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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八章 一堵擋風的牆(下)

杜荷拍拍走人了,留下一堵灰不溜秋的牆以及地上一塊巨大的水泥坨子,沒人把這兩樣東西當成一回事,不管是那些匠人還是周仁齊。

將作監的事情很多,許多事都需要處理,比如剛剛搞定沒多久的那台扎花機,經過數月的努力,扎花機終于能正常工作了,只不過與杜荷當初設計的相比,除了原理差不多,其它方面有了極大的改進。

那些沒日沒夜剝棉籽的家伙們終于算是解月兌了,七八台扎花機同時工作,積攢下來的大量棉鈴迅速被消耗一空,成堆成堆的棉花堆滿了倉庫。

沒的說,又要去倉曹司催更……不是,催貨。

催貨是周仁齊現在最喜歡做的事情了,看著倉曹司的同僚鐵青的臉與無可奈何的表情,賊特麼帶感,心里賊特麼舒適。

可他舒適了,倉曹司員外郎高履行卻有些氣急敗壞,拍著桌子低吼︰「周仁齊,周監丞,沒記錯的話,昨天你已經來過一次了吧,我已經說了,倉曹司現在一顆棉鈴也沒有了,沒了!」

「高員外何必如此,沒有就沒有嘛,在下就是過來問問。」周仁齊十分淡定,絲毫沒把高履行的態度放在心上。

這可是高高在上的存在,長孫無忌的親戚,就算是指著他的鼻子罵,他也不敢還嘴,怕被套麻袋。

「滾蛋,別以為老子不知道,這背後是杜荷那個混蛋在搞鬼,有他在將作監給你們撐腰,一個個牛氣的不行了是吧?一萬斤棉鈴,不到兩天就把棉籽全都剝出來了,周仁齊,你自己說,你自己信不信,你自己說。」

高履行固執的認為這是杜荷在給自己找麻煩,原因嘛……鬼知道什麼原因,那家伙就是個瘋子。

「高員外,這不是信不信的問題,而是事實,我們那邊真的沒貨了。」周仁齊努力擠出一副苦瓜臉︰「您要是不相信,可以去將作監看看? 看看在下是否說謊。」

「不去? 看到你們將作監的人就煩? 現在馬上給老子滾蛋,回去告訴你們大監,就說倉曹司沒貨,愛咋咋地。」高履行懊惱的擺擺手,他才不會去將作監呢,烏煙瘴氣亂糟糟一團,每去一次回家都要洗上好長時間的澡。

周仁齊雖然被罵了出去,但心情卻依舊很好,樂呵呵離開倉曹司? 顛顛往回走。

將作監距離戶部並不是很遠,都在皇城內部,轉兩個圈子也就到了,挺好的。

只是沒想到? 樂極生悲? 剛出了戶部沒多久,迎面就遇到了一個與他穿著同款官服的家伙? 隔著老遠便听那人在嚷嚷︰「姓周的,總算讓老子堵著你了,這次看你還往哪里跑。」

六月的帳還得快啊!

看到那人的瞬間,周仁齊心里便是一陣哀嚎,想躲卻已經來不及了,只能強自鎮定迎上前去,尷尬的打起招呼︰「原來是包監丞,數日不見,包監丞風采依舊啊,哈哈……。」

所謂的包監丞脾氣十分火爆,並未給周仁齊面子,三兩步來到他的面前,臉對著臉,唾沫湦子亂飛︰「去去去,少打馬虎眼,周仁齊,欠我們軍器監的東西呢,你們將作監到底什麼時候能把東西拿出來。」

大唐三省六部,一寺九監,軍器監與將作監齊名,主要職能是制造軍械,像什麼床弩、投石機、沖車、強弩一類都歸他們負責。

而將作監的任務就是雜類,說白了就是什麼都管,有些軍器監需要用到的材料往往也需要將作監來制作,弄好之後再送到軍器監。

這其實挺尷尬的,畢竟將作監材料都弄出來了,難道還差組裝起來?

但是沒辦法,職能就是這麼分配的,不滿意也只能憋著。

周仁齊的面子有點掛不住,黑著臉︰「包監丞,別整的像是我們將作監欠你們什麼似的,不就是一點材料麼,等幾天怎麼了,當心我們將作監那天搶了你們的生意。」

「呦呦呦,看把你們將作監能的,還搶我們生意,你們要是有那個本事倒是搶啊!還真把自己當盤菜了,有那個能耐,四個月把城築起來再說,你們新的少監不是很厲害麼,四個月築一座城,嘖嘖,嚇死我了。」

四個月築城的事情有些扯淡,但自己人內部討論那是人民內部矛盾,外人來指責便是挑釁。

更不要說杜荷還是周仁齊的恩主,自然不能讓別人落他的面子。

「你,姓包的,說話小心一點,時間沒到,你怎麼知道我們將作監四個月築不起一座城池,別到時候城築起來了,你自己打了自己的臉。」

包監丞撇撇嘴︰「老子不管你們將作監四個月能不能築城,老子只要老子的東西,你們有任務,老子們也有任務,聯合軍演還有五個月,耽誤了事情,當心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周仁齊被氣的直哆嗦,卻也無可奈何,誰讓自家少監把牛吹出去了呢,現在滿長安的人都在等著看將作監的笑話,軍器監這個老對頭更是這些人中鬧騰的最歡的一個。

……

戶部外面的一場鬧劇並未引起多少人的注意,周仁齊與那個包監丞都不是什麼大人物,拌兩句嘴那都不叫事,听他們吵連個看熱鬧的人都沒出來。

另一頭,消失了有一段時間的將作大監閻立德今天不知怎麼心血來潮,跑到將作監上班來了。

有了杜荷的存在,小老頭兒提前過上了半退休的生活,萬事不操心,心情好了就來將作監活動活動,心情不好就在家里蹲著畫畫。

今天,老頭兒心情就不錯,暫時忘記了杜荷四個月築城的事情,施施然來了將作監,打算了解一下將作監近期的工作情況。

三月的長安氣候宜人,輕風撫過,宛如少女的輕柔的發絲。

只是,今天的情況好像有些不對頭,坐在官署內四周一點風都沒有,老憋悶了。

閻立德心中納悶,扭頭無意間的一瞥……。

一堵黑梭梭丈許高,十來丈長,尺把寬的牆擋住了他的視線。

「這是什麼東西,誰弄的?!馬上給老夫拆了。」老閻頭兒當時就急了,指著那牆勃然大怒。

「呃……,大監,這,這是幾天前杜少監弄的,好像是為了試驗那個水泥,說是七天之後看看結實程度。」文吏看了看那牆,又看看了看閻立德,小聲的解釋。

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新老官員之間的權力斗爭,若是,自己怕是要倒霉了。

閻立德的想法卻沒有那麼復雜,人家別人院子里都特麼栽樹種花,老子院子里弄堵牆算怎麼一回事?

關鍵是,這牆它擋風啊。

現在三月份還好說,過幾天等到了五六月份,那還不得熱死?!

「老夫不管他想試什麼,願意試到別處試去,在老夫這里試什麼,你,馬上叫人來,把這牆給老夫推了。」

「諾!」大老板發話,文吏不敢怠慢,連忙出去找人。

不多時,幾個五大三粗的家伙被叫進了院子,站在牆的一側,肩膀頂在牆上,按照以往的習慣︰「一二三……」

牆︰「……」

「大伙加把勁,都別裝熊。再來,一二三……」

牆︰「……」

「你們幾個還傻站著干什麼,所有人都過來,站這,對,一二三……使勁……」

牆︰「……」

看著紋絲不動,黑梭梭透出一絲嘲諷的牆面,文吏叫來的幾個壯漢,四五個禁軍,七八個文吏,小二十人徹底傻眼了。

這特麼是什麼東西,咋這麼結實?

「那個誰,你去找把大錘了,老子還就不信了,一堵牆而已,能結實到哪兒去。」一個壯碩的漢子有些惱火,大聲吆喝著同伴。

將作監什麼都缺,就是不缺人和工具,不多時,又來了二十多人,其中一部分拿著鍬鎬和大錘,進了院子二話不說,直接動手。

 , , ……。

十多斤重的大錘砸在牆上,一下一個白點。

牆︰「……」

眾人︰「……」

閻立德︰「……」

杜荷那個王八蛋是故意在惡心自己的吧?是的吧?

這特麼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一尺來厚,十幾斤的大鐵錘都砸不動,你當自己是城牆麼?!

欸,等等。

閻立德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抬手叫過忙活的滿頭大汗的文吏︰「你過來,我問你,這牆到底是怎麼回事?杜荷那小子修這牆用了幾天,多少人?」

幾天?多少人?

文吏努力的想了想,表情詭異的說道︰「大概用了不到半天時間,人數大概也就十多個人。」

「放屁!你得意思是杜荷那小子隨便找了十幾個人,用了半天時間築出這麼結實的一堵牆?!你咋不說他吹口氣這牆就站起來了呢!」

文吏就挺委屈。

我倒是想這麼說來著,可你也得信啊。

「大監,小人真沒說謊,今日在場的同僚那天都親眼所見……」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文吏連說帶比劃,把那天杜荷指揮著匠人砌牆的情況描述了一遍,其他人或多或少也跟著在邊上補充了一些。

最終,閻立德很是無語的問道︰「你們的意思是,那小子就用了一些沙子,跟那個什麼……什麼泥攪和到一起,修出來的牆就這麼結實,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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