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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9 你得向著我!

深夜,林逾靜抱著手機,氣得在床上打滾。

【林逾靜︰真生氣了!】

【沈听瀾︰怎麼了?考試又輸了麼?】

【林逾靜︰???】

【沈听瀾︰那個……我也看直播來著,太困了,不怪你(捂臉笑)】

【林逾靜︰不是因為這個生氣。】

【沈听瀾︰(問號臉)】

【林逾靜︰還裝!】

【林逾靜︰你說,你到底向著誰?】

【沈听瀾︰哦……那個事啊(捂臉笑)

【沈听瀾︰這不是快到暑假了嘛,李崢父親正好問我,暑期有沒有發射計劃,想帶李崢去看看,怎麼了嘛?】

【林逾靜︰……騙人!】

【沈听瀾︰騙你干什麼,普通人很難知道具體發射日期的,他們又沒有航空愛好者圈子,可不得問我?】

【林逾靜︰就是說,他已經想到了衛星發射,問你只是確定時間的?】

【沈听瀾︰李崢爸爸確實只是問我時間來著。怎麼了?難道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壞笑)】

【林逾靜︰沒……就是你得向著我!】

【沈听瀾︰那肯定的啊。】

【沈听瀾︰對了,我們院在那邊團購的房子,還一直沒打理過呢。】

【沈听瀾︰要不我們坑一下他們,高價租給他們看火箭發射?】

【林逾靜︰我還要住呢!】

【沈听瀾︰當包租婆不香嗎?】

【林逾靜︰……李崢爸爸確定也要去?】

【沈听瀾︰等等我問一下。】

【沈听瀾︰哦,他突然有幾百台手術去不了,那就只能坑李崢了……一天50元怎麼樣?】

【林逾靜︰白送呢?還說你向著我!】

【沈听瀾︰那你跟他商量吧,反正200多平米,一平米……收他個五毛錢!】

【林逾靜︰……你不住麼?】

【沈听瀾︰我那幾天都得在現場,你們是進不來的,不過我可以打個招呼,放你們去一個絕佳的秘密觀看地點。】

【林逾靜︰嗯……那到時候再說吧……】

【沈听瀾︰可別租虧了啊,最少50一天。】

【林逾靜︰不行,怎麼都得100!(生氣)】

【沈听瀾︰好樣的,小包租婆(捂臉笑)】

……

另一邊,電梯中的李崢,也在與老李交換情報。

【李崢︰好險!還好我依稀記得暑期有發射計劃。】

【李毅︰我記得你年初和我提過這事,後來因為無法確定具體時間,太麻煩了,就給撂那了。】

【李崢︰嗯,有林逾靜媽媽提供情報就好辦了,就算她不去我也會去。】

【李毅︰哦,對了,林媽媽說她在那邊有房子,但考慮到林逾靜的心情,她只能假裝租給你,林逾靜會跟你要房費,多少你都給,回頭她媽媽再轉給我。】

【李崢︰阿姨人也太好了!】

【李毅︰媽的,我怎麼就沒踫到這種岳母……】

【李崢︰???】

【李毅︰不說了,睡覺睡覺睡覺。】

李崢放下電話,出了電梯,整個人都躍動起來。

什麼送命題,根本就是送分題。

火箭發射誰不想看。

只是欠一個信息來源罷了。

這下子,不僅是發射時間和秘密觀看地點。

連住的地方都有了。

今後可得跟阿姨搞好關系。

李崢滿腦子都想著如何感謝阿姨,一路蹦著回到房門前,刷卡進屋。

可剛一開門,就撞見了一張嚴肅臉。

「可算拉完了。」

房間內,何安瑭苦笑起身︰「知道你很累了,就耽誤你幾分鐘。」

「哪里的話。」李崢恭恭敬敬迎上前去,「您有事就吩咐。」

「沒具體的事,就隨便聊聊吧。」何安瑭擺著手請李崢坐下。

一直呆坐在旁邊的祁英男,情知他們要聊重考的事情,連忙起身道︰「那我……出去夜個跑……」

何安瑭沒說話,默認了這個安排。

祁英男也只好沖李崢做了個保重的眼神,這便換上鞋出去硬跑了。

祁英男一走,何安瑭才泄了口氣,身子一軟靠在了椅背上,仰頭揉著眼楮嘆道︰「可算是忙完了,我可趕緊卸任吧……」

李崢倒了杯熱水笑著端來︰「嚇我一跳,我還以為是砸秦凱旋的事情,要給我處分。」

「這件事麼……你他媽也夠混的……不過無所謂,那種情況,打了也白打,正他媽合適,這一下子砸過去,沒人再敢廢話了。」何安瑭笑著比劃道,「話說,你是不是練過棒球啊?」

「沒啊?」

「那怎麼一下子就給砸出腦震蕩了?」

「……」

「哈哈哈。」何安瑭大笑道,「別害怕,應該是假的。」

何安瑭喝了口水,這才說了後面的事情。

當時,李崢一席痛罵過後,會議室鴉雀無聲,就連秦凱旋都沒爬起來。

約莫過了半分鐘,才有人過去問他情況,卻只見他捂著頭打滾兒,嘴里喊著「起不來了」「起不來了」。

兩個人硬給他架起來後,還沒機會問泄題的事情,他便捂著頭喊著要去醫院。

派了個人陪他去醫院吧,可剛出了門,他又說自己去就可以了,這便又晃晃悠悠進了電梯,至今都沒有再出現。

如此看來,他倒也沒有追究責任的意思,李崢那一下子反倒給了他月兌身的理由。

之後,競委會又取出了匯湖的試卷,比對了那四道泄出的題,15位選手,有14位得分超過80%,相對地,另外兩道題的平均得分只有30%。

而姚小茜正相反,那四道題基本全空,剩下的題倒是得了幾十分。

至此事實基本確定,何安瑭主導了重考的決定,無人反對。

但事情也不能就這麼輕描淡寫的過去,之後何安瑭召來了匯湖的另一位女老師,恩威並施出了一份說明報告,已呈物理學會和科協,由他們決定後續處理。

「那個投影儀如你所願,權當是個象征,就留給今後的競委會用了。」何安瑭說著,掏出了一張SD卡,點在桌上,推給了李崢,「至于這個,還給你吧。」

說至此,他又搖頭一笑︰「放心,這次沒刪。」

李崢也是一笑,收起了卡片︰「那我保留一段時間,將來如果有人質疑這次重考,追究您的責任,我會隨時提供給調查組。」

「哎……」何安瑭長嘆一聲,拍了拍李崢,「有心了,真的有心了。」

的確,作為主任,他是要扛很多責任的。

其一,這次重考,必然也會有人考的不如第一次,鬧事的可能性還是存在的。

其二,總有人會與何安瑭有利益沖突,將來發生什麼事,也許會將他的這個破格舉動拿出來做文章。

要勁兒的時候,隨便來點這玩意兒都是致命的。

但他自己,總也不好保存這些證據,反倒是在李崢手上更好一些。

至于李崢,面對何安瑭其實是稍有愧意的。

說到底,何安瑭有一半是被自己逼上梁山的。

作為一個圈子內的成年人,要做出這種舉動,付出的代價遠比一個學生要大得多。

可就算逼上梁山,也是好漢。

李崢自然能幫則幫。

「所以啊……」何安瑭抿嘴道,「現在這個情況也在你們的預料內?」

「基本在吧。」李崢點頭道,「成年人世界的運轉規律基本大差不差,反而是年輕人很難推測,就像是我們只要觀測到今天的宇宙,就可以計算出未來幾十億年的變化,但對于微觀世界,我們卻無法得知下一秒的量子會是什麼狀態。」

「哈哈,你這個比喻牽強過頭了。」何安瑭轉而嘆道,「不過,誰又能想得到會有一個姚小茜呢?這大概就是所謂量子態的年輕人吧。」

「姚小茜與此事無關,我們是偷拍的。」

「知道,知道,反正什麼責任都是你們的。」何安瑭說著又搖了搖頭,「但是李崢,如果還有下一次,你們會有這麼幸運麼,會有姚小茜巧合出現麼?負責任的領導會像我這麼好說話麼?背後的利益交織又會像眼前這麼簡單麼?」

李崢沒說話,靜待何安瑭指點。

何安瑭淡然說道。

「放心,我沒有影響你思想的意思。」

「看得出來,你和林逾靜都是志在科研。」

「我只想提前告訴你們一些現狀,以便你們在未來,能做出像現在一樣的優秀判斷。」

「你們都是極聰明的孩子,我只說四個基點,通過這些,足夠你們構建出整個模型了。」

「其一︰科研信息,生而艱深。」

「由于只是門檻極高,偉大的論文和愚蠢的論文,在科學家以外的群體,很難分辨。」

「其二︰科研方向,生而叵測。」

「沒人知道哪個研究方向是對的,也沒人知道誰能做出成果。」

「其三,科研資源,生而有限。」

「現在的尖端科研,通通都需要燒錢,但每年的科研經費就那麼多,相對地,研究生的畢業數量卻是一年勝過一年,我就簡單說四個字,你品一品——生化環材。」

「其四︰科研人員,生而為人。」

「即便是牛頓、愛因斯坦,也有人的私欲,也需要財富、權力和認可,無法獨立于社會環境之外而存在。」

「基于這四點,足矣你們理解現在的科研圈現狀了。」

何安瑭起身,理了理T恤。

「希望你和林逾靜,在未來面對更復雜環境的時候,也能保持今時的理智。」

「如果你們淪為犧牲品,在我而言是整個國家的損失。」

「不要重蹈解其紛的覆轍。」

李崢一直若有所思,听到這個才忽然神色一轉。

「解老師怎麼了?」

何安瑭只擺了擺手︰「你對薊大任何一位教授的研究敢興趣,我都可以幫你引薦,或者你找周毅也可以。但最好別和解其紛走得太近,這不是警告,是忠告。」

李崢也才想到,之前集訓時與鐘院長的短暫會面,包括解其紛之後的態度轉變,似乎也都蘊含著這層意思。

「既然是忠告,那謝謝何老師了。」

「不必。」何安瑭拍了拍李崢,向外走去,「薊大再會。」

「薊大再會。」

凌晨時分,李崢躺在床上,听著祁英男的鼾聲,腦子里依然回蕩著何安瑭的四個基點。

雖然初听一頭霧水,但靜下心來品味,還是能品出一些端倪的。

【科研信息,生而艱深】

因為極高的只是門檻,注定只有上層科研人員才有話語權,說白了就是教授及以上的那一批人。

其余的領導干部,財政部門,無論權力多大,也都只有遵循他們的意見。

【科研方向,生而叵測】

正如大型粒子對撞機的爭論一般,也許成百上千億砸進去連個水漂都沒有,又也許能改變世界。

在這絕對的高風險投資面前,科研大佬的話語權無疑又會被加深。

【科研資源,生而有限】

撥款有限,研究無限,最終錢撥給誰,撥多少?

鑒于上面兩點,那也只能大佬說的算了。

從這個角度來說,大佬可以說擁有了無限的權力。

且無人能夠監督。

不是不想,而是根本不可能。

【科研人員,生而為人】

必須考慮到,這些大佬不可能人人都是聖人。

與科學的未來相比,自己的生活優先級必然更高。

而自己生活的體面與否,完全取決于自己研究領域的興衰。

即便明知是徒勞無功的燒錢,卻依舊有理由死守。

畢竟,只有他自己知道,也只有他自己說了算。

換句話說,當一位大佬足夠大佬,他就已經不需要親自動手了,更多的時候都是在做資源調配,決定給誰錢,給多少。

李崢相信更多的大佬會依據分析判斷,實事求是。

但也總免不了少數幾個任人唯親的,以維持自己的權力地位為目標進行調配。

這看似有些灰暗,但其實蘊藏著光明。

只因他的權力地位,相當程度是源于研究成果的。

如果撥資源給一幫親信的廢物,反而是在自毀江山。

想到這里,未來大體還是光明的。

何安瑭並沒有勸退的意思,最後的信號仍是忠告——

不要惹大佬。

雖然這幅科研生態圖應屬良性循環。

但由于權力過于集中,實操起來,更像是封建制。

從前的封建領主是土地的壟斷者。

現在的大佬則是知識的壟斷者。

大領主分封小領主,小領主雇佣研究生。

比拼的是誰能在知識的世界開疆拓土。

听上去也許有些刺耳,但只要那四個基點存在,這就是必然的結果,也是最佳的選擇。

甚至于李崢自己,若是有機會能大展拳腳組建自己的實驗室,也必然要成為一方知識領主,以一言堂的方式分配研究資源。

畢竟,沒幾個人能有與他討論的資格。

思索至此,何安瑭的忠告李崢已經完全听進去了。

收好脾氣,適應科研之國吧。

更不要貿然與大領主宣戰。

床上,李崢一笑,扭了個身。

何安瑭說的很對,只是于自己而言,此事並沒有那麼絕對。

正常來說,一個人一生只能鑽研一個前沿領域,以科研之國來說,就是畢生的活動範圍都被限制在某個大領主的疆域之內了。

如果這樣的話,惹了領主,自然就廢了。

但如果踫巧有一個人,時間很多,研究很廣,可以隨時左右橫跳……

那樣的話,某個領主不得勁,換個地方混不就是了。

相反,反而是每個領主都禁錮在了自己的領域。

而這個人,恐怕也是唯一一個,有能耐征戰四海,統一四方的變態了。

到那一天,他就不是領主了。

是國王。

……

李崢是懷著王之野望睡過去的。

但夢里,並沒有出現宮殿和王妃。

只有一片西瓜田。

「別刺我……別刺我……」

「刺不到,刺不到~~~」

祁英男猛男驚醒。

驚訝地看著興奮夢吟的李崢。

這個逼,做夢被什麼東西刺,還很高興的樣子???

祁英男咽了口吐沫。

這他娘的又是怎樣的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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