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荷抬頭看了看天,好重的怨念,這都快要怨氣沖霄了。
該不會是錢被她老子拿走了,這丫頭有些想不開吧?
「十七公主,有句老話說的好,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事情既然已經這樣了,你就看開點,反正倒霉的還有蜀王和長樂公主他們,你著什麼急啊。」
怨氣更重了,有烏雲蓋頂之勢。
李怡滿頭黑線,死死盯著杜荷,恨不能一口咬死他。
這都什麼跟什麼,本公主是這個意思麼,本公主是在乎那區區幾百貫錢的人麼,如果不是為了讓你少虧點,本公主至于往里面投五百貫錢麼,真以為本公主在乎錢怎麼著。
「不想說算了。」高傲的仰起頭,李怡轉身就走。
「哎,等會兒。」杜荷第一反應就是這丫頭要去告狀,連忙叫住她︰「你真想知道?」
李怡一副你愛說不說,說我就听著,不說我就走的表情。
「算了,還是告訴你吧,真不知道是不是上輩子欠你的。」杜荷埋怨一句,繼續說道︰「之所以要跟別人一起分錢,是因為糖霜的制作工藝十分簡單,簡單到只要看一眼就能學會,如果我獨自掌握這樁生意,最多十天,配方就會外泄……。」
李怡皺了皺眉︰「難道與這麼多人合伙做糖霜生意,制作工藝就不會外泄?」
「不,不不不……」杜荷搖搖手指︰「我的意思是,現在所有有能力跟我搶生意的,都是我的合作伙伴了。」
噗……李怡為之絕倒。
這個回答真尼瑪給力啊,聰明如我竟然無法反駁。
把所有潛在的競爭對手化為朋友,本公主是應該佩服你的腦回路精奇,還是應該佩服你心智超人。
杜荷望著無言以對的李怡,笑的像是一個十三歲的孩子︰「怎麼樣,是不是很佩服我的先見之明?」
我佩服你個鬼哦!
李怡翻了個白眼︰「你這樣的想法其實很多余,有父皇在,沒人敢往糖霜這樁生意里面伸手,你這樣做除了損失許多錢之外,沒有任何好處。」
「你看,我們的分歧就在這里。」杜荷攤開手,痛心疾首道︰「其實我並不是見錢眼開,財迷心竅的人。在我看來奮斗的過程與成功的喜悅才是重點,至于能不能賺錢,賺了多少錢其實並不重要,這只不過是走向成功之後帶來的附屬品。」
李怡感覺自己被內含到了。
見錢眼開,財迷心竅,這是說誰呢?
突然間有些佩服自家老頭子,能讓這就個一張嘴就能氣死人的家伙活到現在,果然是氣度非凡!
杜荷表面笑嘻嘻,心里mmp。
老李家都是些什麼人啊,控制欲這麼強的嗎?
這還沒怎麼著呢,就開始想要控制小爺了,多虧小爺機智,看破了你們的打算。
是的,杜荷早就看破李怡的計劃了,別人都是惦記自己的錢,這妮子卻是惦記自己的人。
只可惜,小爺不是你能惦記的,穿越之前歷史老師都已經告訴我了,大唐的女人是老虎,遇到了千萬要躲開。
各懷心事的二人沉默片刻,李怡總算是將心中的火氣壓了下去,盯著杜荷說道︰「能不能把你的馬借給我?」
「什麼?」話題轉的太快,杜荷一下子有些反應不過來︰「你借馬干什麼?」
「過幾天父皇打算辦一次秋獵……,好吧,現在也可以說是冬獵。不過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沒有馬,你的借給我。」
皇家秋獵,好事啊。
上輩子讀中學的時候,學到蘇軾那首密州出獵,杜荷就特別向往‘左牽黃,右擎蒼,錦帽貂裘,千騎卷平岡’的場面。
如今听說李二要辦一場秋獵,頓時興趣大增,果斷拒絕李怡︰「不借,我家只有一匹馬,借給你了秋獵我騎什麼?!」
李怡撇撇嘴︰「就你那騎術,騎馬有意義麼,萬一再丟一回人,秋獵還辦不辦了!」
我……尼瑪。
這也太扎心了,這妮子嘴可夠毒的。
杜荷的臉當時就黑了。
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
這事兒都過去好幾天了好麼,沒完沒了了是吧。
「那也不借,我還留著小白拉車呢。」杜荷沒好氣的說道︰「想借馬你可以找別人啊,江夏王,河間王,都是武將出身,家里馬多的都快要開馬場了,你咋不找他們借。」
李怡哼了一聲︰「因為本公主看不上他們,一群沒有腦子的武夫罷了,誰稀罕找他們。」
呵呵……。
你還真敢說啊,那倆是你堂叔好不好,被他們听到了,信不信他們分分鐘打死你。
公主,公主又怎麼樣,打不了你,難道還不會找你家長?
不過話說回來,這妮子到底是什麼意思。
皇宮大內按說並不缺馬才是,堂堂的十七公主要說想騎馬,多的沒有,十匹八匹還能拉得出來。
杜荷有些猶豫,看了一眼正倔強盯著自己的李怡,知道如果自己不借,估計很難擺月兌她的糾纏。
于是嘆了口氣,有些惋惜的說道︰「你借了會還麼?我給你說,小白可不是一般的馬,萬一你憑本事借的為什麼還我找誰說理去。」
見杜荷有松口的意思,李怡臉上露出勝利者的笑容,故意不提還馬的事情,岔開話題道︰「有什麼不一般的,不就是馬麼,還能長出八條腿來。」
「一般的馬?小白那是汗血馬,日行千里,夜行八百那種。」對于李怡的不識貨,杜荷有些惱火。
「十貫錢買來一匹汗血馬,杜荷,你以為本公主是傻子麼?再說,如果小白真是汗血馬,你能用來拉車?」
「你不相信就算了。」
杜荷無力的擺擺手︰「咱們先說好,馬借給你可以,但你不能給我傷了,也不能虧待了它,而且秋獵之後,必須還給我。」
「沒問題!」李怡答應的十分痛快。
反正把馬借到手,目的也就達到了,以後就不用擔心杜荷這家伙出去胡亂折騰,再因為騎馬把自己給弄丟了。
至于小白到底是不是汗血馬,這並不重要,就算是真的又能如何,一匹妨主的馬,就算再好也不能留著。
《少年維特之煩惱》中有一句話︰少年不多情,哪個少女不懷春。
李怡雖然性格果決,但本質上依舊是一枚花季少女,一個人夙夜難眠的時候,也會幻想自己未來。
燭光下,溫文爾雅、謙謙君子的夫君正在秉燭夜讀,偶爾興致好了,高聲吟誦幾句,邊上正在牙牙學語的兒女含糊不清的學著,正在做女紅的自己努力糾正著兒女們的發音……相夫教子,其樂融融。
偶爾夫君讀書累了,自己還可以為他撫琴,琴聲中,夫妻二人含情脈脈,琴瑟相和。
只是,身為皇女,這樣的未來自己只能想想,為了維護皇室的利益,自己未來的夫君很可能會是一個五大三粗,只長肌肉不長腦子的蠢貨。
所以,當听說老頭子想讓自己嫁給杜荷的時候,李怡其實並不反感,甚至可以說還有些竊喜,哪怕杜荷對她來說依舊十分陌生,還有說話還能噎死人的本事。
可好歹杜荷在年輕一代中的確可以算是佼佼者,無論是詩詞還是雜學都很出類拔萃,武力值雖然差一點,但本公主又不喜歡那種滿腦子打打殺殺的家伙。
唯一比較遺憾的就是,自己這個未來的夫君太喜歡在作死邊緣左右橫跳,害的自己不得不經常出面給他擦。
就比如這次秋獵,如果自己不把他的馬借出來,萬一他再去騎馬丟了怎麼辦?就算人沒丟,萬一從馬上掉下來摔壞了怎麼辦。
好不容易距離自己未來的幸福又近了一步,可不敢有絲毫大意。
李怡如是想著,俏臉微微泛起紅潤,扭頭看了看跟在自己身後的小白,笑盈盈伸出手在它頭上拍了拍︰「小白,那家伙竟然說你是汗血馬,你可要爭氣哦。」
小白眨著眼楮,忽的打了個響鼻。
「公主,它……好像听懂了。」邊上宮女露出驚訝道。
「巧合罷了。」李怡淡淡說道,但想了想還是再次對小白說道︰「小白,過幾天秋獵會有一場比賽,我們一起參加好不好,贏了會有獎品哦。」
「呼嚕嚕……」小白再次打了一個響鼻。
如果會說話,小白此時最想說的是︰你快離我遠點吧,這一身味兒,本馬都快要被嗆死了。
奈何,它並不會說話,就算會說李怡也听不懂。
所以,這一聲響鼻再次被誤會了,李怡驚訝的停下腳步︰「咦,你竟然真能听懂我說話?難道你真是汗血馬?」
出于對優良馬種的迷信也好,誤會也罷,李怡突然有些相信杜荷了。
搞不好,小白真的是一匹連老頭子都求而不得的汗血馬。
杜荷的運氣這也太好了吧,用十貫錢買匹馬竟然是汗血馬?
最可氣的是,這個混蛋竟然用汗血馬拉車!
要不直接把這件事情告訴父皇,讓父皇干脆點直接打死他?
嗯……,還是算了吧,這家伙雖然挺可惡的,但總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真打死了也怪可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