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郊外,除卻滿地的尸體,還在發出低沉嘶鳴的怪物,羅爾斯甚至可以听到不遠處塔索克河流動的聲音,什麼時候又出現一個女人?
唯一的那個女人不是已經被我打死了嗎?
羅爾斯僵硬的轉動脖子,自己骨骼關節摩擦的聲音都听得到,離他十幾米的距離,一個身穿黑色禮服,戴著同色禮帽,作男士打扮的一位年輕女士。
那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女性,鼻梁高挺,嘴唇豐潤,眼楮深灰,臉龐相當漂亮,雖然羅爾斯覺得她的面容有些古怪,可卻相當對他的審美。
左手手肘回撤,手腕發力,將手中唯一的武器一把打完子彈的左輪瞄準著女士的頭顱砸了過去,沒有看結果,緊接著羅爾斯一個前滾朝還在哀嚎的怪物翻去,想要去拿他體內的「公平之杖」。
可翻滾的動作只做了一半,羅爾斯就感覺到有一只無形的手鉗制住了他,讓他動彈不得,然後羅爾斯就以腳朝上,頭在下,身體蜷曲的姿勢憑空浮了起來。
他眼前是自己朝著天的雙腳,雙臂在腦袋兩側,整個人蜷曲成一個十分不雅觀的姿勢,如同在嬰兒一樣,漂浮在空中。
羅爾斯此刻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完了,緊接著就想直接默念女神的尊名,想要獲取女神的幫助,這里好歹是西區,是值夜者管轄的區域。
「比星空更崇高,比永恆更久遠的黑夜女神……」
可剛剛默念一句,羅爾斯的身體再次倒轉,接著束縛他的無形之手松開,而讓也沒有直接掉落在地上,而是直接漂浮在空中,就好像在水中一樣,動作自如。
羅爾斯翻轉過身體,憑空站立,看著面前的這個年輕女人,自己剛剛扔過去的左輪手槍和自己一樣的待遇,憑空飄在空中,不過現在槍口是對準了羅爾斯。
盡管知道里面沒有子彈,可黑洞洞的槍口對準自己的眉心,羅爾斯依舊有些畏懼,蹬著雙腿,想要離開槍口對準的方向。
隨著他的動作,左輪也開始移動,始終對準羅爾斯的眉心。知道自己反抗不了,羅爾斯吐了口氣︰
「這位美麗的女士,請原諒我的失禮,我願意付出一定的代價。」說完,還在空中行了個禮。
可看著隨著自己動作,始終對準自己的左輪,羅爾斯臉上的笑容也僵了一下,隨即又保持著標準的微笑,雙眼無視左輪,真誠的看著這位男士打扮的女士。
看了一會兒,羅爾斯就發現了這位女士的面部神情沒有任何變化,而且不是刻意的控制,更像是天生就這樣,缺乏表情,更接近蠟像。
羅爾斯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預感,而他面前的女士臉上終于出現了表情變化,她的嘴角上翹,隨即又收了回去。
左輪「啪」的掉在地上,支撐羅爾斯的力量也消失了,再次踏在堅實的大地上,羅爾斯才知道大地的可靠。
身穿男士黑色禮服,頭戴同色禮帽,神情接近蠟像的女士開口道︰
「我的名字是雅莉希亞•塔瑪拉。」
看見羅爾斯眼中閃過的一抹震驚,雅莉希亞點了點頭︰
「你果然知道塔瑪拉。」
羅爾斯呡了呡嘴唇,試探問道︰
「是第四紀圖鐸帝國的大貴族塔瑪拉家族嗎?」
「你剛剛的表情告訴我。」雅莉希亞深灰色的眸子盯著羅爾斯,語氣不帶一點波動,「你對塔瑪拉的了解不止這一點,你甚至知道我的名字。」
沒有等羅爾斯「辯解」,雅莉希亞繼續說道︰
「我是‘律令法師’,對‘律師’們很了解,不要試圖欺騙我……」
她話還沒有說完,深灰的眸子閃過一絲詫異,轉頭向後看去。
羅爾斯沒敢有任何動作,雅莉希亞•塔瑪拉,番外出現的唯一一個塔瑪拉家族成員,追索弗納爾和許願神燈的蹤跡而來,加入了奧黛麗建立的「魯恩古物搜集與保護基金會」。
她是半神?「仲裁人」途徑序列4「律令法師」?
還沒等他繼續想下去,雅莉希亞轉過頭看著羅爾斯,嘴唇微動︰
「黑夜教會的非凡者過來了,收拾一下你需要的東西,我們要離開了!」
羅爾斯皺著眉頭看著她,相對來說,他更想讓自己落入值夜者手中,這一地靈教團成員的尸體足夠他當見面禮了,加上他是女神虔誠的信徒,即使身份暴露也不會太麻煩。
可看著雅莉希亞蠟像一樣,沒有表情的臉龐,羅爾斯知道自己沒有選擇,先是將面前的左輪撿起來,塞入口袋,接著走到怪物旁邊。
這個怪物還活著,它的獨眼內燃燒著的蒼白火焰依然在燃燒,只是沾染的那抹深紅幾乎浸染了它的獨眼。它的身軀只剩下了骨架,四肢和頭部還有血肉存在,晶瑩剔透的潔白骨架在月光下染上一層緋紅。
透過骨架,羅爾斯可以清晰看到自己的兩件物品︰
那份融合了「太陽途徑」序列9到序列6的非凡特性,原本是呈紙張樣式的金色薄片,而現在竟然融化成了粘稠的金色液體,緊緊包裹著「公平之杖」金色的尾端,讓手杖的尾端膨脹了一圈。
這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羅爾斯盯著變化極大的手掌,剛想伸手去拿,耳邊傳來雅莉希亞的聲音。
「我勸你最好不要踫,那只怪物遭到了月亮的污染,即使是觸踫了也可能受到相同的污染。」
羅爾斯連連後撤,看著怪物晶瑩剔透的潔白骨架上的那抹緋紅,還有它獨眼內的深紅,後怕不已,月亮的污染不就是「墮落母神」的污染嗎?
對于這位外神,自己可一點都不想招惹,門先生、羅塞爾一個個鮮活的例子就擺在他面前。
「你對月亮的污染也很了解!」
羅爾斯轉頭看著雅莉希亞,你是「律令法師」,又不是「觀眾」!
雅莉希亞依舊面無表情,不見她有任何動作,怪物骨架內的「公平之杖」順著肋骨間隙飛了出來,看到手杖尾端的變化,她深灰色的眼楮中閃過一抹驚訝,即使是以她的見聞,這種現象也是極少的。
看著飄在半空中的「公平之杖」,羅爾斯嘆了口氣,來到幾個靈教團成員身邊,疑似被制成「秘偶」的那個沒有非凡特性析出,但「看門人」和一個成員的的非凡特性倒是析出來了。
「看門人」特性是一份外觀呈慘綠色、類似一扇緊閉的青銅大門,無數的怨魂和靈體游走在它的表面,湊近甚至可以听到淒慘的吶喊聲。
另一份則是漆黑的、有些透明類似水晶一樣,不停閃著陰冷光澤。
羅爾斯小心翼翼的將「看門人」特性用原先裝「公證人」特性的鐵盒裝了起來,然後月兌下半高禮帽,將另一份特性裝在禮帽中。
緊接著來到離雅莉希亞身邊,羅爾斯看著那個靈教團女性成員身上,和他禮帽一份相同的非凡特性,也將它裝在了禮帽里。
而最後一個靈教團成員遲遲不見有非凡特性析出,羅爾斯見狀,嘆了一口氣,對著雅莉希亞說道︰
「可以了。」
雅莉希亞點了點頭,她身前的空間突然撕裂開來,一扇虛幻而神秘的大門出現在那里,上面布滿復雜的符號,無聲敞開。
「旅行家」?
羅爾斯站在原地,剛浮現一個想法,看著雅莉希亞無聲的注視,沒敢拖延,托著乘有兩份非凡特性的禮帽走進了這扇大門內。
雅莉希亞也跟著走了進來,和她一塊進來的還有漂浮著的「公平之杖」,以及那一具沒有析出非凡特性的靈教團成員的身體。
大門無聲合攏,撕裂的空間也恢復了正常。
幾分鐘,六七道人影從遠處出現,剛一出現,為首的那個就好像感受到了什麼,一揮手,他身邊的人迅速散開,把這附近包圍了起來。
為首之人沒戴帽子,有一頭剃得很短的金棕色頭發,墨綠眼眸深沉得仿佛無風無光的湖泊,他襯衫和風衣的領口高高豎著,雙掌覆蓋著一層鮮紅如血的手套,左手提著銀白金屬鑄就的手提箱
這正是黑夜女神教會值夜者隊伍九位高級執事之一的「女神之劍」,克雷斯泰•塞西瑪,他同時也是「紅手套」隊伍的三巨頭之一,這段時間他正在貝克蘭德追尋靈知會女巫的蹤跡。
克雷斯泰看著一地的尸體,目光很快就轉移到了場上唯一活著的怪物身上,墨綠色的眼楮中閃過一絲疑惑,拎著銀白色手提箱,朝著怪物走去。
隨著他的步伐,他手中的類似琴盒的手提箱忽然振動起來,等到離怪物還有幾步之時,克雷斯泰的左手已經控制不住手提箱了。
不大的手提箱帶動著克雷斯泰整個身體都在顫抖,臉上的肌肉都在抽搐,太陽穴附近的青筋爆出,想要踏出的左腳怎麼也抬不起來。
幾步之外的怪物的獨眼緊緊盯著克雷斯泰,手提箱的「女神之劍」在告訴他不要前進,一連退了幾步,直到手提箱不再顫抖才停了下來。
克雷斯泰揮手示意讓靠過來的紅手套不要靠近,看著怪物的獨眼,長長的吐了一口氣,他有預感,放下「女神之劍」,可以離怪物更近,但是也會遭到可怕的後果。
一只透明的長著四只羽翼的類似龜殼的靈體從克雷斯泰的嘴巴里冒了出來,細長的脖頸從龜殼內露出來,兩只豆大的眼楮看著自己的主人,等待著吩咐。
「去把安東尼•史蒂文森大主教請過來,告訴他這里有一只被血月污染的怪物。」安東尼•史蒂文森是黑夜女神教會在貝克蘭德的負責人,序列3的「恐懼主教」。
靈體豆大的眼楮眨了眨,細長的脖頸縮回了殼內,四只羽翼飛快旋轉起來,升空之後消失不見。
克雷斯泰看著四周的紅手套成員,高聲道︰
「只需要守衛即可,所有東西不要觸踫,等大主教閣下來了以後再說!」
「是。」
克雷斯泰看著周圍的四具尸體和一只還活著的怪物,「呼」,是因蒂斯大使館的人干的嗎?
他這段時間為了靈知會的事情一直在貝克蘭德,黑夜教會負責的是西區和北區,前幾天克雷斯泰剛剛從北區轉移到西區,看看能不能找到「女巫」的蹤跡。
剛剛在巡邏時,他帶領的紅手套遇到了因蒂斯大使館的人,明顯是剛剛經歷了一場戰斗,正焦急的往大使館趕。
克雷斯泰立刻派了一個紅手套通知西區的值夜者小隊,自己則帶領著剩余的紅手套順著痕跡找到了這里。
是因蒂斯大使館的人殺了他們,還是有第三方?
半空突然撕裂,出現了一扇虛幻而神秘的大門,大門無聲敞開,走出了位黑發金眼,禮服筆挺,成熟儒雅的英俊男士,他的身邊是一位身材高大,發際線後退,有明顯的抬頭紋的三十左右的男人。
在場的紅手套全部謹慎的看著兩人,或拔出左輪,或召集周圍的自然靈,克雷斯泰也握緊了手中的銀白色手提箱,隨即又略微松開,謹慎地問道︰
「菲利普勛爵,您來這里是?」他知道菲利普是尼根公爵之子,可旁邊那位他並不認識,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里的任何可疑人員都值得懷疑。
身材高大的菲利普勛爵擺了擺手道︰
「我們和聖安東尼閣下在一起,听到這里的事情,來看一看。」
實際上菲利普是最近一直在忙希爾斯頓警察局的事情,為了壓制希爾斯頓警局的內部勢力,他不惜請動軍方的半神賽爾特閣下,出面和黑夜女神教會大主教聖安東尼閣下協商。
希爾斯頓區被皇後區、西區、北區、喬伍德區包圍,西區和北區是值夜者管轄,皇後區和喬伍德區是代罰者管轄,且都在警察局內部有著自己的影響。
作為風暴之主的信徒,尼根公爵之子,菲利普可以輕松借助風暴教會的力量,而黑夜教會就需要找人幫忙了。
菲利普請動了「虛空懲戒者」賽爾特閣下,幫自己說服聖安東尼閣下,商談到一半,克雷斯泰的信使就到了,他也干脆直接和賽爾特過來看看熱鬧。
只是借助自然靈趕路的聖安東尼閣下,顯然沒有賽爾特借助「旅行戒指」來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