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段譽整個腦袋埋在空酒壇子里,吐了個稀里嘩啦的。
他可沒學北冥神功,也沒一身曠古爍今的渾厚內力。
不過他倒是內外兼修,身體錘煉的甚是結實,還真就硬喝了十五碗,小五斤高粱酒下肚,才終于撐不住了。
然後捂著嘴就要探頭去窗外,給街上來個仙女散花,還是林平之拿過已經見底的酒壇子,一把給段譽腦袋按進去,還運功一催,幫他給酒氣逼出去。
「段兄弟第一次喝這麼多,讓喬兄見笑了。」
「那里,段兄弟誠懇坦然,毫無做作,喬某十分喜歡。」
酒桌上最能看出人品來,為什麼傳統文化里,談事、交朋友,都要在酒桌上?就是看人酒品如何,也是看人喝多了之後,會暴露出怎樣的本性。
段譽醉態可掬的樣子,絲毫不拿喬峰當丐幫幫主,就是小迷弟很仰慕大英雄,半點不作偽,喬峰看著心里就痛快。
而林平之雖然談吐氣質均不俗,卻不願與喬峰「交心」,不肯放開了喝,本尊又是個小姑娘。
相對而言,喬峰就拿林平之當普通朋友對待,跟段譽更親近一些。
不過段譽懵懵叨叨的,確實不能再喝了。
「那不行,喬大哥還沒喝盡興,咱們再來,別說十五碗,就是三十碗,段某人又有何懼?」
「是,你不懼,段某人,吃藥了。」
林平之模出一粒提神醒腦,用來弄醒被迷藥迷昏了的藥丸彈進段譽嘴里。
「 ~。」
段譽只覺吞了一大口寒冰,躥的腦仁繃繃得疼。
「語嫣,你又捉弄我!」
「怎的?」
「……多謝語嫣給為兄醒酒。」
段譽瞬間清醒,想起自身弟位。
喬峰看著,覺得頗為有趣,不過這也差不多了,「今日已然盡興,三位,若有緣,你我江湖再見。」
說著模出一大錠銀子,放在桌上,便起身離去。
段譽也醒酒了,一看喬峰要走,頓覺不舍,「語嫣,林兄,這等英雄,怎可交臂而失之,喬大哥,等等小弟!」
「段兄你且去追,我們稍後跟上。」
一句傳音,林平之本尊分身也下了樓,看著喬峰揚長而去,段譽緊隨其後,那是他們兄弟倆的緣分。
本也可以是自己的,怎奈……
今日一見如此慷慨豪邁的人物,林平之又怎麼會不想結交一番?
也罷,既然做不成好朋友,那便做個好對手。
一聲輕嘆,本尊分身也出了城去,信步閑游一陣,才去了惠山涼亭。
林平之逐漸加快速度,卻忽然見段譽跟喬峰一路說笑,漫步往回走。
「林兄,語嫣!」
段譽高興的招手,「你們怎麼才來,剛才我和喬大哥已經八拜結交,義結金蘭了,林兄,小弟與你一見如故,甚是佩服你的風采,也想與你結拜,你意如何?」
這段呆子……林平之有點啼笑皆非,見他干淨的眼神,心里又有點被觸動。
再看喬峰,也是坦坦蕩蕩的注視著自己,那英雄豪邁的氣度,仿佛一切鬼蜮伎倆、陰暗想法,在他面前都無所遁形。
……便結拜了,又如何?
到時是非黑白,說個分明,大不了劃地絕交,做過一場就是了。
「若喬兄與段兄弟不棄,不嫌棄我山野散人,沒名沒號,我自是樂意之至。」
「好,林兄弟果然也是痛快之人,哪有什麼嫌棄不嫌棄,喬某人也不過是個叫花子,林兄弟俊品人物,願意跟我一個叫花子結交,我有什麼不樂意的?不但林兄弟,便是王姑娘,若願意,今後便是喬某的妹子了。」
「大哥,語嫣已經是你妹子了,她……」段譽撓撓頭,還是將兩人關系說了出來。
「原來如此,王姑娘,你之坦蕩與氣概,叫喬某人慚愧。」
于是林平之分身又與兩人在道旁搓土為爐,插草為香,敬天地告鬼神,八拜結交,今後生死義氣,無怨無悔。
「大哥,我們听說丐幫此次前來,便是因為你們的馬副幫主,不幸于自己的絕招之下?」
四人信步閑游,聞听段譽說起此事,喬峰不由神色暗淡,「馬大哥是我至交好友,我來就是想親自查明此事。」
「大哥,語嫣的表哥就是慕容復,但我們覺得這里面應有蹊蹺,最近太多武林人士死于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我們想這必然是有人故意陷害。」
「……三弟,大哥也有此想法,不過仍要調查清楚。」
喬峰覺得剛才結拜,是不是有點喝多了上頭……不過听段譽一如既往的誠懇,也將心里話說出。
林平之也以本尊開口說道,「大哥,敢問馬大哥是何時遭遇不幸的,當時又在哪里?」
「月余前,洛陽。」
「那就不對了,兩個多月前,伏牛派柯百歲死在荊南,近兩個月前,玄悲大師死于大理陸涼州,月余前,青城掌門司馬空死在川南青城山,然後是秦家寨……
可以看出凶手行凶的路線,他是不可能去洛陽的,要去洛陽,就不可能趕得及去秦家寨,可以看出這里必有第二個凶手。」
「對啊!」
段譽一听,不由一拍大腿,「我就覺得哪里不對勁,還是語嫣看得明白,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事情鬧大了之後,準會有人借此渾水模魚,將他自身的惡行藏在其中!」
喬峰听著一愣,他光顧著想是不是慕容復了,卻沒想過,究竟是何人,又究竟是不是一個人。
林平之分身跟著說道,「大哥,若那行凶路線,單單落下個洛陽,怕不是馬大哥平日里行俠仗義,惹了哪個惡徒了吧?」
段譽很好的當了一回捧哏,「但凶手又怎麼學的馬大哥的成名絕技?」
林平之本尊便發揮他人形武學百科全書的作用了。
「擒拿手不像刀劍拳掌,傷口更容易偽裝,而且鎖喉擒拿手,源自于北派三十六路擒拿手,與鐵爪擒拿手,黑風擒拿手,奪命擒拿十三式等等,乃是同源分流的武功,若是見過馬大哥出手,最後將傷口偽裝成他的成名絕技,真不是太難之事。」
「嗯……」
喬峰听著,不由得皺眉沉思,眾人如此一分析,他心里隱約升起一種不好的想法,但這想法實在太過……難堪,卻連他自己都不敢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