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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子辭父笑,父辭子笑

北冥流君順利登基之後,要面臨的第一件事並不是那些頑固派,而是北冥封宇之傳功。

因為此回皇權交替情況稍微特殊,導致他身為鱗族之皇,雖掌握海皇戟,卻並未修行海境鎮國神功——鎮海四權。

對此,他有些無奈,好歹是鎮國神功,竟然只有【出淵萬丈廣波瀾,觀潮萬世欽浪濤,擊浪萬里潤汪洋,疏洪萬古順江河】四式,還得配合海皇戟使用。

其在立意與威能上,都遠不如昔年他在機緣巧合之下,所獲得的那卷《冥海策》。

但畢竟是海境鎮國神功,一境之主身份的象征,就像天無二日,國不可有二主。

于北冥封宇而言,反正儲位都讓了,也稱臣了,再多傳個功也沒什麼,他已經選擇躺平了。

說到底,坐那位置上的是自家兄弟,能力上也比他強,也是一心為了海境,他把功傳了當個閑散王爺,給鯤帝血脈延續做貢獻也挺好的。

在那之後,明白大勢已去的觀望派、頑固派也都直接歸順了,當然,投機派投的更早。

至于說一些攪屎棍,早就被鮫人與寶軀內部扣上帽子給賣了,誰都能看出來新皇登基之後,有重新劃分海境朝堂利益的想法,那肯定是競爭對手越少越好。

北冥流君對此樂見其成,畢竟戰爭的勝敗從來不在他們這些魚身上,只要他是最後的贏家,想怎麼安排他們都行。

而現在他已經成為了最後的贏家,原本忌憚他的也好,害怕他成為下一個北冥清漣的也罷,昔日他們的骨氣多硬,如今他們的膝蓋就有多軟。

「陰謀家撤離的太過果斷,北方恐有變數發生,需早作準備。」

紫金殿內,墨家鉅子出言道。

北冥宣在發現有人察覺到他之存在後,當機立斷借勢前往了北海,一股隱隱的不安感縈繞在鉅子心頭。

對方除掉覆秋霜他能理解,但直接前往北海,太果斷了,果斷到有些不合常理。

哪怕皇城一脈的北冥封宇、北冥流君、以及北冥皇淵,一致承認,先王薨逝是事實,有陰謀家假借先王名義欲壞海境社稷,北冥宣都不在意。

那只能證明,對方還有底牌,還有能讓他翻盤的底牌。

而這個底牌,墨家鉅子已經想到了,那是他最不願意面對的東西——絕對的實力。

北冥宣的底牌,便是他擁有絕對的實力,或者說需要通過弒殺親子來獲得絕對的實力,此情此景之下,如此情況,很難再做他想。

「北海之事,先生已經率軍前往查探了。」

不止鉅子感覺到不安,北冥流君亦有這種感覺,總覺得接下來會有什麼大事發生。

北冥宣固然能幫他免去殺兄之事,但對方這麼做的目的,絕不是為了幫他,因為對方的目標,很大可能是他們所有的兄弟。

也正是有這個猜測,他才會將兩位皇兄留在王城,為的就是讓其先去北海,但,他現在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嗯,已經回來了,說起來鉅子還未與先生見過面。」

就在此時,兩道身影自外而來,無需通報而直入紫金殿。

「一股不明身份的人在北境大肆屠殺,我二人率大軍推進了五十余里,未見活物,不過截到了一點東西。」

白秋霜取出一個木匣,將其打開之後,只見一塊血色晶石躺在其中,瑩潤剔透,極為精美。

不得不說,雖然自一開始便是棄子,但北冥宣的行為確實取悅到了神。

一卷被修改過的靈之卷,硬是讓他玩出了不少花樣,確實相當不錯,白秋霜都有些後悔,昔年未將血暗之力的萃取方式一並送給他。

不過也無所謂了,也該到他發揮自己剩余價值的時刻了,因為來自神的偏愛,轉移了。

至于說整出來這麼個怪物能不能應對,那從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哪怕他只能出三招,都足夠了,他又不是一個人。

九界江湖,能圍爐就沒必要單挑,若非北冥宣修有靈之卷,大軍圍殺都能累死他。

看到木匣之中瑩潤剔透,宛若工藝品的晶石,北冥流君一眼便認出,那是基于鍛造水磷燒的工藝之上演變的。

「水磷燒的工藝」

既然確定了工藝,那其中的材料是什麼,自是不用多言,他甚至能聞到那股氣味。

而一旁的墨家鉅子,亦是握緊了負在背後的手掌,北冥宣的所作所為超出了眾人的預料。

將其逼去北海,反而造成了更大的犧牲,五十余里未見活物代表著什麼,在場的每個人都非常清楚,而這只是冰山一角。

此回失算,歸根結底還是北冥宣變化太大,原本的情報已經完全失去了作用。

眾人對他之目的只能推算,而在眾人推算的時間之中,他已經動手了。

「此物乃是以特殊手段,將生靈的生機與氣血煉在一起,初步推斷吸收可以增長功力,延長壽命,是否有副作用未知。」

白秋霜大致介紹了一下晶石的作用,而他沒說的,是熔煉這樣一塊晶石,起碼要犧牲數十乃至上百的生命,吸收的話還能順便振奮人之精神。

而其副作用,也就一點點微不足道的成癮性,依靠完整的靈之卷完全可以將這點副作用拔除。

「呼∼他還真是夠狠的啊。」

通過深呼吸將心緒撫平,北冥流君放棄了最後的一絲僥幸。

弒殺親子,屠殺子民,他雖然不喜歡北冥宣那性格,但在他的印象中,對方多多少少也勉強算是個合格的王。

然而白秋霜的下一句,更是讓北冥流君堅信,真正的北冥宣已經死了,現在還活著的,只是一個喪心病狂的魔。

「而且,這其中不止有波臣,還有寶軀與鮫人。」

北冥宣本來就因為,以心眼作為代價換取生機,導致喪心病狂了,又加了一支帝恨,直接負負得負。

「準備決戰吧。」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已經超出了所有人的估計,在白秋霜沒有透劇的前提下,眾人重新推算了北冥宣可能存在的弱點,隨後大軍集結,準備北征。

「準備決戰了。」

同樣的話語,自身在北海的北冥宣口中道出。

大量的氣血與生機被他吸收,使他臉上難得的浮現出陶醉之色,長生不死,畢生的追求,近在咫尺了。

至于鰉影向他匯報的,有一隊小隊被大軍截殺,亦不過細枝末節的小事,影響不了他之大局,正好還能打擊一下他那好兒子的心態。

畢竟,他們知道的太晚了,晚到他已是幾近功成。

三日,僅僅三日,皇城大軍便攻至北海王城三十里外。

沿途所見,怵目驚心,只見殘肢遍地,白骨堆積成山,血肉盡去,生機全無,令人不寒而栗。

根據推測,北冥宣可能可以通過特殊的方式恢復,所以大軍只在外圍掩埋尸身,以及清理可能出現的雜兵,真正的決戰,交給真正的高手。

三人一路突入王城,在料理掉王宮外的雜兵之後,在殿宇內見到了北冥宣,氣機強大,氣血旺盛,無一絲臥病的痕跡。

哪怕彼此之間對此戰已是心知肚明,憤怒,依然襲上了北冥宣的心頭。

「寡人的好兒子啊,你想讓寡人給那些賤民陪葬嗎?

你,殺得了寡人嗎?真是逆子,竟然妄想弒父!」

在他看來,這些兒子本就是自他所出,為他盡孝那是理所當然。

但現在,這些逆子竟然聯合外人想殺他,那就是大逆不道。

帝恨化現而出,幽藍色的紋路自其身上浮現,平添幾分詭異。

「本皇的父王早已身亡了,而你,今天也會死在此處,為北海的無數子民陪葬。」

話音落,北冥流君運使海皇戟,掠身先攻而上。

「你哪里來的自信,他們二人嗎?一個殘廢,一個女人,也想殺我!」

出言同時,帝恨隨心而動,將海皇戟擋下,隨後熊熊烈焰無視無根水之限,四散開來,將海皇戟逼退。

就在此時,飛雪掩境,寒氣凝霜,使火勢為之一滯,隨後開始衰退。

「訝異嗎?」

星宿劫化現而出,白秋霜欺身而上,刺向北冥宣紫府。

同一時間,傾雪劍亦自鞘中月兌出,槐生淇奧運劍刺向北冥宣羶中。

而北冥流君亦運海皇戟,掃向北冥宣下盤。

三人雖無言語,卻是分取北冥宣上中下三路。

卻見北冥宣側身避過海皇戟,右腳將戟鋒踩在地上同時,鯤鱗戰甲外放,運掌蕩開傾雪劍,將星宿劫止在眉心之前三寸。

鐺!

帝恨縱斬而下,白秋霜揮劍格擋,應聲被震退出去。

蓬!

北冥宣右腳一松,北冥流君反應不及,隨後被飛起的右腳踢在胸前,身形被逼退至數丈之外。

叮!

回身旋刀與傾雪劍再交擊,受限于槐生淇奧極寒功體,縱使有鯤鱗戰甲護體,北冥宣身形亦被擊飛數丈。

眾人均非等閑之輩,呼吸之間便將身形穩定,旋即再度欺身攻上。

槐生淇奧在心底傳音道

「演技不差。」

「淇奧謬贊了。」

交手第一招以試探為先,白秋霜總得試試自己這件作品的成色,而且,他是殘疾人啊。

再交手,北冥流君長戟雄渾凌厲,槐生淇奧劍勢冷冽肅殺,白秋霜劍勢如天渺茫。

縱使帝恨威能被抑,有鯤鱗戰甲護身,北冥宣身形騰挪,以一敵三,攻守之間進退有度。

兵刃交擊之聲,如珠落玉盤,連綿不斷,不絕于耳。

氣勁四射而出,化作刀光劍影,在王宮內犁出一道又一道深痕。

數百回合之後,王宮大殿徹底坍塌,四人閃避之間,在建築的倒塌中持續交手,戰況焦灼不下。

又過數十回合,北冥流君因為年紀尚輕,經驗略有不足,首先受創。

三人圍攻出現破綻,北冥宣借機一轉攻勢,不斷向北冥流君施壓,同時出言道

「你等終究突破不了這鯤鱗戰甲。」

語氣之中盡是輕蔑與傲慢,如今距離更高境界只差一步的他,鯤鱗戰甲之防御力已是登峰造極,哪怕同時與三人交戰,亦是穩如泰山。

「弒靈破空!」

然而語氣之中雖是輕視,手上卻沒有一絲大意,靈之卷絕式上手,霎時引動周遭無根水暴動。

「出淵萬丈廣波瀾!」

冥海策雖強,但自身根基尚淺,他對自我的認知一向非常清晰。

心知此戰勝負不在自己,北冥流君一運皇戟鎮海四權,鎮壓無根水暴動。

「流君,今日再教你一個道理,凡事別說的太滿,不然被打臉了會很尷尬。」

卻見白秋霜真元催動,借反震之力抽身而退,槐生淇奧進步欺身,功體運轉之間,劍引飛雪化寒冰,雪景頓成天災

「寒禍玄冰災!」

三招交匯,余勁擴至數百丈外,整座王宮因此徹底崩毀,北冥流君身形倒飛而出,皇戟犁地止住退勢。

同一時間,白秋霜插劍在地,雙手結印,聲聲龍嘯之中,術力溝通無儔天地元氣,化作赤青黃白黑五道龍氣,飛騰奔竄,灌入體內

「陰符七術?五龍盛神!」

龍氣入體,加成根基,白秋霜周身真氣充盈,功力暴升,隨後拔劍而起,起手便是

「一睨蒼天斬風月!」

無邊劍勢沖霄起,睥睨天地誰堪敵,劍光映照風月,蓄勢待發。

槐生淇奧心下了然,當即功體加催,浩然一劍挾無儔巨力斬落。

北冥宣不敢大意,揮刀格擋,只覺萬鈞之力壓身,雙足陷地三寸。

正欲回招反擊之際,卻見槐生淇奧身形一閃而退,不及反應,劍光襲身。

一劍斬落,鯤鱗戰甲,破!

「多謝先生指教,學生明白了。」

對于北冥流君的話語,北冥宣只想說一句

逆子!你明白了什麼!

他現在想收回先前的話,這一男一女簡直強的不像話,戰斗經驗豐富的令魚發指。

交手數百回合,他連兩人一絲一毫都沒傷到,那女的功體克制他也就算了,那男的明明心率偶有異常,竟然不影響發揮,如今更是以無儔劍光將鯤鱗戰甲斬破。

明明這兩人境界都不如他,是不是哪里出了問題?這逆子從哪找的人!

從狹意上來說,不管是白秋霜還是槐生淇奧,實力都剛恢復到太始之境不久,而北冥宣距離太初之境只差一步,雙方交手怎麼說都不應該是這個局面。

但從廣義上來說,這是個強者恆強的世界,兩人的實際境界,能支持他們將如今的實力發揮到淋灕盡致,無一絲浪費。

而北冥宣一身實力,都來自于靈之卷,不夠踏實。

「第二回合,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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