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燈把兩個牽手的身影拉得老長。
陸思盈越走越慢，到家門口，燈光照不到的角落，輕輕貼住蘇醒，嘆了口氣，道︰「我到了。」
「嗯。」蘇醒應一聲，手一點不老實。
老錢沒什麼別的愛好，就喜歡玩牌，玩的不大，輸贏一兩包紅塔山。今晚手氣背，一直輸，不到十點，兩包紅塔山沒了。
他不顧牌友冷嘲熱諷，果斷撤退，快到家門口時，感覺陰影里有人，嚇得聲音都變了︰「誰？！」
老年人大半夜不在家睡覺到處瞎遛噠，影響到別人就不好了。蘇醒翻了個白眼。
陸思盈道︰「老錢叔，是我。」
「哦，思盈啊，這麼晚你在這里做什麼？快回家去。」
老錢朝陰影里看兩眼，總覺得那里有兩人，不會是老陸家的閨女和那個帥小子在一起膩歪吧？唉，現在的年輕人哪，沒眼看。
陸思盈應一聲︰「好。」
什麼時候自家閨女也帶一個回來就好了，老錢嘆息著，快步越過兩人回家。
陸思盈包里的手機響了。陸景賢粗聲大氣道︰「還不回來？」
「到了，在門口。」
一分鐘後，院門「嘩」的一聲打開，燈光透出的同時探出一個腦袋。
陸思盈嘟著嘴和蘇醒從陰影里走出來。蘇醒叫了聲︰「叔叔。」松開手，轉身走出胡同。
這里離公寓不遠，夜晚車輛不多，看不到出租車，蘇醒干脆步行回去。走到半路，後面有人喊︰「喂喂喂……」
蘇醒沒理，雙手插兜慢悠悠往前走。
就听後面腳步聲響，有人拍他肩頭。
蘇醒吃了一驚，退後兩步轉頭，只見一個高挑女孩喘著氣道︰「我遠遠看著像你，果然是你。」
「肖清揚？」
「嗯。」
肖清揚高興極了，道︰「上次忘記問你要名片，手機號也行。」
不愧是記者，這是見縫插針套近乎啊。蘇醒報上手機號，道︰「你在這兒做什麼？別告訴我，你夜跑啊。」
肖清揚把號碼存進手機，道︰「請朋友吃飯求人幫忙，剛要回去，發現沒有公交車了。」
最後一班公交車22點發車，過這個點沒車了。
「幫什麼忙？」蘇醒隨口問，眼楮看紅綠燈，準備過馬路。
肖清揚跟在他身旁，道︰「我發現一家上市公司有問題，幾次實地采訪都沒找到人，但是津沽當地的同行卻能拿到采訪稿。這不是請人幫忙勸那個同行帶我進去采訪嘛。」
「津沽市的？金廣廈？」
肖清揚一驚，月兌口而出︰「你怎麼知道？」
蘇醒轉頭看她，道︰「你懷疑金廣廈有問題？」
肖清揚瞪大眼楮，道︰「你也懷疑？你什麼來頭？怎麼什麼都知道？」
紅燈轉綠燈，蘇醒道︰「我過馬路，你呢？」
必須跟緊，青年是王建國的貴賓，說不定他听到什麼消息，得打听啊。肖清揚毫不猶豫道︰「一起。」
兩人一前一後過馬路，繼續往前走。蘇醒道︰「你怎麼發現它有問題？有什麼問題？」
肖清揚道︰「我實地采訪金廣廈三次，三次都找不到人，真的一個人都看不到，從大門望進去，不像有生產的樣子。
我在大門口守一天，沒有一輛進出的車，更沒有一輛貨櫃。去面後的村子打听，村民不是說不知道不清楚，就是說他家沒有出口。谷
這要是沒問題就見鬼了。」
蘇醒詫異看她一眼，道︰「記者都這麼拼嗎？」
肖清揚委屈︰「我們還遇到狗，和我一起去的同事差點被狗咬了。」
「這麼可怕嗎？」
肖清揚加重語氣強調︰「真的。」
蘇醒在一幢嶄新的公寓樓樓下站住，道︰「你沒托人去海關打听嗎？津沽海關有沒有熟人？」
「海關？」
「它的公告不是說產品出口M國，每股盈利1.16元嗎？不通過海關怎麼出口？」
預盈在4月初變成盈利，金廣廈去年每股盈利1.16元。
肖清揚呆呆看蘇醒幾秒，突然大叫一聲，跳起來抱住蘇醒，在他臉上「啵」了一下，松開手道︰「謝謝你。」
蘇醒嫌棄地擦擦臉頰，道︰「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非要一條道走到黑，你不被狗咬誰被狗咬？」
肖清揚高興壞了，自動忽略掉他的嘲諷，道︰「海關我有熟人，我明天找他去。」
記者人脈廣，認識的都是各行各業的精英。
蘇醒道︰「我到了。要幫你打車嗎？」
大家萍水相逢，看在這時深夜，她是女孩子的份上，幫忙叫車已算仁義。
肖清揚揮手道︰「不用，我自己叫車就可以。」
蘇醒沒有跟她客氣。
…………
周日一早，陸景賢拿郵票去集郵市場一打听，《水滸傳》套票很難湊齊一套，一枚大概在兩千元到三千元之間。當他拿出《史進習武》的郵票，票友們都道︰「保存得這麼好，最少得三千元。」
看不出，這小子出手還挺闊綽，三千元的郵票和兩條軟中，四千元出頭了。可惜不是帝都土著。
陸景賢對蘇醒越看越順眼，決定回去問女兒，他戶口在哪里。
…………
蘇醒被手機鈴聲吵醒，王建國打來的。
「下午兩點過來開會。」
昨晚和陸思盈互發短信到凌晨兩點，蘇醒的思維還停留在發短信上，道︰「啥？」
王建國道︰「下午開董事會。董事們要听你介紹新概念手機，特地邀請你參會。」
蘇醒一下子清醒不少，道︰「……你說服他們了？」
如果大多數董事反對，是不可能請蘇醒參會的。
王建國「嘿」了一聲，道︰「有賺錢的機會誰會錯過？他們听說有辦法讓老百姓兩三年換一次手機，直嚷嚷請你過來。」
「哈。」蘇醒毫無笑意地笑了一聲，道︰「你告訴他們投入多少了嗎？」
「當然。不過第一筆投資是增發，由股民承擔，他們有什麼好擔心的？增發第一次還可以增發第二次，反正不是從自己口袋里掏錢。」
一句話，不用自己花錢投資，賺了拿分紅，上哪找這麼好的事？這是天上掉餡餅啊。
蘇醒道︰「我要51%的股份。」
「說了，他們沒意見。」
「下午兩點是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