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不問問他們為什麼給我朋友下藥，還欺負我兒子？」
阿龍反問一句。
一縷微風吹過，將他的幾縷發絲吹到嘴邊，英俊臉龐異常平靜。
這一刻，林言挺佩服他的。
面對二十幾個手拿家伙的古惑仔，還能如此鎮定自若。
這是經過多大風浪，才有這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心境？
換作是他，要沒金剛身護體，早已施展三十六計。
烏蠅哥更不要說了，手心全是汗。
要不是阿龍和林言在前面頂著，不是他吹，從這里到對面那條街，他跑起來絕對不超過十秒。
「呵呵……下藥……」
山羊胡看了眼身後馬仔，順手揚起手中鐵棍，朝阿龍頭上揮下，獰笑道︰
「一句話，老子喜歡！」
「砰！」
鐵棍握在空中還沒落下，自己的眼鏡卻已被阿龍一拳打爆。
「我去！」
要不是對方人多，林言和烏蠅哥都想拍手為阿龍叫好。
這一拳，這力道，這速度！
就很牛逼！
「你他媽的……」
山羊胡捂著眼楮，完全沒想到對方竟然敢還手，而且速度還這麼快。
心中怒氣滔天，一抬手，示意身後馬仔一起上去砍翻這些家伙。
林言眼角一瞥，腳一勾，將一把椅子勾到腳下，準備施以援手。
就在這時……
「我是九龍長發，誰敢動我龍哥！」
一個矮個男人，帶領三四十個古惑仔，拿著家伙，從街道左側跑了過來，站在阿龍身側。
「我是九龍三鷹，誰敢動我龍哥！」
又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帶領四五十個古惑仔，拿著家伙，從街道右側跑了過來，站在阿龍另一側。
「我是九龍小刀，誰他媽敢動我龍哥！」
街對面，又有一個人領著幾十名古惑仔趕到。
「我們是九龍冰室的，誰敢動我們龍哥！」
身後，九龍冰室的店門打開，康哥領著十幾名工作人員拿家伙從里面沖了出來。
一百多號人，氣勢洶洶，幾乎佔據了整條街道，將山羊胡一伙給團團圍住。
局勢瞬間扭轉。
這陣仗，山羊胡頓感壓力山大。
長發，三鷹，小刀都是九龍有名的人物，隨便走出來一個他都惹不起。
沒想到會一起出現在這，還稱呼那人為龍哥。
他打破腦袋也想不明白，為什麼一個茶餐廳的服務生，會這麼屌。
隨隨便便就有一百多個人沖出來為他撐場。
「咚……」
「咚咚……」
「咚咚……」
阿龍身後的一百多號人全都揮舞起手中家伙什，敲擊在身前的鐵欄桿上，發出極有節奏咚咚聲。
聲音傳遍四野，震蕩在每一個人心間。
這一幕，林言忽覺似曾相識，也終于知道九龍冰室這個名字為何如此熟悉。
似乎在哪部影視劇里看見過，記憶卻十分模糊……
烏蠅哥此刻是真的驚了！
當古惑仔出來混這麼久，就沒見過這麼大陣仗。
阿龍究竟是什麼人，竟有這麼多人願意為他站場。
「龍哥……」
山羊胡忽然反應過來，想起了數年前那個赫赫有名的九紋龍！
該不會就是此人吧？
不會錯了，以前長發，三鷹，小刀他們都是跟九紋龍的。
也只有這個男人，才有這麼大魅力和號召力，讓幾百多號人為他站場。
想通這一切，冷汗瞬間濕透衣衫。
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的大轉彎。
山羊胡堆起笑臉，對阿龍點頭哈腰︰「龍……龍哥，我不是來找事的，我……我是特意帶著他們來給你道歉的。」
他反手一巴掌狠狠扇在耳釘男臉上︰「還不快給龍哥道歉。」
耳釘男和眼鏡男早已被這場面嚇得不知所措，一個勁鞠躬道歉︰「對不起，龍哥，是我有眼不識泰山……」
「龍哥，是我錯了，求你放過我這一次……」
「對不起，龍哥……」
兩人涕淚橫流，懊悔不已。
形勢不由人，就他們這種小角色，對方如果要拿捏他，分分鐘叫人把他們砍成十八段，丟海里喂魚。
阿龍掃視為他站場而來的眾人，一言不發。
山羊胡也是個很會察言觀色的老混子，見龍哥沒有立即動手，立馬給自己找了個台階︰「龍哥，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我……這……這就滾……」
阿龍仍舊一言不發。
山羊胡如遇大赦，急忙招呼手下馬仔閃人。
「不準走！」
叫長發的矮個子站了出來，用刀指著山羊胡。
山羊胡心中一顫，腳都險些軟了。
「讓他們走！」
阿龍開口。
「可是他們……」長發還要說些什麼。
「我說讓他們走！」
阿龍一擺手，頭發從前額垂下，遮住半張臉，整個人身上散發一股無與倫比的氣勢。
沒有人再阻止山羊胡他們離開。
等那些人徹底消失。
九龍長發走到阿龍身前，說道︰「龍哥，幸虧我有眼線在這附近，收到消息第一時間趕過來，要不然……」
他突然停口，一改語氣，小心翼翼道︰「讓我再跟你吧，龍哥……」
「是啊，龍哥，讓我跟你吧……」九龍三鷹也在旁邊小聲說著。
「龍哥，我真的想跟你……」
小刀這時也走了過來。
隨著他們三人帶頭，身後頓時有更多古惑仔在人群中喊道︰
「龍哥，我們都想跟你……」
「夠了！」
阿龍抬頭，臉沉似水。
「跟什麼！
我說過我已退出江湖！
說過的話我不會再改變，你們可以走了。」
阿龍轉身獨自進入九龍冰室，背影略顯滄桑。
長發和山鷹相視一眼，看著龍哥背影，有些喪氣。
隨即帶領各自馬仔，離開這片區域。
「我⺪！原來阿龍就是數年前九龍的扛把子九紋龍！」
烏蠅哥抓住林言手臂，露出不可思議之色，臉上既有震驚，又有崇拜。
「你知道他？」
第一次見阿龍，林言就猜測他可能是某位隱姓埋名的江湖大佬，卻還是低估了他的實力。
這樣的人中龍鳳，居然會在這里做服務生，林言對他的過往，感起了興趣。
「在九龍混的誰不知道？
九紋龍！
五年前九龍最靚的仔，為人忠肝義膽，義薄雲天，跟他的小弟多到從這里排到缽蘭街啊！
要不是出了那件事，他現在一定是九龍當之無愧的話事人！」
「什麼事？」
林言感覺，烏蠅哥口中說的那件事，或許就是阿龍退出江湖在這里做服務生的原因。
烏蠅哥理了理發型︰「具體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他替幫會扛了一件事，進了監獄，後來就沒听說過他的消息了。」
「扛事，蹲監獄……」
隔著玻璃門，林言看見阿龍瘸著一條腿，走到孩子身邊，緩緩蹲，將之擁入懷里。
林言沒當過古惑仔，也從未在江湖上混過。
但從看過的許多港片中，悟出一個道理。
人在江湖飄，隨時會挨刀。
當古惑仔，沒錢途的。
就如當初康哥說的那樣，混矮騾子，不是砍人，就是被人砍，即便當上了大哥，還要日日夜夜提防別人暗下黑手。
即使僥幸一路走了過來，警察那邊，還有一副玫瑰銀手鐲，和免費的飯等你去吃。
茶餐廳內，孩子模著阿龍的頭，臉上滿是笑意。
叫阿蒙的女孩，看著這父子倆，眼中盡是溫柔。
這一幕映入眼簾，林言心有所感。
對厭倦了江湖紛爭的人來說，或許這樣的生活，才是阿龍最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