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庾獻對這些儒學典籍實在提不起什麼興趣。

看看這鋪了滿地的席子。

光是權威的解釋就有這麼多種,自己學這個有什麼意思。

庾獻笑著岔開了話題,「濯龍監既然師從子貢的後裔,想必能得到先聖的幾分真意。」

端木庠既然是子貢的後代,肯定是一代代傳下來的真本事。

對孔聖人學問的理解,必然也是高人一等的。

那申越卻笑了笑,矜持的說道,「子貢先賢身為孔門十哲,他的學問精深,哪是我等後輩能夠窺探的。實不相瞞,我師父的師承,來自于子貢的再傳弟子。」

王立在旁奇道,「竟是如此,我還以為端木先生的學問,是來自于子貢先賢呢。」

申越恭敬的向東方拱了拱手,「實不相瞞,我師門師承來自端木家的一位後起之秀。他的名諱為端木平。」

端木平?!

庾獻听了忍不住劇烈的咳嗆起來。

那個逗比?

或許是為了加強說服力,申越將袖中的一卷竹簡取了出來,隨口攤開。

接著就見一個半透明的虛影浮現出來。

庾獻仔細看那模樣,赫然就是自己認識的那個端木平。

庾獻嘖嘖連聲,想不到這貨都能給人當祖師了。

在端木平的虛影發問之前,申越就趕緊將那竹簡合攏收了起來。

庾獻對這個東西好奇很久了,這會兒見申越好說話忍不住問道,「這個東西是怎麼做到的,我是說……」

庾獻比劃了一下。

申越知道庾獻是道門的人物,倒也不覺得冒犯,「國師有所不知,我儒家本來就是掌管祭祀禮儀的,因此在敬事鬼神上,自然有些獨特的方法。」

庾獻點點頭。

接著心中冒出個奇怪的想法。

若是按這麼算的話,自己也算是拜過子夏為師了。

說起來,正是孔聖人的徒孫。

說不準,自己比端木平那貨還要正統少許。

庾獻美滋滋的想了一會兒,打消了自己這個可笑的念頭。

庾獻抬頭四望,見白虎觀殿中掛著幾幅圖畫。

當中的自然就是先聖孔子。

周圍依次環列的,則是孔聖人的十位得意弟子。

顏子、子騫、伯牛、仲弓、子有、子貢、子路、子我、子游、子夏

庾獻目光在最後一位子夏的圖畫上注視良久,微微一嘆。

他和這位老先生相處的還算融洽,在他替身吳起時,也正是這位老先生在他最頹喪的時候激勵了自己。

盡管明知道這是過去的泡影,庾獻仍舊對子夏很是親切。

他正注視著子夏,卻忽然發現子夏的目光似乎也是注視著自己這里,而且嘴角似乎帶著微微的笑意。

庾獻一怔。

一句記憶中的話,竟然翻騰出來。

「原來是你。」

庾獻不知道為何忽然想起了初見子夏時的這句話。

這是子夏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這會兒在這位孔門十哲的注視下,庾獻心里毛毛的。

他暗自嘀咕道,不會吧,小爺可是在過去的一段泡影中認識的你。

怎麼心里感覺有點怪怪的。

庾獻正想著,忽然間,另一句話從記憶中被翻騰了出來。

「你就是你,和我們什麼時候相見,有什麼關系呢?」

庾獻忍不住渾身打了個激靈。

這也是子夏對他說過的第二句話。

庾獻不敢再看這位先賢了,他趕緊扭過頭去,背上已經汗如雨下。

那圖畫上的子夏,依舊注視著這邊,嘴角似笑非笑。

庾獻連忙對申越問道,「不知我和太史令在哪邊休息,這麼這麼多先賢,我可睡不踏實。」

申越原本以為庾獻是個修道之人,未必對這些儒家先賢有什麼恭敬之心。

沒想到他竟然主動提出回避。

申越十分高興的說道,「自然不是在這里休息,這白虎觀還有個後殿。等會兒國師和太史令可以去那里沐浴更衣。等會兒我就讓手下人燻香灑掃。」

庾獻拱手道,「有勞了。」

申越連忙避開,「不敢,這是卑職的責任。」

庾獻想了想,向王立問道,「對了,我在齋戒期間,除了不能出這個白虎觀,可不可以見一見我的手下人。」

王立听了,笑著說道,「當然可以,只是在這里靜心而已,又不是將國師囚禁在這里。不過白虎觀畢竟在西苑,乃是皇家園林。若是沒有官身,恐怕尋常人也進不來。」

庾獻松了口氣,「無妨。我想把虎賁中郎將李肅叫過來,他是我的屬官,又是朝廷的武將,想來應該不會有什麼禁忌。」

王立答道,「自然如此。說起來這西苑原本也是朝中武將演兵的地方,想來濯龍監也不會不近人情。」

申越連忙答道,「不礙事的。稍後我就讓人去找李郎將。」

庾獻松了口氣。

如今濯龍園祭天的事情,已經絕對不可能善罷甘休了。

庾獻必須得做好最壞的打算。

如今跟著進宮的李肅,已經是他能夠動用的最後一枚棋子了。

申越安排了庾獻和王立的宿處,隨後傳喚人燒水為兩人沐浴。

庾獻沒急著沐浴,而是靜等李肅到來。

過了沒多久,李肅果然在一個小黃門的引導下過來。

他臉色肅然的看著庾獻,「卑職見過國師。」

在知道這貨如此膽大包天之後,李肅可不敢和他表現得太過親近。

庾獻笑著揮退那小黃門,隨後對他吩咐道,「等會兒,你去替我辦一件大事。」

李肅听了,一臉的抗拒,他左右看看,確認無人後,無奈的說道,「你又要干嘛。」

庾獻先安了他的心,「放心,這次不是讓你冒險。你等會兒出了皇城之後,立刻去見徐晃,然後讓他帶著我的私兵連夜出城。至于往哪里去,你可以幫著參詳參詳。」

「連夜出城?」李肅的眼皮直跳。

他可是知道眼前這貨不是省油的燈。

既然做出這樣的安排,誰知道會有什麼要命的事情發生。

「你可別亂來啊!」

李肅咬牙切齒的警告道,「你自己要死沒人管你,可別把我拖下水。」

庾獻看了李肅半晌,這才抿了抿嘴唇,淡淡說道。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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