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夫人听了,嗤笑道,「荒唐!之前我那番口舌都白費了嗎?」
好在白骨夫人也知道,庾獻一時半會消化不了那些龐大的認知。
她當即耐心說道,「有些役鬼雖然能力不凡,但主要的作用,卻是幫你認清自己。我們巫鬼道之人,雖然行事邪魅,但是追求的卻是辨清本源真我,直指大道。」
「有些人輕燥急進,過于追求手段的強大。卻不知道那些激烈血腥的手段,已經背棄了巫鬼道的堂皇正路。」
「上古之人,不知道人本身的強大,面對可怕的天地之威,只能把希望寄托于外力。可如今我們的認識又有不同,與其寄托于不可測的外力,不如強壯我們的意志,野蠻我們的體魄。」
庾獻這才對之前一些似懂非懂的東西恍然大悟。
見識了洛邑鬼城中殷商血腥野蠻的手段之後,庾獻對巫鬼之術極為厭棄。
但沒想到,在听白骨夫人講道之後,庾獻對此有了全然不同的感受。
這巫鬼之術能帶領人類堅定信念,走出蠻荒,得確有其不凡的地方。
庾獻再無推月兌借口,只得暫且進入白石山慢慢籌劃。
張琪瑛一臉憂慮的看著庾獻,只是當著白骨夫人,卻又不好開口多問。
白骨夫人做成此事,大為滿意。
她講道的倦了,當即慵懶的說道,「也罷,今日就到這里。你順著那白石小徑向前走,很快就能尋到山門。等你回來時,若是沒有契約合適的役鬼,我可要拿你是問。」
說著,白骨夫人袍袖一拂。
庾獻和張琪瑛被那白袖掃的騰身而起,雲霧顛倒。
等到再落地時,已經落在長滿淺草的白石小徑上。
庾獻想想之前的事情,臉色有些怪異。
之前不知道也就罷了,如今豈不是行走在那美貌的白骨夫人背上?
張琪瑛也不再賣弄關子了,直接對庾獻解釋道,「這條白石小路就是白骨夫人的脊椎骨。」
好吧。
庾獻自知難逃此劫,只得艱難的邁著步子向白石山前進。
這次再往前行,卻比上次簡單了許多。
不但沒有封明封亮兄弟搗亂,而且走不多時,就見到了前面一片開闊。
那條白石小徑已經走到了盡頭。
庾獻看著前面的荒丘,心中有些嘀咕,這白石山不會又是白骨夫人的頭骨顯化吧。
張琪瑛對這里很是熟稔,順著山道走了一會兒,就回過頭來說道,「好啦!在這里說話,就沒人發現了。」
「哦?」庾獻好奇,「為何?」
張琪瑛理所當然的說道,「修行的時候最忌諱別人打擾,若是有人任意窺探,豈不是容易走火入魔?這白石山四處都有禁制,旁人難以察覺。」
庾獻點頭,「原來如此。」
張琪瑛關心的問道,「師弟啊,我也沒想到會鬧到今天這個地步。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庾獻苦笑,「我哪有什麼主意?那白骨夫人把守著出山的路,分明是要逼迫我早做決斷。」
張琪瑛想了想,主動提議道,「要不然我回梓潼一趟,好好求求我祖母。我祖母最是寵愛我,一定會出手幫忙的。」
庾獻趕緊阻攔,「千萬別,這件事還沒到絕境。若是早早將她牽扯出來,恐怕咱們就沒有緩和的余地了。」
張琪瑛想想,也覺得甚是有理。
她主動提議道,「順著這山向前走,就是白石鬼王門下弟子居住的地方,咱們不去湊那熱鬧也罷。反正有白骨夫人的許諾,你又從她那里學了不少東西,也算是她的半個弟子。咱們可以直接去西山,找一處適合修煉的山洞,讓你好好整理下剛才的收獲。」
張琪瑛難得嚴肅的提醒道,「修行大道,關系到你最終能走多遠,一定要慎而重之。你多花些時間好好想想,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會幫你好好想辦法的。」
庾獻有些感動,這小師君雖然有些時候不太靠譜,但是講義氣這方面確實沒得說。
兩人打定了主意,隨即避開正路,一直向西,往荒僻處走。
等到了一處全無人蹤的地方,庾獻才順著地勢開挖山壁,鑿出一個簡陋的修行室。
張琪瑛自告奮勇的替庾獻護法。
庾獻也怕有人干擾自己的事情,對此並不推拒。
庾獻進入山洞之中仔細琢磨著白骨夫人所傳,一連就是數日,等到大致有了概念,他就慢慢從入定中醒來。
細致琢磨那是以後的事情,如今最重要的就是保住自己的三運加身!
庾獻此時,還遠遠沒到山窮水盡的時候。
庾獻探頭望望,見張琪瑛正盤坐在下面的山谷之中,調理氣息,修身養性。
他不動聲色的往山洞深處挪了挪,最後嘴巴一張,吐出一個精致的白銀葫蘆。
庾獻輕輕將那白銀葫蘆放在一處角落,隨後口中輕輕催動法決。
隨著一道毫光刷過,庾獻的身形瞬間消失,出現在白銀葫蘆之中。
……
庾獻睜眼一看,白銀葫蘆之中的世界已經明顯不如前次。
原本碧藍的天空時不時烏雲繚繞電閃雷鳴,目之所及的地方也一副傾頹衰敗的模樣。
庾獻也不知道這個葫蘆還能撐多久,不由為里面的吳起幽魂和斑斕擔憂起來。
吳起幽魂只是一個強烈的執念,而斑斕更干脆是流放在過去一段時光中的人物。
今後何去何從,都是問題。
庾獻等了一會兒,吳起幽魂就面無表情的浮現了。
「斑斕呢?我有事兒。」
庾獻對吳起呼來喝去。
吳起幽魂頓時大怒,轉身離去。
庾獻等了一會兒遲遲不見斑斕出現,只得大聲呼喊,招呼斑斕出現。
喊了一會兒。
庾獻忽然察覺到周圍風起雲涌,他愕然望去,就見一條碩大無比的尾巴掃了過來,接著將自己卷起慢慢舉向雲天深處。
庾獻被這尾巴卷著沖破一道道雲彩,一直到了九天之外。
這時才看到耀眼的太陽,四處的星辰,以及斑斕那似笑非笑的巨大面龐。
「裝這個逼有意思嗎?」
庾獻無力吐槽。
斑斕呵呵一笑,冷淡的問道。
「找我又有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