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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1 不能侮辱我的職業

庾獻又和白書畫磨蹭了半天,可惜沒有縣子石的允許,白書畫也只敢說些簡單的道理,不敢往深處泄露。

白書畫見庾獻求教心切,勸說道,「既然師弟這麼喜歡兵法,何不正大光明的向我師父去求教?他一定會很高興教你兩手的。」

庾獻搖頭,「夠嗆,你師父要教我,那不就是打我師父的臉嗎?他可不會這麼做。」

白書畫攤開手,「那就沒辦法了。」

庾獻無奈。

在高何教學的時候,庾獻只能設法一點點往腦子里硬記。

這種死辦法對奇門遁甲入門,幾乎沒有什麼幫助,庾獻只能對八門金鎖陣這觸手可及的法訣,望洋興嘆。

不過這倒也啟發了庾獻。

之前他依靠「劇情殺」學到了三道秘術。

這三道秘術,雖說離開這個洞天就會失效,但既然現在會,那何不好好的揣摩下這幾道法門?

這樣,就算以後從頭再學,有現在的體悟,入門也會簡單許多。

庾獻死心之下,一面硬記高何傳給自己的「奇門遁甲入門」,一面開始仔細揣摩「吞煙吐霧」,「呼風喚雨」和「撒豆成兵」三種本領。

至于女朋友的事情……

庾獻看了看自己曬黑的臉頰和粗糙的雙手,內心已經絕望了。

其實想開點一個人也挺好……

就這樣,日子一天天過去,庾獻對「吞煙吐霧」和「呼風喚雨」運用的越發純熟。只在「撒豆成兵」上略有滯澀。

這一日,庾獻正在地上用樹枝奮筆疾書,默寫高何所傳的神秘法訣。

白書畫匆匆趕了過來,「師弟,快去中堂。季孫氏來人了。」

庾獻聞言心中一緊,隨即抹掉地上痕跡,跟著白書畫去中堂見客。

季孫氏來的正是家主的長子,季寧。

他四十多歲的年紀,性子沉穩,早就開始接手家里的一些事務。

庾獻過來的時候,季寧正和待客的禽滑厘說著話,堂中氣氛十分凝重。

「前線戰事一敗再敗,現在國君已經任命了公儀休為相,他依仗著儒門的支持,不但對我季孫氏虎視眈眈,就連孟孫氏和叔孫氏也被他們視作獵物了。」

「我听說公儀休秘密建議魯君,打算將我們季孫家驅逐到費國去做國主。」

「到時候我季孫氏固然衰敗,恐怕墨家也會被儒門趕盡殺絕。」

禽滑厘默默听著,目光投向堂外,正好看到跟著白書畫走來的庾獻。

他心頭一松,微笑道,「來了。大事成敗,就看此人。」

庾獻跟著白書畫進了堂中,依次對師長躬身施禮。

季寧看了看庾獻,臉上帶了一分期待。

「這就是墨門那個兵法奇才嗎?」

禽滑厘指了指陪侍在旁邊,一臉冷冰冰的高何,「他是高師弟的徒弟,已經學到了他七八分的本領。」

季寧听了目光閃了閃,向高何拱了拱手,「早就听人說起過,高師兵法造詣過人。現在情勢如此艱難,高師何不親自出手,幫助墨門和我季孫氏共同度過這個難關。」

禽滑厘聞言,看向高何。

就見高何搖搖頭,「兵凶戰危,臨陣決然。沒有強烈殺伐之心,是不能威懾敵膽,凝聚軍心的。」

「我年少時輕狂殘暴,無惡不作。後來被師尊點化,幡然悔悟,砥礪自身一十九年。早就散盡殺機。若論兵法造詣,我自然比這劣徒強上一些,真要統兵作戰,恐怕就沒他那麼合適。」

季寧听了笑道,「師父風采過人,徒弟年少有為,這也是常有的事情。我原見吳起是個有大出息的。」

禽滑厘見季寧不糾結了,嚴肅的對庾獻說道,「師佷,這次叫你來,是有件大事要吩咐你。」

庾獻見禽滑厘說的鄭重,又是用的「吩咐」兩個字,知道難以逃避。

當即正色說道,「起,身為墨門弟子,為師門效力是應該的,大師伯盡管吩咐。」

禽滑厘見庾獻態度堅決,滿意的點點頭,「很好,你是個聰明人。你的師叔伯們都對你多有稱贊,以你的智慧,想必也能猜到是什麼事情。咱們墨門在魯國一年多的時間,已經讓不少百姓耳濡目染,知道了相親相愛的道理。然而這根基還太淺薄,隨時都可能讓儒門毀壞殆盡。所以,這次季孫氏的危機,我們絕對不能視而不見。」

庾獻听了神色一凜,「弟子明白!」

墨門和儒家學術上的差別還不至于不死不休,但是墨門「輕喪節用」的理念,卻是要了儒家的老命。

墨門認為現在的生產力還比較低端,老百姓的生活比較困苦,辛辛苦苦一輩子也攢不下什麼家產。因此婚喪嫁娶什麼的,最好不要大操大辦,這樣多有一些積攢,日子就能好過一點。

但是儒門不一樣啊!

要知道這個時代還不是「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的年代,也沒有科舉八股什麼的。

儒門弟子主要的就業方向就是司儀啊!

儒家為什麼這麼主張「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為什麼這麼講究階級秩序?因為這就是人家吃飯的本行專業!

有些人可能就不信了,儒門這麼大的名頭,怎麼可能是做司儀?

是不是太low了?

但其實並不low,因為這個時代的社會結構十分單一。

《左傳》中有句話,「國之大事,在祀與戎」。

意思就是國家的重大事項只有倆,一個是祭祀,一個是打仗,其他的那都不叫事兒。

這也是當時公務員錄取的兩大重要方向。

貴族們平時要想體現自己的逼格,幾乎沒什麼手段。

所以能操辦祭祀禮節,就是一項重要的技能。

儒就是月兌胎于掌管治喪、祭神的方士。

《說文解字》中對儒的解釋是,儒者,術士也。

儒者血統純正,裝逼水準專業,很快受到了貴族們熱烈的追捧。

「席不正不坐,割不正不食」,你瞧瞧,這多有逼格!

按理說,貴族們怎麼作死,都是他們的事情。

但是孔子的出現,卻破壞了整個社會的生態。

因為孔子靈光一閃,搞起了擴招,結果光弟子就有三千人!

三千殯葬界的精英,對于一個弱小的魯國意味著什麼?

既然貴族不夠死的了,目標自然盯上了尋常的百姓。

他們的理論十分震懾靈魂。

父母死了,還不傾家蕩產,你還是個人?

大操大辦是必須的。

沒錢趕緊借去。

守喪必須守夠三年,要是三年後沒有虛弱的需要人扶才能起行,那就是畜生不如!

所以儒家治國的理論,首重什麼?

當然是孝啊!

社會秩序靠什麼維護,當然是「禮、樂」啊!

當初,齊國為了對付在魯國政壇嶄露頭角的孔子,讓人給魯國的國君和執政的季桓子,送去了美女駿馬。

魯國這最重要的一君一臣,都沉緬于美色之中,荒婬無度,不思朝政。

子路就對孔子說了,咱們走吧,魯國這是藥丸。

孔子想了半天,回答子路,我覺得我還可以忍忍……

沒過幾天,魯國進行了郊祭,結果郊祭之後,魯君沒有按照程序,把祭祀余下的熟肉分給士大夫們。

于是孔子轉身就周游列國去了。

你可以禍國殃民,但你不能侮辱我的職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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