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來恩還要開口解釋一下這位古神，就見莎倫點了點頭，聲音依舊像之前那樣略顯飄渺，戴著點空靈與非人感。
「我們知道有這樣一位古神，但不知道她的名字。」
相鄰途徑的緣故還是信使小姐告訴他們的？
雖然也有些意外，但克來恩知道「節制派」現在恐怕只有大貓小貓兩三只，這種不太危險的隱秘知識傳授出去也算不上什麼了。
「那個高位惡魔的狀態可能和你老師相差不太多。」
這條消息是從倫納德那里得到的，應該是帕列斯從吸收的阿蒙分身特性那里獲取的記憶，準確性應該很高。
換一句話說，雙方無論是斗爭還是合作，都是可以進行的。
之所以克來恩會這麼想，是因為那個高位惡魔的目的比較明確，應該是從辛德拉斯男爵那里獲得了圖坦西斯二世木乃尹被搶走的消息，繼而讓他在各個非凡聚會搜集晉升「木偶」的輔助材料，明顯是沖著「節制派」來的。
而且相對來說，合作的可能性還要大一些。
現在克來恩已經不是初入非凡世界的小白了，連神靈之間的秘密都有所了解，對七大教會彼此之間復雜的關系也能弄清楚大部分了，知道這七位正神除了在競爭信徒外，還有對相鄰途徑高位特性的渴求。
這一點從黑夜女神控制了「死神」唯一性，便能看出來。
知道了這一點，那像「母樹」、「原始月亮」，甚至「皇帝」先生背後的「混沌之子」肯定也不例外。
而「母樹」已經侵蝕了「被縛之神」，只要有機會不可能不放過相鄰途徑的法布提。另外她和「原始月亮」的復雜關系，也不排除是後者對法布提產生了影響。
在羅塞爾的日記中可以看出，深淵恐怕連真正的惡魔都生存不下去了，這恐怕也是為什麼法布提在第四紀可以化身「宇宙暗面」傳播信仰，而第五紀以來卻沒有什麼動作。
至于法布提就是「宇宙暗面」的消息來自「皇帝」先生，可信度較高。
總之這位「惡魔君王」的最佳合作對象肯定是信使小姐所在的「節制派」，不太可能會同被「母樹」掌握的「縱欲派」合作。
當然，也不排除這是「母樹」或者「原始月亮」的障眼法。
見發色澹金、臉色蒼白的莎倫點了點頭，克來恩繼續問道︰
「你在信中說的晉升‘木偶’儀式是怎麼回事？」
「‘木偶’的晉升儀式除了需要將古老木乃尹在靈界與現實間隔較弱的地方停留一個月以上，還需要特定的日期，需要在滿月的第二天正午時完成晉升。」
因為辛德拉斯男爵派人在各非凡聚會搜集相關材料，又過了滿月，才這麼久沒有完成晉升……克來恩推了推眼鏡，沉聲道︰
「需要我做什麼？在你晉升時，進行保護？」
「是的，很抱歉，又要麻煩你了。」莎倫仿佛沒有重量般浮起，欠了欠身。
「我們最初的想法是想臨時布置一個假的晉升地點，引出背後的人，但老師察覺到可能和‘惡魔’有關……」穿著白襯衫的馬里奇在一旁補充道。
「惡魔」的「預知危險」……克來恩當即點頭答道︰
「沒問題。」
對于他來說，即使不提他和「節制派」的關系，就是單純從限制「縱欲派」以及「母樹」方面考慮，對于他來說都是值得這麼做的。
……
馬錫王國，溫斯頓，溫德王宮。
進入十月後，地處北大陸中央位置附近的馬錫迎來了一次降溫，平均溫度已經不足20度，晚上溫度甚至徘回在零度以下。對于上了年紀的老人來說，他們又將迎來了生命的一次坎坷。
每年的冬天都是最難熬的，但只要熬過去，就大概率意味著還能再堅持一年，直至下一次冬天。
即使是對于馬錫的前任國王，羅爾斯的祖父奧爾夫來說，也是一樣的。不過他最近的心情卻很不錯，自己的家人沒有上演互相殘殺的戲碼，讓他一直緊繃的那根弦終于放松了下來。
自從羅爾斯出現後，對于奧爾夫來說，相當于如水般平靜的生活被打破了。他固然驚喜，但同樣看到了水面下的漩渦。作為國王他看到太多貴族因為繼承權導致的諸多問題，鬧到上議院都算是輕的，不乏有互相陷害乃至使用刺殺和下毒等手段的。
所以哪怕是在羅爾斯保證會好好處理有關黛西蕾、卡爾以及海菲爾德家族後，奧爾夫也沒有停止過擔心，特別是看到羅爾斯坐上王位後相當強硬的手腕，就愈發擔心自己看到的那些慘劇會發生在自己家人身上。
三周前，這種擔心終于消散了。作為國王的羅爾斯召見了海菲爾德家族幾位貴族，又把自己的姨媽黛西蕾、姨夫卡茲、表弟卡爾叫到一起，還包括了貴族中最有威望的費爾南德斯公爵以及溫斯頓地區大主教貝恩哈德，公開表示了自己的態度，承諾只要海菲爾德家族不在搞小動作，就不會繼續追究下去。
事實上，對于海菲爾德家族來說，這一個多月以來過得相當煎熬。
新任國王的強硬手腕和「酷烈」手段，讓他們已經有了恐懼之心，又被不聞不問一個多月，這份恐懼更是被無限放大，生怕哪一天就被找到理由削去爵位。這種事情都無法請知識教會出面協調，畢竟哪一個貴族家里沒有些齷齪事情。
在羅爾斯表明態度，特別是還有費爾南德斯公爵和貝恩哈德大主教雙重作保，海菲爾德家族自然是要答應下來的。
而奧爾夫沒有了心病，即使氣溫降低，身體也有好轉的跡象，最近都不需要人攙扶就能正常行走了，胃口也好了許多。
他坐在溫室花園內，披著錦袍，全白的頭發依舊濃密，嘴巴四周和頷下胡須打理得很整齊，額頭微微見汗，但臉上卻沒有太多倦意，混濁的藍眸看著已經移植進來的一些花卉。身後不遠處，站著僕人和醫師。
又過了幾分鐘，那名中老年醫師上前幾步道︰
「陛下，該離開了。」
溫室雖然還沒有正式啟動運行，但溫度也要比外界高一些，不適合呆太久。
「嗯。」
奧爾夫點了點頭，僕人和醫師就要過來攙扶他起來，但先一步看到了從溫室門口進來的羅爾斯，又見奧爾夫擺手，就準備行禮後離開。
「先不用……」羅爾斯揮了揮手，大步走了過來，先看了看祖父，又將目光投向中老年醫師，「路易斯先生，祖父今天怎麼樣？」
何塞•路易斯，是負責奧爾夫健康的醫師，也是奧爾夫的好友，序列7的「豐收祭司」。
「今天陛下的表現很平穩，但……」路易斯眉頭緊鎖，捏了捏耳垂一邊開啟靈視，一邊觀察羅爾斯神情。
「是好消息。」羅爾斯知道他的想法，當即開口。
「能讓你這麼著急來找我，是什麼好消息。」奧爾夫笑呵呵看著羅爾斯。
但羅爾斯沒有立即回答，等到路易斯點頭後才道︰
「德麗娜懷孕了，索拉雅女士已經確認過了。」
奧爾夫混濁的眼楮一下瞪大，下意識就要起身，卻被羅爾斯和路易斯一起按住了肩膀，後者連忙道︰
「奧爾夫，冷靜，深呼吸。」
路易斯說話的同時，也發動了「醫師」的能力。
「你確定？」奧爾夫深呼吸了兩口，連忙問道。
「您還不相信索拉雅女士嗎？她可是路易斯先生的女兒。」
羅爾斯慫了慫肩膀，他對這個結果並不感到意外。在準備要一個孩子後，就在同德麗娜的一次歡愉中，將那份來自「幽靈帝國」的「混亂導師」特性給予了出去，這對于現在的他來說是可以輕松辦到的。
之後，就是耐心地等待，只是不可避免地被德麗娜疑心。
「幾周了？」
「三周。」
羅爾斯也很驚訝，雖然他是個外行，但也知道這個階段在前世想要檢查出來也只是小概率事件，但誰讓這個世界有非凡者呢！
索拉雅同樣是「耕種者」途徑，但只有序列8，是一位「醫師」。
「德麗娜呢？還在努卡堡？」
「是的，我沒讓她過來。」
最近這三周，羅爾斯一直住在城外的努卡堡莊園，除了有讓德麗娜不要受到太多拘束外，還有向外界釋放友善的信號，表示自己並不是一位強勢的國王，不會再繼續「折騰」下去了。
「嗯，你做得很對，去，準備馬車，我要去努卡堡！」
奧爾夫語氣果斷，對于自己的第四代，他自然是要去看一看的。只是無論是羅爾斯還是路易斯，都沒有答應。從王宮去努卡堡，有將近兩個小時的馬車車程。
在輪番勸說些，終于讓祖父打消念頭的羅爾斯則直接乘坐馬車，返回努卡堡，今天他要是不回去，恐怕德麗娜會睡不好。
半躺半坐在小沙發上，羅爾斯右肘抵在扶手上，支撐著下巴，開始思考即將到來的戰爭。他不記得具體日期，但知道差不多快到了。
他在三周前就已經向暫時負責「暮色號」的杰拉德•塔瑪拉以及在北海的娜迦部落下達了命令，後者會乘坐「鐵錨號」從北海繞過弗薩克和因蒂斯，在倫堡東部海域停留。而前者則穿過狂暴海，一路北上，在費內波特東部海域附近停留。
一旦費內波特加入戰爭，那兩艘船將會沿海襲擾費內波特重要港口城市。
至于「黑皇帝號」方面，「五海之王」納斯特哪怕在「告死號」隕落後，也沒有出現，只是接到羅爾斯信後表示隨時能履行當初的條件。相較于娜迦部落和「暮色號」，這位天使才是襲擾費內波特的關鍵。
唯一可惜的是，「幽靈帝國」那里在失去了「戰爭迷霧」後，無法隱藏它龐大的身形，也就沒有辦法牽制費內波特。不過塔瑪拉家族在上面的行動很順利，收割了絕大部分非凡特性。但能派上用場的不多，再加上還擔心這些特性存在問題，所以短時間內是沒有辦法應用的。
而糧食方面，在羅爾斯給出建議後，在知識教會的牽頭下，倫堡和塞加爾都將一部分糧食轉移給了馬錫，以換取如果發生戰爭，這些糧食將用來換取魯恩的軍事物資援助。
同時還和塞加爾王室達成了共識，一旦費內波特開啟戰爭，那雙方就派出軍隊，封鎖伸出馬錫和塞加爾之間的費內波特領土，防止兩面受敵，這樣也能讓三國之間不至于聯系中斷。
這一點是自從倫堡、馬錫、塞加爾獨立出來後，就有的想法，只是沒有實施過而已。
相較于在戰爭上準備工作的順利，塔羅會方面就不算是太順利了。
在上周的塔羅會上，羅爾斯從「世界」那里得到了一條消息，辛德拉斯男爵背後確實有一個高位惡魔，並且已經和玫瑰學派的「節制派」達成了合作，而參與合作的還有埃姆林所在的血族。
至于合作的目標也很明確，那就是玫瑰學派「縱欲派」。而有了這個合作，血族的那個借助莎倫等「節制派」成員來引出「縱欲派」的計劃也被終止了，三方還需要進一步地討論如何更好地組織一次行動。
另外，被派出參與合作的正是失蹤的「獵魔上將」安德列耶維奇。
按照克來恩的說法，安德里耶維奇已經晉升為半神，成為「獵魔者」了，但從頭到尾都沒有表現出和海盜將軍有任何關聯的細節，就像是被徹底更換了靈魂一樣。
不過無論是克來恩還是羅爾斯，對這次合作都不抱有什麼信心。首先這次合作根本沒有簽什麼協議，其次三方明顯都各有打算，說不定達到自己目的後就直接退出合作，乃至直接內亂都不是沒有可能的。
羅爾斯也能猜到克來恩為什麼會告訴自己這些，是想要把自己背後的力量也拉下水，爭取限制一下那個和法布提有關的高位惡魔，畢竟「節制派」是三方中最弱勢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