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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一十九.來都來了

已入秋,天色亮的也比以往早了些。

天光才將雲層剝開,曦微的晨光剛剛落在裴如是的臉上,她下意識驚醒過來。

裴如是蹙了蹙眉頭,身為魔門宗主,在江湖里模爬滾打這麼多年,當時刻警惕才是,便是合一合眼也要留三分底,可本座怎麼會…

裴如是靜靜看著枕在自己腿上的林不玄片晌,腦海中的旖旎一閃而過,她撇過眸子去追及桌上的酒盞,才發覺早就落在了身側,張了張唇,又是啞然無言。

她咬咬唇,自己也知道如此坦率主動逢迎的模樣是不符她身份的。

況且再烈的佳釀也終究是凡酒,根本奈何不了她渡劫至境的修為。

裴如是又偷模著瞥了眼林不玄,心頭微微嘆了口氣,算了…就當做是…喝多了吧。

她正欲揉揉自己仍有些昏沉的腦袋,理理有些不成樣子的衣裳,遮掩一下某些紫青的地方,直至抬起手才發覺自己的手正與著林不玄的手十指緊扣。

裴如是目光剛一觸及,抬起的手下意識急急忙忙抽了出來,神色里有多少慌張她心里是不明了。

她只是端起自己那只被攥了一夜的手掩了掩唇,又猛的抽了兩口氣,有些難以自已,孑然一身這麼多年,忽然就習慣了有林不玄在身邊的感覺。

稍有躊躇後,裴如是伸出手輕輕點醒了林不玄,也不猜疑他昨夜有沒有故意激自己多喝上兩杯的嫌疑,只是佯作滿不在乎道:

「你倒是好…玩完就睡,舒服死你了!趁著本座喝得醉…微醺了,想怎麼把怎麼把,都什麼時候了還不走?!」

「真不怕被那些女人逮住了!到了時候,本座就抱著手臂冷眼看你,絕不說上一句好話。」

裴如是還不待他開口就以「避嫌」為借口將他丟下了月滿樓。

只是手法匆忙的像是什麼小妾與夫君私會,怕被正宮娘娘逮住了似的,一點兒身為宗主的沉穩都沒了。

——

待至某人翻身落地沒出什麼差錯的聲響入耳,裴如是才是松了口氣。

她端起隨身的銅鏡稍作梳整了一番,緩緩起身將眸光落在長安的街上,此刻寅時剛過,街上已有早出的修士走過。

裴如是念及林不玄先前予她說的,便是低頭打量自己一眼,微彎著嘴角哼了聲,「傻瓜…本座什麼時候稀得給別人看了…」

她抬手專門抽出了一紙價值不菲的傳送符,輕輕碾碎後法陣落下,人影才是消散。

————

林不玄揉揉腰,心說裴如是倒是一點兒不留手的,月滿樓少說也有十來層了好不?夜里夫君夫君的喊,怎麼一大早就不認人了?

他一面貓著腰鬼鬼祟祟回宮,一面給自己寢房周圍宮女侍女姐姐們做噤聲的動作。

林不玄是想著此時天才亮,自己也沒散一點兒消息到京了的,趕緊溜回去就寢就好。

結果林不玄才踱進去兩步就被人捉了後衣襟,听著那人寒下聲問:

「大清早的,國師大人這麼鬼鬼祟祟的做什麼?才回京,就躲著人?」

耳側接連的是宮女們整齊劃一的:

「恭迎太後陛下,陛下萬福金安。」

此外還夾雜著些許竊竊偷笑。

林不玄是沒想都到門口了還被捉了個正著的,只得咳嗽一聲,硬著頭皮道:

「這不是一路風塵嘛,已入秋,天寒涼,正當是‘月落烏啼霜滿天’,冷風淒淒,就打算早點回寢房歇歇腳…」谷

太後姐姐望著他的眸光微寒,松了松手,赤紅色鳳衣的袖口在微涼的風里飄搖,她伸手點點:

「這風……寒涼?本宮的好弟弟,身子骨羸弱成這樣了?嗯…想也是,畢竟剛剛才打過一場嘛…」

林不玄正欲順著她說到說到文宗的手筆不小,只是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見周傾韻一揮手,身側的宮女連忙躬身不知從哪抬起一只案盤,上面正擱這一只鍋爐。

另一位宮女小心翼翼地掀開爐蓋,濃郁的香氣與熱騰白氣交匯,太後姐姐笑著伸手指指,

「那正好,本宮專為不玄你熬了雞湯,先端進去好了,也是本著你交由本宮的那本食譜里說的,放些藥材與之一起熬,本宮這次挑的那一味麼,是叫當歸…」

太後姐姐的話才說完就一步上前,揪住他的耳朵,驅散了身側的宮女,冷聲道:

「才入秋,本宮都不冷你個道軀比肩分神的冷?當本宮以往修道白修的不是?渾身都是那女人的胭脂水粉味,還夾雜些許酒氣,當本宮聞不見的?」

「也是!都在人家身上暖過不曉得幾次了,心滿意足才回宮,燙的熱的都沒了,能不冷嗎?可冷死你了!」

周傾韻哼了聲,雙手抱胸,很是不滿意。

林不玄稍一怔,是答應過裴如是不說出去的,也沒想到前腳走後腳就被太後姐姐逮了個正著,你倆不算是冤家對頭麼,怎麼連用什麼胭脂都曉得?

可眼前的太後姐姐醋地沒邊了,頗有一股子「念著你回來,本宮給你辛辛苦苦熬了湯,結果你不僅不回宮與別人廝混,還拿這種拙劣的話術來騙本宮」的意思。

林不玄只得一攤手,一五一十道:

「我答應過如是不說出去的…所以才…也不是故意騙姐姐的,念及姐姐正宮之威,便是如是也只敢偷偷幽會的不是?」

周傾韻抿抿唇,深覺林不玄有理,才轉過頭,眉頭舒展過來,佯怒著瞪了他一眼,

「若她听你這麼說還不得跳腳?這說辭也就哄哄本宮的了,嗯……那個,你與她……睡了?」

林不玄稍作躊躇,而後緩緩點頭。

「真行啊你…裴如是是跟你喝了兩杯?那女人不是向來滴酒不沾的?」

「也罷…畢竟她是那種嘴上說著不管你死活,暗地里卻是急得你還沒去江州她就已經在那等著的騷浪蹄子…」

「只不過,以你的性子,對付這樣的,不該是正面推了,還要一邊推一邊或言語辱罵,或施以顏色的更爽利些?」

太後姐姐捏著自己光潔的下巴略略一思,然後就見林不玄一臉尷尬地再度點了點頭,說了聲,「也…」

周傾韻嘴角抽抽:「……」

她稍有皺眉,走上來給林不玄理了理衣袍,醋歸醋,只是這事不用想也能猜個七七八八。

念及當年被江湖風浪推到最高點輿論里針鋒相對兩人如今還不是成了一路人的時候,周傾韻還是微微一笑。

又想到林不玄吃軟不吃硬的性子,想也知道裴如是是怎麼個樣子了,太後姐姐便也沒了幾分氣,只是埋怨他道:

「才痊愈,你就這麼舍得三番五次,能不冷麼?」

「也不是真…」

還不待林不玄解釋,周傾韻便推開門,站在門口給林不玄招招手,「那正好喝口熱湯暖暖身子…」

林不玄才進寢房,太後姐姐將手背在身後,就听「 噠」一聲,似是房門的插銷被打上了,才是听見她笑著柔聲道:

「然後…姐姐我啊,這來都來了喏…總不能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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