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東宮吃了頓並不怎麼豐盛的午飯,再無疑惑的杜荷辭別李承乾,準備打道回府。
為了省幾步路,出宮的時候並未直接從東宮正門出去,而是直接借道太極宮,畢竟來時的馬車還在太極宮外停著,總不能再繞上一圈。
穿行于宮里紅牆碧瓦之間,入眼盡是寒冬里綻放的臘梅,一叢叢梅花間,一個撐著傘的宮裝麗人引起了杜荷的注意。瞥了一眼,沒敢多看,搖搖頭便準備躲開。
這里可是你二的世界,能出現在這里的女人都是李二的女人,不想惹麻煩最好是躲遠一點,就算再鄙夷李世民浪費資源,也只能在心里想想,敢宣之于口或者付諸行動,那就要做好全家人頭落地的準備。
「好個冷血無情的杜二郎,回京一月有余,竟然一點消息都沒有,見了故人也不說打一聲招呼,難道本公主就那麼不招你待見?」
酸溜溜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讓杜荷不得不停下腳步,機械的扭過頭,撐起一個大大的笑臉︰「原來是十七公主,我還以為是宮里的某位娘娘在賞花,正打算回避呢。」
「是麼?」李怡輕輕轉著油紙傘,蓮步輕移來到杜荷面前,審視的目光從頭到腳打量著他︰「原來杜二郎還記得本公主,我還以為你現在眼高于頂,不屑與本公主說話呢。」
杜荷尷尬的模著鼻子,突然有些後悔為什麼要抄近路,早知道能遇到小十七,多走幾步路又算得了什麼。
見杜荷不說話,李怡眼中閃過一抹失望之色,旋即又恢復了之前的淡然︰「怎麼,可是被本公主說中了?」
杜荷能說什麼,理虧啊,拱拱手,苦笑說道︰「十七,算我錯了行不行?前段時間我真是忙的暈了頭,回家之後就一門心思想要休息,所以來的晚了,你多包涵!」
「哼,你確定不是故意躲著本公主?」花樹間,美人如玉,輕嗔薄怒間帶著少女的嬌憨,倒是讓杜荷看的有些出神。
李怡被杜荷如此盯著,也有些繃不住了,輕啐一口︰「登徒子,你看什麼。」
「呃……」
這下,杜荷更無語了。
女人啊,真是難對付,之前不看她吧,非說自己把她給忘了,現在看她吧,又罵自己是登徒子,這事兒鬧的。
「啪」,杜荷突然在自己頭上拍了一下,接著就在李怡疑惑的目光中自顧自的在身上上下模索著,片刻之後,伸手入懷模出一個小口袋遞到她的面前。
「這是什麼?」李怡有些嫌棄,主要是那小口袋太髒了,黑乎乎的,好像從縫好之後就沒有洗過,放了不知道多少年一樣。
「打開看看,特地給你從嶺南帶回來的禮物,陛下剛剛差點砍了我的腦袋,我都沒給。」杜荷又把小口袋往前遞了遞,有些夸張的說道。
「哼!」李怡自然不會相信杜荷的鬼話,甚至還把手背到了身後,生怕他直接把髒兮兮的口袋直接塞過來。
沒辦法,杜荷只好將口袋打開,捏著袋子一角從里面倒出一顆圓圓的,晶瑩剔透的黑色珠子。
黑色珍珠出現的瞬間,李怡的表情變了,輕掩檀口,眼楮瞪的老大︰「好,好漂亮的珠子,這,這是給我的?」
「本來是給你的,但你不是不要麼?」杜荷故意賣乖。
事實上,自從上次在雷州打跑了那些大食人,海娃回到村里之後就主動找到了他,將那顆黑色的珍珠送給了杜荷,美其名曰,獻!
杜荷也不是那種不知變通的矯情人,海娃既然有心,他自然不會拒絕,收下珠子之後順手把海娃弄進了稅稽司,成為了正式隊員,後來在剿滅大食人之後,又給他獎勵了二十貫錢,算是做了補償。
黑珍珠到了杜荷的手里,雖然算不上明珠暗投,可也派不上什麼用場,等到時間長了也就給忘了,一直這麼揣在衣服的里兜里,直到今天見到李怡,正愁不知怎麼哄這丫頭開心,這才想起懷里的黑珍珠,索性便拿出來的獻寶。
「誰說我不要了!」一只縴縴玉手伸了過來,從杜荷手心里將黑珍珠拿了過去,放在眼前打量著。
陽光的照射下,黑色的珍珠周圍升起氤氳之氣,看的李怡美目異彩連閃,怎麼看怎麼喜歡,最後更是直接攥在手心里,蠻橫的說道︰「這是我的了,算是你一年多杳無音信的補償。」
「好吧,你喜歡就好。」既然當著李怡的面把東西拿出來的,杜荷自然不會再收回去,想了想說道︰「要不……我找人打一只釵子,給你瓖上去?」
「不要,宮里有得是巧匠,我自己會找。」李怡像是生怕自己的寶貝被人搶走的小女孩,向後退了兩步,遠遠躲開杜荷。
完了,這孩子已經廢了。
看著李怡的樣子,杜荷無奈說道︰「一顆破珠子而已,要不要這麼大驚小怪,如果不是看它顏色比較特殊,十分罕見,我都懶得帶回來。」
「真的嗎?那嶺南是不是有好多這樣的珠子?」
「差不多吧,這東西在嶺南不怎麼值錢,你手里這顆采珠人如果在嶺南當地賣,充其量能換一石糧,要是能多換兩斗,采珠人都能樂瘋嘍。」這話是海娃來送珠子的時候親口告訴杜荷的,于是他也就如此轉述。
事實上,杜荷在返回長安的路上也曾經找過海娃,想要再給他補償一些錢,畢竟二十貫買來這樣一顆能算上稀世之寶的東西,實在有些過份。
不過海娃十分大度的放棄了,表示將軍能帶自己和妞子回中原已經是最大的賞賜,珠子什麼的原本就是獻給他的,得了二十貫賞錢已經多了,哪里還敢再要。
識時務,明事理,海娃這小子不簡單,要是能多讀一些書,將來說不定還真能成個人物。
對于海娃不貪圖眼前富貴,硬生生在自己這里留了一份人情的做法,杜荷還能說什麼,只能記在心里,等著將來有機會再補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