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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時間之城

「這個顏色好像重了一些。」

散落在桌上的一盒盒胭脂,搭在一旁的件件外套,都代表著死國之神被削的眉角。

此番終歸是他做的太過,哪怕事後將其中一切道明,甚至在兩度交鋒上大獲全勝,依然被槐生淇奧輕松拿捏。

天人之相,白發白眉白膚,比其本相還要白幾分,甚至白到有些詭異。

但這不是問題,她有的是時間,一樣一樣的試就是了,甚至還讓對方稍微變幻了一形。

「淇奧,還不行嗎?」

柔和的語氣中,夾雜著三分無奈,以及一分認命,他向來是拿對方沒辦法的。

所以身為當事人,白秋霜只想把他那名義上的老丈人,血緣上的大舅子拉出來鞭尸。

空有一身實力,沒有一點魄力,但凡當年雅狄王能來點作用,他現在都不用坐在這被拿捏,起碼不會是被以這種方式。

「哈∼雖然先父確實做人失敗,但你這就有點過分了。」

通過對比又換了一盒胭脂後,槐生淇奧看著自己的杰作,甚是滿意,她本來是不會這些的,但這段時間硬生生從熟能生巧練到精通。

從前的時候,她是以這種方式來窺得他身那幾分真實,畢竟雖說他性格很差,但是脾氣卻意外的好,相處這麼多年,別說生氣,就連情緒波動都很少見。

如今得見完全的真實之後,自是要讓其多停留一段時日。

「下次有這種念頭,我會將其屏蔽掉。」

在他眼中,就算他人算計他,甚至冒犯他之類的,只要人死了,那他自會寬宏大量原諒對方。

「沒那個必要。」

閱歷的增多會改變人很多,對方共享給她的記憶,除了那豐富的典籍與武道經驗,更讓她有種在觀看世界生滅演變的感覺。

「哈∼」

「好了。」

經過一番努力終于大功告成,只見眼前之人身著白色高腰長裙,白發輕挽,白皙的臉上輕施粉黛,少了一分柔和,多了一分英氣,槐生淇奧調侃道

「這才能稱得上封後之位啊。」

就在此時,白秋霜倏聞時計之音響起,沉吟之際,眼前已是景換物變

「嗯?」

悠悠雲海,緩然又靜謐的氣流,回繞在異空中,圍築起一座神秘異城。

滿空漂流的時計,放眼無盡的時間,分秒落在耳畔。

「殊離山」

功體自行運轉,眼前景象消散于無形,他能夠肯定,這不是天示意,其中卻有天的意思。

「有事?」

察覺到對方情況有異,槐生淇奧當即放棄了下一步的動作,此番她已經把心中的氣出完了一部分。

「嗯。」

殊離山時間城,也確實該走一遭了,畢竟那地方,嚴格意義上來說,與他可謂是關系匪淺啊。

順便還能以此為借口,擺月兌此時的狀態。

一座以時間為交易的城池,其之存在,是一個不屬三界五行的奇異空間,卻掌控著人世的時間流轉。

昔年他憑空多出來的十年時光,雖是此世之天運作,卻與時間城月兌不了關系。

………

殊離山頂,一座被雲海包築而成的隱密異境,杳無人跡,唯見一件件,被世人遺忘的時間,在半空飄浮。

分秒總在快與慢之間追逐,交疊後又分開,年年月月,重覆著相同動作。

人,亦漸漸在流逝中,失去存在意義,被時間掌控的人,最後被時間吞沒。

倏然,山上陰雲密布,乍見天地清濁紊亂之景象。

只見一道身影踏上歲月的長階,虛假與真實交錯,果與因逆轉,抵抗著來自時間的侵蝕。

不生不滅的神能,將時間的影鎮在歲月的空階上,使其難以行進。

滿空漂流的時計,亦因這股永恆神能而停止,人間無數的故事因此凍結。

寂靜的長階之上,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叩打著時間的心弦。

過往的一幕幕,如水溯流,自身邊經過,年歲如過眼繁花,由艷開到凋敝,再由凋敝到艷開.幕幕疊疊,漸于無形。

清濁紊亂的失色天地,唯剩黑與白,始與終,因與果,虛與實,在時間的流逝之中,撥開雲霧。

風催歲月,漸于無形,又在無形中漸形,一段風光要多少人事來磨,紅塵一散,眼前一座巍峨殿門入目,無數時計漂浮在無波的流光中。

登上山頂的人,只聞聲聲流逝光影,在耳畔回響,經久不絕。

目光穿越空間之限,只見一座巨大日晷,沐浴在塵世光照之中,一名械人維持著其不息運轉。

「苦境時軌之樞紐啊。」

立于時間城之前,白秋霜不由感嘆道,若無相應的命數,要靠硬實力來這地方,屬實不容易。

而那日晷,乃是苦境時軌之樞紐,平時由推時械人推動,也可由人推動,推動可以增長命數,在避死劫方面有奇效。

其受塵世三光照射方得以運轉,一旦三光被黑暗力量遮掩,日晷就會停止運轉,萬物時針停止運轉,會造成人間生不生不死的局面。

當然,這只是現在的限制。

他能清晰感覺到,隨著苦境的變強,時間城這處關鍵所在,亦被天地力量所反哺,用不了太久的時間,便能徹底與殊離山月兌離,遁入虛空之中,與天地相合。

屆時,三光掩不掩,對其而言便不再重要了,而這未嘗不是苦境針對諸神的手段。

就在白秋霜沉思之際,一股氣機自時間城內四散而出,破去空中烏雲,再聞

「掌無限于掌心,駐永恆于片刻。」

隨後光球落地,時間城之主首現真身

「好友死國之神,久違了。」

明明能用其他的方式前來,對方卻故意選擇如此登山,是何種目的他一目了然。

不過十余年,便能做到這種程度,對方一身能為,可不是簡簡單單一句受天眷顧可以形容。

而兩人之間,雖是素昧平生,甚至在此之前都未曾有過聯系,卻是實打實的至交好友。

「哈∼久違了,好友時間城主。」

見到來人,白秋霜亦將一身氣機收斂,周遭一切恢復原貌,開始正常運轉。

照面第一眼,他便能斷定,眼前之人確實是如天者所言的那般大神通者。

完全發育起來的近神之靈,若是換作以往,他還需要忌憚一二。

現在的話,兩人背後都是此世之天,在一致的立場之下,最多也就互相小坑一手,並無大礙。

「請。」

「請。」

兩人相視一笑,彼此之間亦有了認知,之後便是客隨主便。

天池之內,一張圓桌,兩人對坐,桌上置有三疊點心,以及一壺花茶。

盞斟七分滿,將其推于白秋霜面前,時間城主出言道

「此乃時間城獨有之天真花所沖泡的花茶,入口微苦,隨即清甜之味會直貫腦心,好友請。」

一盞茶,是見面禮,是試探,亦是考驗。

對一般人來說,時間城的茶,尤其是他這位城主親自沏的茶,可不是那般好飲的。

當白秋霜看到茶盞那中幾乎要溢出的時間能量之後,便對此行有了大致猜測。

端起茶盞,將其中花茶一飲而下,感受著時間能量對自身功體的促進作用,他確認了此行之目的的同時,暫時將其封存起來

「確實是好茶,只是不知好友此番邀我前來,所謂何事?」

雖說「天」是絕對強大的,但其自我意識還比較簡單,能給他創造價值,便會給予絕對的支持,不能創造價值,便回歸能量反哺天地,僅此而已。

而白秋霜之存在,在「天」的眼中,屬于戰功赫赫那一類,所以他得到的支持並不少。

當然,這並不是說「天」就不會犯病,畢竟懂得都懂。

「好友當真不知?我不信好友不知曉那樣事物。」

對于止戰之印的存在,他們兩人算是給那至高的存在善後,但因為職責問題,他無法直接插手,故而才會有今日之會。

「哪個?止戰之印還是聖魔元史?」

而「天」對他的支持,也並不一定都是他所需要的,正如沒有人會願意放棄自己,也沒有人願意一生都給別人打工。

該有的野心還是要有的,「天」的支持是一回事,怎麼用這份支持便是他自己的事情。

「在原本的軌跡中,鬼覺神知借元史之能,蓋下止戰之印,逆動天下時軌,會使武林丟失十二個時辰。」

事情自然要處理,影響還要降到最低,讓對方出手還要給予對方相應的利益。

「听好友的意思,此乃定數?」

時間城主考慮的是大局,而白秋霜所考慮的,是其中的可操作空間。

「是定數,亦是因果。素還真為復活葉小釵,為聖魔之戰拉開序幕,本該由他背負的因果,因為好友插手而被極大的削弱。」

而這其中的債,卻不能由他們兩人擔,所以便需要讓原本該擔債的人,把他們該擔債擔上。

「無所謂,于我而言,這並不重要。」

誰擔責任,于他而言不重要,畢竟鬼覺神知他還留著,為的就是在需要的時候拿來頂缸。

「對好友而言,其實很重要。」

「因果,非那般好接的。」

「但時間,卻正是好友所缺的。」

「呼∼」

通過簡單的試探,他確定了一下對方對他信息的掌握程度,似是而非,這很好。

以手指輕叩著桌面,似是經過了一番利與弊的權衡,最終吐出一口濁氣,出言問道︰「多久。」

「無法確定。」

「代價呢?」

「好友已經付過了。」

在此之後,白秋霜徑自離去,在對方的眼中,是他需要足夠的時間參悟五氣之能,但時間真正的作用,卻是讓他借機再完成一次功體演化。

而在其離去之後,時間城主通過特殊手段,感應了一番那杯花茶的去向,反饋回來的結果卻是有歸于無。

倒也在他理解之中,畢竟到了他們這一步,時間的存在對他們而言,已經不重要了。

…………

苦境某處未知的所在,通過這段時日以來的一番運作,鬼覺神知最終借助御神風等人之手,成功把號天窮送走,並且準備好了掀桌的相關事宜。

「如果我永遠都拘束在這一步邁不出去,那我永遠是只是鬼覺神知,永遠都只是聖魔之僕,我不甘心!我怎能在此停步!這種永恆的生命,留著還有什麼意義!」

字字句句,是不甘,是怨恨,是決然,卻唯獨沒有後悔。

正當鬼覺神知引動異力,欲蓋下止戰之印,卻見天地失色,果與因的逆轉,將周遭一切凍結。

「呵,你能活到現在,自然有其意義。」

一掌蓋下,神能破開聖魔元史,打開空間通道,將雙魔打入不毛礦坑之後,元史天宰自其中月兌身而出

「元史天宰叩見神之者。」

元史天宰是沒有想到,是這位至高的存在親自來將他解放,哪怕對方只是順手,但這份情他得承下。

熬了這麼久,他所等待的養老生活,終于近在眼前了。

「三機讖,四奇觀,惡鬼三凶,丘山百妖路,武道七修,奇花八部,逆海崇帆」

一個又一個名字被白秋霜道出的同時,不滅劍光斬入鬼覺神知意識之中,對其記憶進行了簡單的修改

「既然是因果,便不能讓素還真繼續閑著,止戰之後的事情,交由你給他安排了。」

同時也幫其進行簡單的蛻變,至于說其追求的所謂長生不死,不過笑談罷了。

「遵神旨。」

對于鬼覺神知的遭遇,元史天宰不為所動,反正他已經上岸了,這傀儡就算現在被打死,也跟他沒關系了。

但如今看這情況,對方還有一定的價值,真是可悲。

再一掌蓋下,受到引動的止戰石約闔印剎那,一道亙古玄力拓染天下。

止戰約力橫掃天下,時空,凍結在失去色彩的瞬間,變數,在不該流動的時刻出現異兆。

劫光披靡,天下共業,風不揚,鳥不語,花香無處,天下若死。

止戰石約之前,白秋霜眉頭一皺,由他蓋下的止戰之印,動靜雖然是相同的大,但作用卻是遠遠不如,其中或許有聖魔佛厲四方之戰,在此之前便早已完結的原因。

怪不得就連時間城主都無法估計,此番到底能擠出多少時間。

所謂的洗去記憶,對他而言根本沒必要,他所需要的,只是這龐大到不可計數的時間。

隨著時間涌入白秋霜體內,坍塌,出現在了他之功體上,在苦境時序暫停的當下,其當機立斷,開始了第三次的功體演化。

他要通過這種方式,將「天」予的好處消化,將其中的弊端一點點剔除,這條路從一開始便無法回頭,而他唯有將其走通一個選擇。

精氣神因坍塌而收縮,萬象因坍塌而毀滅,最後盡歸一元,隨後一元歸入寂滅,白秋霜陷入了無天無地無定無力無向無物無我的狀態,連本身的意識亦歸于虛無。

不知過了多久,異光劃過天際,靜止的時空開始流風曳動,引八風共逆,神能席卷天下,天地恢復花月風清。

………

距離止戰之印被蓋下,又過去了一個月,江湖上看似風平浪靜,但暗潮已經開始涌動。

當然,這都與死國沒什麼關系了,在花費了一些時間,將一切安排妥當之後,白秋霜以歷練為借口,將長子踢回了殺戮碎島,處理一應事務。

隨後與槐生淇奧一起將行李收拾好,開始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至于說他在出發之前,不止捏了一批質量不錯的手辦跟周邊,還從所屬勢力要了些人,順便還又走了趟中原

苦境人民幫九界人民搞一下建設,他覺得完全沒問題。

(本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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