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刀發光,在不停振蕩,漢子灌輸的法力太龐大了,這柄刀根本承受不住,刀身上出現條條裂紋,如蛛網般迅速爬滿整柄長刀。
裂紋裂開的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大,從那些裂紋處都可看到一縷縷光輝滲出,似乎隨時會崩碎成無數碎片。
終于,長刀所能承受的法力達到了極限,那些起初很細小的裂紋此時已變成一條條缺口,且還在不斷拉大,下一刻,長刀崩碎了,碎裂的刀身正欲向外迸射。
也正是在這一刻,漢子一刀向前斬去,長刀爆碎,一束接一束的恐怖刀光爆射而出,斬殺向前,每一塊碎片都是一束刀光,而長刀崩碎的碎塊,成千上萬。
這一幕,好似一輪金太陽炸開,放射出萬縷光輝,轟殺向前方茫茫光流。
燕赤霞的巨劍、漢子劈出的刀光,與樹妖姥姥釋放的龐大光流,撼到一起,「轟」,一聲史無前例的巨大轟鳴在地下世界響起,整個地下世界都在劇烈震蕩搖晃。
不,不僅是整個地下世界!
蘭若寺、郭北縣城,都能感到大地震動!
交戰處,一朵朵蘑菇雲騰起,狂暴的沖擊波四溢,地面被掀起一層又一層,裂開一條又一條裂縫,炸出一個接一個大坑。
「啊、啊、啊、啊!」
燕赤霞緊繃著臉,連臉上的青筋都突出來了,嘴中發著「啊、啊」聲,雙手並著劍指,維持著一個姿勢,身體在不停抖動。
漢子跟燕赤霞差不多,他手中握著只剩下一個刀柄的刀,維持著劈砍的姿勢,身體也在不停打戰。
兩人都在瘋狂運轉法力,維持軒轅劍和劈出的刀光。
另外一邊,樹妖姥姥也差不多如此,不斷有花蕾從那棵樹上長出,而後綻開,轟射出光束。
戰斗到此時,雙方已經不是拼什麼神通法術,而是比誰的法力更加雄厚,誰的法力先撐不住,誰就會落敗!
樹妖姥姥雖被稱為千年樹妖,但這個「千年」其實指的是它的年齡,它根本沒修行一千年,自然也沒有千年法力,再加上妖怪開啟靈智、修行遠比人族要難,其法力能有個幾百年就不錯了。
若它真修行有千年,有千年法力,怎會願意和燕赤霞井水不犯河水,怕是早就上門將燕赤霞吸成了一具干尸!
但樹妖姥姥是樹妖,比之于其他種類的妖怪,有一個很大的優勢,其根須扎根大地,可以源源不斷從大地中汲取力量,獲得補充。
可現在,樹妖姥姥發現,它的法力消耗嚴重,補充已經跟不上它的消耗!
燕赤霞還好說,法力不如它,若非燕赤霞有軒轅劍和那部金剛經,它早把燕赤霞吸了,但另外那個家伙是怎麼回事?法力竟然比它還要雄厚,打到現在,絲毫不見枯竭!
這家伙不會也是只妖怪吧?
以一敵二,樹妖姥姥終究沒能抗住,法力逐漸減弱。
燕赤霞和漢子察覺到了這一點,燕赤霞道︰「道友,這老妖快不行了,我們再加把力,徹底斬除這老妖!」
說完,燕赤霞拼命壓榨著殘余的法力,那柄氣機本來開始衰退的巨大軒轅劍如吃了大補丸,氣機重新盈滿,光輝閃爍,劍氣盈野,一劍劈向光流。
漢子听到燕赤霞的話,沒回言什麼,但動作一點也不慢,他手中的刀柄一震,散發出一種無形的波動,只見從前方戰場飛出一塊塊碎片,全是剛才長刀碎裂後的碎片,此刻被牽引出來。
無數碎片受這股力量趨勢,並未聚合,而是分布在空中,組成了一柄巨大的碎片長刀,若有看過《刺客伍六七》的人在此,定會驚呼「魔刀千刃」!
實際上,這不是什麼魔刀,只是漢子強行以法力驅使長刀碎片,造成了這種現象。
因為每一塊長刀碎片都帶著漢子的法力氣機,才能做到這幕。
刀柄揮動,巨大長刀破空斬下!
在這一刀一劍下,樹妖姥姥放出的光流被劈開,劈開光流後,刀劍去勢不止,落在那棵樹上,將大樹斬斷。
「啊!」一聲慘叫響起,而後一個不男不女的怨毒聲傳來,「燕赤霞,還有你,都給我等著,不報此仇,我……誓不為人!」
最後幾個字是從大地深處傳來,燕赤霞和漢子忙向聲音傳來處看去,卻什麼也沒看到。
「呸!」燕赤霞啐了一口,郁悶道︰「這老妖怪當真難殺,這樣都殺不死,還讓它逃了!」
燕赤霞說完這句,又自個兒樂了起來,「不過這一次讓它大傷了元氣,要想重新出來再害人,恐怕要過個幾百年咯!還想找我報仇,在想桃子吃!誓不為人?本來就不是人!」
燕赤霞罵罵咧咧說完,又看向漢子,笑道︰「道友法力高強,我燕赤霞佩服!此次若無道友,也重創不了那老妖,道友如何稱呼?」
漢子正反思著剛才那一戰,他發現無論是樹妖,還是燕赤霞,法力都不如他,但兩者對法力的應用遠超過他,若非他對法力的運使不行,早已將樹妖擊敗,又何須等到燕赤霞來,才擊敗。
他現在的情況就是空有一身力,自身卻不會使用這身力,只會蠻干硬打。看來,必須得想辦法提升對力量的運用!
正想著,听到燕赤霞問他,漢子回道︰「我叫左子雄!」
「原來是左兄!」
燕赤霞挑了挑眉毛,好奇道︰「敢問左兄出自哪派?恕燕某眼拙,著實看不出左兄屬于哪門哪派,當然,左兄若不願回答,那也無妨!」
漢子道︰「沒什麼不好說的,我無門無派,要真說門派,那應該是錦衣衛。」原身是錦衣衛收養的孤兒,一身武功都來自錦衣衛。
听到這個回答,燕赤霞皺了皺眉,錦衣衛乃朝廷鷹犬,所修習的東西不過是些世俗武學,可這人方才所用明顯是法力,而且其法力之渾厚,更在他之上,錦衣衛能培養得出來?
不過,這人確實有些奇怪,明明有那麼渾厚的法力,他卻用武道的方式運用。
燕赤霞也沒藏著掖著,當即問了出來,「據我所知,錦衣衛都修習武道,可我觀左兄方才所用,乃是法力……」
漢子當然不會給燕赤霞說自己法力從何而來,只是回道︰「我這身法力是偶然得來,尚不會運使!」
燕赤霞點了點頭,沒再追問,看向遠處那座宮殿,道︰「這是那老妖的老巢,老妖現已逃走,這老巢還在,也不知里面藏有何物,左兄可有意與我一同去看個究竟?」
漢子看了眼那座宮殿,由于失去樹妖姥姥的法力維持,原本看起來光鮮亮麗、富麗堂皇的宮殿此刻恢復成了其真實的形貌,由一根根粗壯的樹藤扭曲盤繞組成,不像宮殿,而像陰森恐怖的魔鬼巢穴,只是一觀,便讓人覺得詭異不祥。
漢子點頭道︰「我本就是為此而來!」
燕赤霞和漢子向宮殿走去。
而在宮殿中,一群女鬼正慌亂不已,樹妖姥姥逃得匆忙,沒將她們帶走,此刻見燕赤霞和漢子過來,一個個都十分害怕。
這兩位可是把姥姥都打得被迫逃遁的猛人,要是看她們不順眼,來個斬妖除鬼,她們今天不都得魂飛魄散?
「怎麼辦,怎麼辦啊,小倩姐,他們過來了!」一女鬼驚慌地問聶小倩。
又一女鬼擔憂道︰「那個大胡子就住在蘭若寺,知道我們做過的那些事,萬一他要殺我們……」
「怕這怕那干什麼?」那名看聶小倩不順眼的女鬼,見其他女鬼驚慌失措,冷笑道︰「左右不過一死,與其在這等著,我看還不如出去跟他們拼了,反正我們都已經死了,大不了魂飛魄散!」
聶小倩看了眼這女鬼,安撫其他女鬼道︰「諸位妹妹莫慌,那大胡子雖說嫉惡如仇,但是個好人,我等以前確實犯下過不少過錯,可都是被樹妖逼迫,非我等所願,只要我等向大胡子說明實情,他應當不會計較。而另外那位大人……」
提到漢子,聶小倩頓了下,才道︰「實不相瞞,那位大人會來此,是我向那位大人懇求,請他出手從樹妖那奪回我們的骨灰。」
其他女鬼听到聶小倩的話,均眼楮一亮,驚訝道︰「原來那位高人是小倩姐姐你請來的?」
「我記得今晚上,姥……樹妖派小倩姐去找那位高人,肯定是在那個時候,小倩姐求的那位高人。」
「太好了,那位高人原來是來幫我們的,那肯定不會殺我們!小倩姐也太厲害了,居然求到了這麼一位高人!」
听到其他女鬼都在恭維夸贊聶小倩,那名女鬼張嘴想嘲諷幾句,可張了張嘴,沒說出口,只得冷哼一聲,轉過身去,心里月復誹道︰「這賤人能求到一位比姥姥還強的高人?肯定是用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我猜八成是……」
燕赤霞和漢子走到宮殿外,感知到殿內濃郁的鬼氣,燕赤霞皺眉道︰「里面鬼氣重重,定有許多鬼物,左兄小心,這是鬼物在那老妖麾下,凶殘成性,不知為那老妖害了多少性命!」
凶殘成性?
听到燕赤霞的話,漢子愣了下,確實很「凶殘」,他親身體驗過!
漢子笑道︰「不過是群可憐的女鬼罷了,有何可怕的?」
燕赤霞挑了挑眉,正想告知漢子那些跟著樹妖的女鬼做過多少孽,害過多少人,是何等凶殘時,那宮殿門自動打開,一群女鬼向他們行禮︰「小倩攜諸位姐妹見過道長和大人!」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原本燕赤霞還想進殿後,將這群女鬼全部斬殺殆盡,可人家主動開門向自己行禮,搞得燕赤霞一時間不好意思下手。
當然,只是一時間,如果這些女鬼沒有讓他能放下屠刀的正當理由,他之後還是會下手。
燕赤霞冷聲喝道︰「哼,裝神弄鬼,以為現在給我行禮,我就能對你等以往所作所為,視而不見,听而不聞?」
聶小倩一臉淒苦哀怨,嘆息道︰「小倩知曉道長恨極了我們,可又有誰知我們的苦?」
燕赤霞道︰「你有苦?你有什麼苦?能有比你害死的那些人苦?鬼性奸詐,休想騙我!」
聶小倩道︰「道長知道我們這些姐妹在姥姥麾下為虎作倀,曾做過不少惡事,可道長可曾知曉我們來歷?我們難道原本就是鬼?」
燕赤霞沒說話,聶小倩繼續道︰「我姓聶名小倩,本是一官宦人家女子,生前遭奸人所害,死在路上,家父將我尸骨安葬在蘭若寺旁一棵老樹下,孰料這棵老樹竟是只千年樹妖所化。」
「這樹妖法力高強,有驅鬼之能,將我魂魄從我尸骨中拘出,使我不能輪回,只能被迫為鬼,與那樹妖為奴。」
「樹妖讓我替它勾引男人,好讓它吸取陽氣,道長以為我願意做這些?我也不想做,可那樹妖控制我的尸骨,我不得不從!」
燕赤霞道︰「一派鬼話,你爹既然將你葬在蘭若寺,那之後為何不曾來將你遷走?」
聶小倩道︰「因為家父也遭了奸人所害!」
燕赤霞道︰「這僅是你一己之言,我如何信你?」
聶小倩道︰「家父諱聶正雲,曾在洛川府青陽縣做過知縣,道長只要去青陽一問便知。」
「我自會去的。」燕赤霞看向其他女鬼,問道︰「你們也跟她一樣,都是被樹妖拘禁于此,不得不成為鬼的?」
在聶小倩身後一女鬼站出,向燕赤霞一禮後,道︰「回道長,奴家是郭北縣人,姓李名嬌風,因家中貧寒,被賣到王員外家為婢……」
提到王員外,這女鬼一臉恨色,差點現出原型。
「誰想王員外一家都是豬狗不如的畜牲,到王員外家沒多久,我就被王員外強佔了身子,這也就罷了,王員外兩個兒子,竟也先後凌辱了我!」
「我告知王員外,誰想他不僅沒為我伸冤,反而叫來他兩個兒子,要我服侍他們父子三人……我不從,就被他們活活打死!見鬧出人命,怕被人發覺,他們用鏟子、用錘子、用刀將我尸體毀得不成人形後,裹了床草席,就給扔到了蘭若寺亂葬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