副官轉身離開,「裁決者」的身影已經消失在辦公桌後。

……

「午安,瑪蒂娜閣下。」

一身橄欖綠上將軍禮服的貝拉科斯走近聖米亞教堂後的農園,向正在掰玉米的大主教瑪蒂娜微微點頭致意。

「午安,貝拉科斯將軍。」做鄉間農婦打扮的瑪蒂達挎著一個籃子,里面已經裝了一大半的玉米,「請等我一會兒。」

貝拉科斯點了點頭,站在那里看著瑪蒂達在玉米地中忙碌,並沒有上前幫忙的意思,這是大地母神教會神職人員感受母神教義的一種方式。

等到瑪蒂娜掰下的玉米裝滿籃子,將玉米全部倒在另一邊水泥地上後,才月兌掉外衣,露出里面褐色的神職人員長袍,有些歉意地對貝拉科斯道︰

「抱歉,讓你久等了,有什麼事情嗎?」

「普拉羅半島這幾天一直有海盜襲擊的事情,大主教應該也接到各地教堂的電文了吧?」貝拉科斯跟著瑪蒂娜往教堂內走去。

「我知道這件事,有什麼問題嗎?」瑪蒂娜摘下頭巾,露出柔順繁密的烏黑長發,「現在不就是海盜們活躍的時期嗎?」

海盜除了劫掠外,更多做的是走私生意。普拉羅半島現在也算是進入了旅游季,相應的走私自然也多了起來,也會順帶著搶上一筆。

「可現在有戰爭,‘暮色號’也出現在了艾利法拉。」

「‘獵魔上將’?」瑪蒂娜拿著頭巾,轉過身看著貝拉科斯,思索了兩秒後點了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想怎麼做?」

「讓‘豐收者’與我麾下的軍隊配合,抵御海盜。」

與其他正神教會一樣,大地母神教會也有自己的非凡者隊伍,名為「豐收者」。只是相較于「值夜者」和「代罰者」,權力並沒有那麼大,這很大程度是因為大地母神的教義。

不過身為高層的上將貝拉科斯知道,這同樣是因為大地母神教會內部也存在著一些問題,使得他們很少會主動涉及政治、軍事等問題。這固然對王室卡斯蒂亞家族來說是好事,那這一定程度上也讓費內波特的風格趨向于保守,對外進取心不強。

最大的表現就是費內波特的海軍是四國中最弱小的,殖民地也近乎于無。另外,在戰爭開始後,大地母神教會的參戰也並不強烈。

「沒有問題,我會下達相應命令的。」

「那我就先告辭了。」

見目的已經達成,「裁決者」貝拉科斯也不拖沓,直接開口告辭離開。

等他返回自己的辦公室時,卻發現自己的副官已經拿著一張電報焦急地來回踱步。

「哪里又受到襲擊了?」

中年副官看到突然出現的貝拉科斯,臉上焦急和驚喜交加,急忙道︰

「將軍,佩德羅上將來電,‘黑皇帝號’出現在了莫納西克,‘恐懼子爵’伯德•馬斯坦帶領部分海盜襲擊了那里。」

「納斯特!」

高鼻深目的貝拉科斯藍色童孔驟然放大,伸手奪過電報,掃了一眼,沒有太多表情變化的臉上浮現出凝重的神情︰

「現在有麻煩了!」

佩德羅上將是負責費內波特西部的軍事統帥,手中與貝拉科斯一樣,掌握著王國另一支海軍艦隊。但費內波特的海軍實力並不強,所以「裁決者」之前才會下令,禁止追擊,以防被伏擊。

如果僅限于之前遭受的海盜襲擾,那僅憑現有的力量那完全沒有問題,哪怕是有海盜將軍這一層次的強者,也能保護周邊安全。可「五海之王」的出現,那就意味著費內波特現有的沿海力量是無法達到守護目的。

除了高序列的力量外,納斯特還有著恐怖的號召力,能吸引大批海盜附從于他,這才是貝拉科斯口中的麻煩。

倫堡方面費內波特進展雖沒有預期的順利,但還在接受範圍內。而馬錫和塞加爾的行動就完全在意料之外,這幾天以貝拉科斯等軍方高層正在商討調集兵力北上,同時進攻中南諸國。

現在,這個想法恐怕要被擱置了。

……

「魯恩那里已經雇佣了一批海盜,對費內波特沿海進行騷擾。」羅爾斯握著自己的「黑王」,有些舉棋不定,他的棋子已經不多了。

坐在棋盤對面的貝恩哈德大主教用食指刮了刮自己的厚重的眼袋,有些不解︰

「但費內波特海軍進攻不行,防守還做不到嗎?」

「據說魯恩花了大價錢。」

「那這樣我們的壓力就會小一點。」貝恩哈德看著自己即將取勝的棋局,臉上卻沒有半點喜悅,「倫堡那里的情況很不好,費內波特的準備工作很充足,原本我們依仗的地利,並沒有起到太好的作用,否則在有準備的情況下,加諾達不會那麼快淪陷。」

「別說是倫堡實力本身就比費內波特弱了多少,就是哪怕是雙方實力平等,也有可能造成現在這樣的局面。」羅爾斯猶豫了一下,放下「黑王」,還是沒有選擇兌子。

戴著神職人員軟帽、穿著素白長袍的貝恩哈德抬起頭,看著專心棋局的羅爾斯,眉頭微皺︰

「這也沒辦法,我們一百多年都沒有參與戰爭了,這方面的劣勢太大了。」

他听懂了羅爾斯剛才話中的意思,在雙方近乎平等的棋局中,下棋的人實力不行都會慘敗,更何況還要讓子。

「那就換人指揮。」

羅爾斯將「黑象」斜走兩步,避開了對方的「馬」,他剛才差點忘記因蒂斯象棋內,沒有蹩馬腿的限制。

「選誰?如果有的話,早就選上去了。」貝恩哈德細長的眼楮微微瞪大,「之前聯盟的條款中可是有限制的,不可能選馬錫人去統帥倫堡的軍隊。」

「只要不是馬錫和塞加爾人,不就可以了嗎?」

羅爾斯笑著抬頭看著對面皺眉思考的貝爾哈德大主教,在條款中規定,各國軍隊只能由各國統帥來指揮,但要是索倫•艾因霍恩•梅迪奇附身的話,也就相當于跳過了這一個限制。

思考了好一會兒,依舊沒有想明白羅爾斯在想什麼,貝恩哈德只好無奈地嘆了口氣,下棋飛快,沒有幾步就把羅爾斯逼上了死路,笑呵呵地離開了王宮。

看著棋盤上退無可退的「黑王」,羅爾斯無奈地搖了搖頭,開始整理棋子。

果然按照規則來下,自己根本不是一個合格的棋手,規則外才是自己的主場。

還沒整理完棋子,他眉頭一皺,看向一旁,雅莉希亞高挑的身影浮現,她臉上神情有些復雜。

「發生什麼事了?」

羅爾斯放下棋子,趕緊站了起來,眼眸變得幽深,「混亂獵手」的「獵場」能力發動,遙遙感應遠處房間內的德麗娜。雅莉希亞雖然已經不再像往日那樣,宛若一尊蠟像,但也很少會出現這樣的神情。

確認德麗娜沒有問題後,他才收回目光。

「赫里斯托長老去世了。」雅莉希亞深灰色眼珠內隱隱有些晶瑩。

「去世了?」

羅爾斯愣了一下,他雖然沒見過赫里斯托長老幾次,交談也很少,但多少也知道對方的狀態不是很好。之前同來加特長老詢問「混亂獵手」晉升儀式需要注意哪些問題時,才知道赫里斯托就是晉升出了一點問題,影響了他的身體和精神。

「我知道了,等我一會兒。」

也不再收拾棋子,羅爾斯大步離開花園。現在身為馬錫國王,不可能隨意離開,那會引起動亂。

……

霍納奇斯山脈深處,赫里斯托長老的房中。

這位已經死去的「混亂獵手」靜靜地躺在床上,依舊一些類似巫師打扮的黑袍,長長的頭發和胡須像是冬日的枯草,沒有任何生氣。臉上松弛的皮膚有些蒼白,雙目緊閉,兩只皮包骨頭的手放在小月復上。

內穿棕黃色的毛衣,外套一身老舊的大衣的來加特長老在一旁的椅子上坐著,長而低垂的眉毛下,眼皮耷拉著,臉上縱橫交錯的皺紋似乎又深刻了一些。

同雅莉希亞一起趕來的羅爾斯,看到這一幕後停下了腳步,站在臥室門外。

來加特長老抬起頭,看著最先趕到的兩人,嘴角牽引著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緩緩站了起身,卻沒有說話。

雅莉希亞看著躺在床上的赫里斯托長老,抿了抿嘴巴,走進臥室,來到床前。羅爾斯也嘆了口氣,跟在後面,同來加特長老交換了目光後,一起離開了房間。

「赫里斯托長老算是族中對雅莉希亞比較關心的了……」屋外的小徑上,來加特聲音有些低沉,「畢竟卷者在族中既是被羨慕也是被排擠的存在。」

雅莉希亞並沒有同羅爾斯說過這些,但他多少能看出來,人性的缺乏或許還能說是神性的影響,可連表情都沒有,那就說不過去了。

「赫里斯托長老是……」

「快堅持不住了,晉升儀式存在的問題讓他的身體和精神都受到了影響。他雖然還能再堅持下去,但到最後未必能控制住自己。」

大概率會失控……羅爾斯默然,非凡者隨著身體的衰老,即使消化了魔藥也會對精神造成一定負擔和影響,容易失控。這種現象在低序列野生非凡者中是最常見的,如果是對這方面知識有了解的,會在最後某個階段主動結束自己的生命,避免化為怪物。

他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簡單安慰了幾句。

兩三分鐘後,雅莉希亞走出房間,神情又恢復成蠟像一般。

「好了,你們先走吧!之後還會有族內的半神來。」來加特擺了擺手,羅爾斯的身份只有塔瑪拉家族的半神了解一些,至于馬錫國王的身份就只有兩位長老和雅莉希亞知道。

羅爾斯與雅莉希亞也沒有堅持,離開了塔瑪拉家族谷地。

看著消失的兩人,來加特嘴角翹起,將目光移向存放封印物的家族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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