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證券門前的空地上，老陳問︰「你們看今天的報紙沒有？」
聚在一起聊股票、行情的幾人搖頭，其中一人道︰「有什麼新聞嗎？」
老陳猶豫一下，抽出胳膊窩里的報紙遞過去。
幾人見他不太爽快，都沒有伸手接。一人道︰「你直接說就行。」
不就一份報紙嘛，撐死六毛錢，多大點事。
老陳張了張嘴，道︰「沒什麼。」
話音剛落，手里一空。他回頭一看，老周搶過報紙，低頭一看，叫了起來︰「真的假的？」
「什麼真的假的？」
「老周，什麼新聞念來听听。」
「老陳半天說不出所以然，老周快說一下。」
股友們七嘴八舌嚷嚷開了。
老周一目十行看完，道︰「報紙上說，鴻運地產會連續拉漲停，是有什麼政、策。」
一石激起千層浪，股友們跳了起來。
「什麼？！」
「有政、策？！什麼政、策？老周快說。」
「老陳也真是的，這麼大的事，支吾半天。」
你們這麼吵，我怎麼說啊。老周無奈了，有急性子搶過報紙，只看標題便跳腳道︰「我就說鴻運地產是新的龍頭股嘛，你們偏偏不信。唉！」
隨著這一聲，雙手連拍大腿，可見沒有買入。
報紙在幾人手中傳閱，一人沒看完另一人便催︰「快點。」
這邊的動靜驚動旁邊幾個吃早餐的散戶，有人問︰「老周，什麼新聞？」
老陳太小心眼，人緣不如老周。
老周把剛才的話說了一遍，幾人立刻放下手里的豆漿包子油條，有人過來看報紙，有人跑去書報亭買一份。
一傳十，十傳百，很快空地上的散戶都知道這件事。不少人跳腳︰「瞧我笨的，這麼強勢的股票怎麼就沒買呢。」
有人後悔︰「我就說嘛，它很像新潮軟件。你們偏說地產股沒有行情，行情這不是來了嗎？早知道就不听你們的了。」
這話說的，旁邊的人不樂意了︰「你這是怪我嘍？我說別買你就不買，我讓你去死你怎麼不去？」
「你才去死。」
這邊吵起來了，可沒人有空看熱鬧，事關賺錢大事，誰有空去管別人吵不吵架呢。
老陳看到報紙，想賣掉銀行股追高又沒有勇氣，萬一被套呢？畢竟三個漲停了。不追高吧，又心癢癢，這三個月，什麼時候買新潮軟件都賺，哪個股本沒翻幾倍？現在機會擺在眼前，白白錯過不沖進去，豈不傻？
他猶豫不決，想和股友們商量，又擔心走漏消息，最好自己悄悄賺錢，股友們干看著。可沒人商量，他拿不定主意。
正糾結呢，老周順手拿過報紙，得，這下人人知道了。
「你們說，買還是不買？」他問。
沒人搭理他。倒不是沒空，而是清楚他脾氣的人都識相地閉嘴。
這些人忘本啊，要不是他花六毛錢買一份《帝都日報》，他們能知道這個消息？老陳氣呼呼地瞪眼。
是自己把消息捅出去的，老周想了想，道︰「你想買就買，新潮軟件一次好幾個漲停，鴻運地產才三個吧？不多。」
「真的？」老陳眼楮亮了。他就想有人壯壯膽。
老周道︰「我買金廣廈賺了點，最近兩周金廣廈漲不動。哎，不如我們一起買？」
你有心髒病，可別一激動命沒了，怨我。老陳猶豫了，道︰「這個……」
老周越想越覺得有道理，兒子勸他賣金廣廈，他不知賣後買什麼，這下好了，問題解決了。他道︰「你要擔心就別買。」
「不是。」老陳道︰「我擔心你的身體。」
「我的身體，賺錢沒事，別虧錢就行。」
8點50分，工作人員打開散戶大廳的門，就見一群大爺大媽跑得比小伙子還快，呼的一下從身邊跑過去，沖向公共電腦區。
「我先來的。」
「不，我先來的。」
「搶什麼，排隊啊。」
「不行，鴻運地產兩分鐘漲停，兩分鐘只夠一人操作，漲停了還怎麼買？」
一句話提醒排隊的人，人人拼命涌向電腦，場面大亂。
工作人員不得不出來維持秩序︰「一個個來。」
一想到鴻運地產有兩分鐘拉漲停的傳統，股民們發揚危急關頭搶大米的作風，人人奮勇爭先，誰也不讓誰，大爺們力氣大，很快把大媽們擠出去。
趙強站在通道看股友們互相用胳膊肘推開別人，自己往前沖，心有余悸地對老曲道︰「幸好我昨天買了。」
用得著這樣嗎？老曲看著上演全武行的股友們，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保安來了，拉這個拉那個，只要手一松，散戶們就沖上去。都是上了年紀的中老年人，不好動真格，保安只好無奈退下。
趙遠航接到消息過來時，大媽們抄起保溫壺和鞋沖上去，對著大爺們頭發稀少的腦袋一頓錘，看得他頭皮發麻。
「股民朋友們，請安靜，先排隊，由我們的工作人員幫大家打單。」
沒人理他。
不知誰一聲驚呼︰「開盤了！」
平時開盤看行情，今天開盤意味著失去發財的機會，人潮洶涌，本來張開手臂搶佔電腦前位置的散戶很快被後面的人推開，有人沖上去，只是帳戶沒有輸完又被人推開。
趙遠航還想勸，有人喊一嗓子︰「鴻運地產又漲停了。」
這次漲停的速度和第一次不相上下，同樣用時一分鐘。
拼盡全力搶不到電腦的散戶像被抽掉骨頭，渾身酸軟。
接著怨聲四起，散戶們齊聲指責營業廳電腦太少。
…………
233室，胖子目瞪口呆看著屏幕，半天說不出話。
開盤前，蘇醒逛了逛論壇，到處是一片鴻運地產漲停的呼聲，但有多少人會真正買入，他心里沒底。
9點25分，預演盤數據出來，蘇醒心里有底了，高開5%，買一到買五每一個價位都掛五六百萬股。果然，開盤即刻漲停。
散戶肉眼看到是一分鐘，從炒股軟件的交易紀錄上可以看到，用時40秒。
巨量封漲停，看樣子鴻運地產的行情剛剛開始。
蘇醒道︰「自由活動吧。」
「老大，你怎麼做到的？」胖子總算找回自己的聲音。
「對啊，老大，你怎麼做到的？」何大江、鄭辰安、胡新雲異口同聲問。
陸思盈深情款款地凝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