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腦袋這句話不知道是誰說的,雖然粗俗,卻並非沒有道理。
李世民想了很久,最終還是否定了杜荷的建議。
還是太年輕了啊!
眼中只有眼前的利益,卻不知道勛貴們才是真正讓朕擔心的那一批人,原本就是權勢滔天之輩,若是再有了不可計數的錢財,說不定就會生出一些不應該有的心思。
害人之心不可無,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作為帝王,總要考慮的多一些,不能跟個孩子一樣。
不過,消息透露出去一些也是好事,讓那些勛貴有些事情做,總比天天想著跟自己這個皇帝分權要好。
……
嶺南,一座不知名的山谷。
杜荷翹著二郎腿坐在一顆掛滿果實的荔枝樹上,手里拿著長長的竹竿,竹竿的一頭帶著勾子,時不時伸出去勾住一根枝丫,拉到面前從上面挑選一顆兩顆摘下來,再松開。
眼看著枝丫嗖的一下彈回去,抖落無數果實,將下面幾個巴巴看著自己的護衛砸的抱頭鼠竄,發出一陣惡作劇的怪笑。
自從佔領了金礦之後,竇州亂糟糟的局面一下子就平靜了,聚集起來的僚民雖然不甘心,卻也拿武裝到牙齒的稅稽司沒有辦法,只能一點一點退回山里。
「沒意思透了,陛下的旨意到底什麼時候能回來。」對面另外一顆樹上,傳來程處默的聲音,吱吱唔唔的,估計是嘴里塞滿了荔枝。
杜荷不答,反而勸道︰「我建議你最好少吃一點這東西,容易低血糖。」
「什麼是低血糖?」
「就是一種很餓的感覺,全身沒有力氣,頭暈,心慌……」
後世研究表明,荔枝一次最好不要吃超過三百克,否則容易引起低血糖,至于什麼日啖荔枝三百顆,那應該是扯淡,真要每天吃三百顆荔枝,估計早吃成植物人了。
程處默有些不理解,悶聲說道︰「為什麼啊?這東西明明挺好吃的。」
「哪有那麼多為什麼,總之你要是不想讓你爹白發人送黑發人,就少吃點,別問那麼多為什麼,老子也不知道。」杜荷有些惱羞成怒。
關于荔枝,不能多吃就對了,至于原理是什麼,老子又不是學醫的,怎麼可能知道。
萬金油的網絡寫手就是這點不好,什麼都懂點,又什麼都不精通。
不過話說回來,羅浮山好像距離這里真的不是很遠啊,要不要先把那個什麼《食荔枝》寫出來呢。
走別人的路,讓別人無路可走一直是杜荷的最愛。
對面,程處默似乎還想再說點什麼,下面卻傳來護衛的叫聲︰「將軍,劉都尉派人來報,說是馮刺使來訪。」
「馮……?是馮智戴吧。」杜荷從茂密的枝丫間探出頭。
「好像是的。」護衛抬著頭,有些不理解自家將軍為什麼要爬那麼高,這得無聊到什麼程度,才能像猴子一樣爬到樹上摘果子吃。
「行,你回去告訴劉仁實,就說我們馬上回去。」
……
稅稽司的營地中,馮智戴望著時不時從面前走過的一隊隊士兵,眼楮里不時閃過一絲貪婪。
強弩,彎刀,滑輪弓,軍刺,匕首……。
如自己家的軍隊也有這樣的裝備,嶺南哪里還有寧氏、陳氏什麼事情,早就成自家的一言堂了。
可惜啊,太可惜了,杜荷那小子太滑頭,竟然沒有正面跟寧氏、陳氏起沖突,否則兩敗俱傷之下,自己家正好可以漁翁得利。
「老馮,想什麼呢,這麼專注,叫你好幾聲了都沒听到。」
一只帶著手套手掌在馮智戴的面前掠過,扭頭看時,杜荷正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
「哈哈,原來是杜侍郎,月余不見,杜侍郎已經平定嶺南叛亂,可喜可賀!」回過神的馮智戴打了個哈哈。
「有什麼可賀的,全是麻煩。」杜荷抽了抽鼻子,指著山谷里面說道︰「看到了吧,金礦,說白了這次叛亂就是因為它引起的,早知如此我就不應該摻和,現在好了,守著寶山哪兒都去不了,陛下的旨意一天不下來,我就得在這里守一天。」
「杜侍郎已經把消息送去長安了?」
「敢不送麼,這麼大的事情,金礦啊,除非腦袋不想要了,否則誰敢隱瞞。對了,馮兄此行可是有什麼事情,你我雖然才第二次見面,但卻投緣的很,若是有事不必客氣,直說便好,只要在我能力範圍之內,定不推辭。」
這話說的真沒意思,馮智戴就不相信杜荷不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
不過,既然杜荷不說,他也只能假裝他不知道。
「杜侍郎……」
杜荷打斷馮智戴,笑著說道︰「馮兄若是看得起小弟,直呼小弟名字便可。」
「好吧。」馮智戴點點頭,認真說道︰「杜荷賢弟,其實不瞞我說,其實這次我來的目的很簡單,就是看看有沒有合作的可能。想必你也知道,我馮家世居嶺南,祖輩一路篳路藍縷,歷經千辛萬苦,才將嶺南發展成現在這樣。
如今,嶺南剛剛有了一點起色,朝庭便來摘果子,改土歸流不說,還要將馮家祖輩留給後輩的唯一一點財富收走,這怕是有點說不過去吧。」
說了半天,就是嶺南的一切都是你家的唄?
杜荷搖搖頭︰「馮兄的意思我明白了,不過我想提醒馮兄一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嶺南是天下人的嶺南,並非是某一家某一人的嶺南。」
「嶺南是嶺南人的嶺南,嶺南是馮家的嶺南!為兄勸賢弟一句,武力不可持,三千精銳人數雖然不少,但在嶺南卻也算不得很多。」馮智戴語氣不善,帶著濃濃的威脅之意,大有一言不合就要把杜荷留在嶺南的味道。
「那又如何呢,你敢殺了我麼?馮兄,眼光放的長遠一些,不要被眼前的財富迷了眼楮,為了區區一座金礦就與朝庭撕破臉真的好麼,嶺南真的可以對抗整個朝庭麼?有道是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馮兄久居嶺南,卻沒有看到嶺南真正的財富在什麼地方,實是讓人扼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