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顛速度極快,轉瞬已在數十米開外。
「喂!等等我啊!」
雨越下越大,林言用手遮住頭頂,緊跟上去,沒一會兒,張顛徹底消失在視線內。
荒山間的路極難走,三里地的距離,這才走出幾百米,渾身就已濕透。
本就是荒野,地面滿是泥土,雨水一澆,頓時泥濘不堪。
林言深一腳淺一腳,不僅被雨淋,身上也濺了一身泥。
難受勁就別提了。
「這家伙不講武德啊!」
林言心中委屈,張顛明明能把他捎上,偏要丟下他一個人遭這份罪。
這是在報復他,被關在須彌戒中的仇麼?
「沒想到他是這麼小心眼的男人……」
「格局小了……」
冒雨前行一段時間,翻過一道山坡。
到達張顛口中所說的破廟時,林言已被雨淋成了落湯雞,狼狽的不像話。
要不是為了報答周婷婷,順便完成九龍城寨的任務,此時真想打開位面之門,直接溜回家,洗個熱水澡,叫份外賣,泡杯女乃茶,然後躺在床上,翹起二郎腿,刷劇打游戲。
何必遭這份罪。
這是個破舊小廟,年久失修,早已破爛不堪。
廟中供奉的不是佛主,亦不是菩薩,模樣凶神惡煞,倒有些像地府的判官。
不過很慘,倒塌在地下,腦袋都坍塌了半塊。
林言想不明白,為什麼深山之中的亂葬崗里,會有這麼一間小廟?
外面下大雨,里頭下小雨,只有神龕附近的一小塊位置,還算完好,勉強能遮風避雨。
張顛已經在坐在那里,面前生起了一堆火。
在張顛身邊坐下,林言問他︰「外面下這麼大雨,你這火,是怎麼生起來的?」
「有張供桌,被我拿來劈了。」
看了眼倒塌在地上的石像,林言心中直呼罪過,隨即月兌下外套,放在火上烤。
別說,用供桌生的火,就是格外暖和。
暖洋洋的火光照耀身上,在夜涼如水的秋季雨夜里,讓人感覺到一股別樣的溫暖感。
「要是能烤幾塊雞翅膀就更好了。」
林言盤身坐地,運行闢谷食氣術,進入修行狀態。
屋外風雨飄搖,身前火堆不時發出 啪聲響,林言凝神靜氣,飄浮在四周,猶如塵埃的光點,不斷往體內匯入,又傳遍四肢百骸。
能明顯感覺到,身體正在發生某種奇妙變化。
一扇踏往新世紀的大門,仿佛正為他敞開。
不知過去多久。
從那種狀態下退出來,伸了個懶腰,只覺體內力量充沛,精氣神也前有未有的高漲。
審視自身,林言瞬間念升出無數念頭。
據他所知,在大夏。
有些厲害的武者,或異人,壽命遠超普通人類,能活一兩百年。
佛道兩家的某些掌教住持,壽命更長,能有三四百年。
而在西方,傳說有些隱世神祇,幾千年前就已存在。
以前,他喜歡隨遇而安,只想賺點小錢,做一條安逸的咸魚。
現在,他不想再隨波逐流。
咸魚雖安逸,可隨時有被絞殺的危險。
他需要力量,需要強大的力量,守護己身,守護身邊的人。
更想見識這世界的另一面,見見那些高人,會會那些神祇。
想活得更長久,再不想今天這般,如喪家之犬,被人追著打!
身上的衣服已烤干,林言將外套重新披在身上,卻見到張顛望著火光,愣愣出神。
「想什麼呢?」
張顛雖然狠,但也是個可憐人,林言並不討厭他。
「沒什麼。」
張顛面無表情,折了塊木頭,丟進火堆里,眼神直愣愣,明顯是裝著事。
「你我之間的交易完成後,回到大夏,有什麼打算?」
「能有什麼打算,找到害我姐姐的那個人,將他碎尸萬段。」
林言在心中嘆了口氣,他知道張顛身世。
在很小的時候,父親在煤礦里被活埋,母親去找煤礦老板要說法,不僅一分錢沒賠,還慘遭毆打,羞辱。
為了維持這個家,他姐姐下海賺錢,卻遇上歹徒,丟了性命。
最後母親也因姐姐的死,一病不起,最終撒手人寰,留下年幼的他,孤零零一人,苟活于世。
林言突然就能理解張顛為什麼要殺那煤礦老板全家了。
換作自己,或許也會這麼做……
「以後呢?」林言繼續問著。
張顛沉默了,許久後搖了搖頭︰「不知道。」
隨即又像是自嘲︰「我早已被神龍衛的人盯上,哪有什麼以後。」
林言不再問了。
神龍衛是大夏官方的特殊力量,制衡整個大夏的秩序,藏龍臥虎,高手數不勝數。
張顛能僥幸逃月兌一次,卻很難再逃月兌第二次。
下一次來拿他的人,絕對是碾壓他的存在。
「如果還有機會的話,我倒想會一會那個來自扶桑的伊賀流高手。」
林言有些錯愕︰「上野村正?」
張顛點頭︰「听說他擊敗了大夏幾個同輩,便口出狂言,揚言我大夏無人,我想教教他做人,順便讓他見識一下,漠北的刀。」
眼前這個男人,不僅讓人討厭不起來,反而讓林言覺得,有股異樣魅力。
他就像一匹孤傲的狼,凶狠卻不失血性,孤傲卻不失勇猛。
林言忽然月兌口而出︰「你要不就留在這里,我保準神龍衛的人,永遠找不到你。」
張顛抬眼看向林言,面無表情的臉終于有了些許變化,輕聲一笑,搖了搖頭︰「我要是圖安逸,那日報仇,也用不著正大光明。」
林言還想說些什麼,張顛制止他的話︰「我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管。」
「我們之間,只是普通的交易關系,答應你的事,我會盡力去做,希望你也信守承偌。」
「交易完成後,回到大夏,你我便再無關系。」
林言是不聰明,但絕不是傻。
張顛說的話雖然絕情,但言外之意,是讓他不要與其牽扯太深,不然會引火燒身。
……
第二日,天光見亮。
修行了一夜,林言只覺神清氣爽。
經過昨夜與張顛的短暫交談,兩人之間的隔閡消失不見,反倒多了一種淡淡的默契。
期間林言向他請教修行上的事,張顛也給他一一解答,知無不言。
這也讓林言大致了解到大夏的其它流派和修行體系,以及實力的劃分。
比他想象中的要復雜的多。
……
因為周婷婷還需兩日,才可以盡數恢復身上傷勢。
林言便決定在此等她,哪也不去。
兩日後,他不僅要帶著張顛,去把九龍城寨攪個天翻地覆,揪出那三只禽獸,還要讓周婷婷,親手處置他們幾個。
時間一晃而過,很快來到兩天後。
破廟中。
中午,林言對張顛道︰「我朋友不喜陽光,晚上再行動。」
點頭答應,張顛道︰「行動之前,我想找把趁手兵刃。」
林言想起,張顛那日與神龍衛的人爭斗之時,隨手一刀劈出,都能將人腰粗的樹攔腰截斷。
如此身手,再配一把趁手兵刃,是不是顯得有點太欺負人了?
畢竟九龍城寨雖然人多,但大都還是普通人。
「行。」
林言答應得很痛快,他就喜歡仗勢欺人。
正好身上衣服也要需要換掉。
就先和張顛下山,挑一套新衣服,買把趁手家伙,再回來與周婷婷匯合。
等天一黑,便殺入九龍城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