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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二.妖尊放過我

裴如是踏霞而去,她的身影點綴在這將落未落的冬日晚霞上,非但不顯太過炫麗,反倒是有幾分晚霞也難以襯托了她的韻味之感。

今日無雪,天間無風。

裴如是終年波瀾不驚的道心現在卻還是一直在狂顫,她深深呼出兩口氣,昏沉的腦中終于清醒過來。

但那渾身上下的酥麻感依舊未退,反而愈發強烈了,就如同百蟻噬心。

難耐,燥熱

裴如是在晚風中一邊平復心境一邊念起往昔,上一次如此強烈的道心波動還是許多年前突破渡劫之際。

而現在,她的心境就在問道邊緣徘徊。

裴如是身為渡劫境巔峰,當然明白在自己這個高度,以及大離的桎梏之下想要入這種心境有多難得。

境界越高,哪怕是每一個小段中的小段的提升,那都是彌足珍貴的,到了她們這種境界,再細微的一點兒差距,那都足以斷生死,論勝負。

所以蘇若若那句只要神功大成修為夠高之後,無劍勝似有劍,其實是能被詬病的。

拿上朝代的裴如是一定比沒有朝代的裴如是勝算更高。

——

昨日連續鏖戰好幾個時辰,雖然裴如是手上沒能斬獲任何一個渡劫境大士的人頭,但也重創了那個白山老禿驢,卻依舊還是沒有波動她的道心。

但今日意外被林不玄擊股之後,道心反而有所松動,甚至還隱隱有撬開瓶頸沖頂之意

難道說

這挨打罵才是證道的正確途徑?!

裴如是眸光轉過,她咬咬牙狠狠擰了自己的手一把,渡劫境金鋼斬過白痕不留的手背上都被她捏出一點點青色,可裴如是除了疼以外心里卻是沒有帶起一點兒波瀾。

「」

怎麼回事?!

難道是林不玄他的手特殊一點兒?

難道還要本座低聲下氣地去求林不玄施威麼?

裴如是覺得她自己勢必不可能做出那般折面子且如此下的舉動,搞得好像本座真有什麼傾向似的!

想讓本座去求他打?!

痴人說夢!

雖是如此想,但裴如是念及心境,躊躇了半天,終于還是向修為妥協,決定先問道。

畢竟她一生崇武至此,如今天下一盤散沙,若她能夠躋身踏入洞虛境,那就是當之無愧的大離正主。

民心所向、分裂的八扇門走勢之類的自然也就不用多慮,這一點兒機會,也是要把拿的。

至于心底里會不會對林不玄此等行徑產生些許依賴感,那其實也沒有太大所謂了。

那都是為了本家與大離,本座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裴如是終于了卻心念,她的身影似是一道極光般刺破天際,劃過眼底與長安。

————

林不玄望著月滿樓的斷口陷入沉默。

說實話,他的本意也不想如此。

畢竟裴如是的確身居高位,該留的顏面還是得留的,但自己就如同是被勾了魂一般

一發不可收拾。

林不玄模著下巴,感覺這事哪里有蹊蹺,雖說裴如是是很勾人,但奈何自己定力還是足的,分寸也有,怎麼會一時間失了神?

而且裴如是怎麼也會失了神?!

甚至是,她自己都沒發現自己心神失守了?

至于現在

林不玄有點點後悔,自己還有很多想問裴如是的話都沒問出來,江湖也好若若也好,就這麼被迫放她跑了麼

就像是有人故意支開了裴如是似的。

「林公子∼」

林不玄正在捉模,適時就有一聲嫵媚至極說熟悉又說不上來的喘聲從他耳旁躥過。

林不玄立刻抬起眼眸。

這被斬去了一小半邊角的石桌對面,正有一只狐妖反靠著桌邊,一雙玉腿高高架起,她的赤足如同冰晶般晶瑩剔透。

她背後九條素白的狐尾搖搖曳曳,與頭上豎著正輕輕煽動兩下的狐耳非常相得益彰。

而這只狐妖探直了脖頸,笑聲柔媚。

她妖異的眸子往後瞟,差點與林不玄對上眼。

林不玄心中大跳,連忙轉身錯開兩步要跑。

這狐狸他見過的。

天子論座當日,一己之力硬抗血脈壓制的幻術能和裴如是流螢兩位鏖戰許久。

裴如是說她是洞虛境,是神色坦然的陳述,那就代表這句話是鐵證如山的事實。

所以別看這狐妖媚地發慌,實際上她不是一般的恐怖。

「誒」

林不玄都打算從月滿樓的斷口奮不顧身跳下去了,結果當場被這只白毛狐妖攔住,她可憐巴巴地撒嬌:

「公子厭棄奴家了?」

這聲音媚到骨子里去了,林不玄以前覺著蘇若若那小丫頭嗲起來的時候也很媚,現在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家狐妖才是專業的!

林不玄來不及閉眼就被這只狐妖輕輕捏住了下巴,然後她勾了下來,仰著娥首與林不玄對視,微聲囁嚅道:

「公子在這大離受人制約實在是太憋屈了,不如跟著奴家去往涂山如何?全涂山都可以伏在你的腳下,只要你將那些」

這狐妖伸出手比畫,林不玄怎麼看怎麼覺得不對頭,你那是拋橄欖枝拉攏我麼?

你那是饞我身子!

你想捉我去當爐鼎,你下賤!

「此外不論公子想要什麼,權力、金錢、女人、地位、修為這些通通都可以。而依先生所好嘛」

狐妖赤著腳踩在斷壁上扭動自己勾人的嬌軀,接著道:

「奴家可是妖尊,論地位,全大離至多能與本尊齊平;

論修為,就是那個剛剛被公子置氣兩下還要發怒的女人翻個倍也及不上的;

論姿色,本尊在涂山公認的首屈一指,再者不論公子看中了誰本尊都能將之抓來。」

「妖尊之軀想必公子還沒有把玩過吧?奴家可是狐妖哦∼幻術之下,想變成誰變成誰」

狐妖腳下輕踩,「咻」的一下,她雙腳雙手上各自變出了一副鐐銬,脖子上也連著一枚項圈,全身上下皆被綁的嚴嚴實實,她輕輕跪了下來,口中含糊不清道:

「公子原來喜歡這樣啊原來公子心底里是那種悶騷型的?居然還想讓奴家喊」

「請主人鞭笞這類的話?」

林不玄心中再度一顫,下意識後退一步,「咕」的一聲咽了口唾沫,他女乃女乃的,你好懂!

「妖尊請自重啊」

他穩住心念,事出反常必有妖,周傾韻說這幫狐媚子為了一己私欲什麼行徑都干得出來,絕不能信。

「嗯哦?」

那狐妖緩緩跪行了兩步,身前身後發出一連串鐐銬相撞的聲音,正欲再說些什麼,月滿樓的門忽然洞開,一道寒光斬了進來。

有女聲怒道:

「滾!」

妖尊緩緩轉過娥首,露出她與白發同色的脖頸,對著那一道飛來的天光哂然一笑,「孽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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