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涌入的買盤讓三組組員措手不及，手忙腳亂起來。
蘇醒的聲音適時響起︰「別慌。按平時的速度賣出就可以。」
他的聲音莫名有安定人心的力量，組員不再慌亂，劈啪亂響的鍵盤聲又恢復正常。
早會上，蘇醒特別強調，不能讓人從盤面看出莊、家在出貨。也就是說，出貨要做到舒緩有度，最忌慌亂。這是出貨的最高境界。
幾分鐘後，吳大志「嗯」了一聲，道︰「要繼續砸單嗎？」
買盤太多，把股價抬高到12.49元，蘇醒布置的任務是先跌-4%再往上拉，來回折騰幾次，多出幾次貨。所以吳大志這麼問。
不用他說，蘇醒也發現了，不僅買一到買五堆巨量，還有買盤主動往上掃。除非拋出巨量，否則股價不會下跌。
這是莊、家遇不到的好事，為什麼要砸單呢？蘇醒道︰「不用，隨行就市吧。」
買單什麼價，就賣什麼價好了，能賣高一點不要是傻瓜好嗎？
12.51元，12.53元，15.54元……
成交價逐步走高，很快平盤，隨後翻紅，12.66元，12.67元，12.68元……
…………
金廣廈六連漲後跌停再漲停，K線圖已經沒有章法了，唯一不變的是成交量持續萎縮。
今天的股價要怎麼走，費歌心里沒底，也沒法靜下心思考，他煩躁得想揍人，揍那個攪動股市風雲的人，偏偏那人躲在電腦後。
感覺一拳打在棉花上，無處著力。
開盤前，向勤請示股價怎麼走，他道︰「隨便。」
這怎麼能隨便呢？向勤不敢亂動，最後顯示的數字是散戶打出來的，平盤價。
向勤很快發現買盤比平時多，道︰「老大，散戶很熱情，股價要上還是下？」
費歌一看，開盤五分鐘賣出的量比之前一小時還多，想起昨天電視台開專欄點評股市，特別提到新潮軟件、奕安科技和金廣廈三架馬車，馬上來了精神，道︰「拉。」
他下指示，手下有操、作方向，金廣廈開始上漲。
散戶願意買，莊、家願意賣，雙方都將股價推高，很快，金廣廈再次封漲停，漲停價18.43元，漲幅10.01%。
…………
三組辦公室，唐雨生道︰「金廣廈漲停了。」
新潮軟件成交價13.09元，漲幅3.5%。唐雨生擔心金廣廈取替新潮軟件成為龍頭股，出聲提醒。
蘇醒道︰「不用管它。」
「可是……」唐雨生有點著急，可此時不是討論別的股票的時機，說了兩個字便閉嘴。
他的意思，蘇醒明白，道︰「我們的目的不是成為龍頭股，是出貨。誰想當龍頭誰當去，我們只要出貨就可以了。」
胖子有任何發言機會絕對不會錯過，手上打單，嘴上不停︰「可是成為龍頭股，出貨相對容易一些吧？」
蘇醒道︰「龍頭股跟風盤多，出貨容易沒錯。但一舉一動備受矚目，是不是出貨很難瞞過內行人，你知道現在有多少雙眼楮盯著新潮軟件的盤面？這些人里面有多少股評？他們會不會通過媒體影響民眾，告訴他們，新潮軟件在出貨？
只要出貨的風聲一起，散戶爭相拋出，我們除了接盤，還能做什麼？
你們想出貨，拿提成，只能遙遙無期。
都做過兩只股票了，這麼簡單的道理還不懂嗎？」
我又無故躺槍了？吳大志暗暗嘀咕。
原來出貨和成為龍頭股不是同一個目標嗎？很多組員默默思索。
「臥槽。」蘇醒叫了起來︰「你們倒是認真點啊。」
就這麼怔神幾秒，忘記打單賣出，新潮軟件漲了1%，成交價13.22元。
「哦。」組員們回過神，趕緊繼續之前的操作。
蘇醒道︰「在13.22元上下橫盤。」
吳大志應了一聲，他的小組連續拋出多張賣單抑制股價上揚。
隨即蘇醒發現，大盤漲到2020點後橫盤，和新潮軟件神同步。
…………
孟均平發現新潮軟件橫盤，馬上指示手下︰「先別拉。」
奕安科技成交價95.17元，漲幅3%，距前高97.70元只有2.53元。
手下不解道︰「老大，不沖擊前高嗎？」
「不，我們先在這里吸貨。」
手下沒問為什麼，只是打單買入，有多少賣盤接多少。
…………
肖清揚和吳天羽一早搭摩的到金廣廈廠區，大門依然緊鎖，從不鋼銹欄桿往里望，看不到半個人影。
這次，不要說肖清揚，就是吳天羽都覺得有問題，還不小。
兩人轉一圈後便繞到後面進了村。
村里沒什麼人，不過有些大門虛掩。
肖清揚選一家門相對新一些的，敲了兩下，道︰「有人嗎？」
她敲兩三次，里面有人應一聲︰「誰啊？」
說的是津沽本地話，隨後有人從里面走出來。
肖清揚看清來人，忙陪笑道︰「大爺，我們到金廣廈談業務，你知道怎麼聯系他們嗎？」
這位大爺身材矮小，頭發稀疏，臉上的褶子可以夾死蚊子，目測六十歲以上。
他用混濁的眼楮看了肖清揚一小會兒，用漏風的嘴道︰「不知道。」
肖清揚來過津沽很多次，本地話勉強能听一些，見大爺沒有趕他們出去的意思，轉身讓吳天羽把身上的香煙拿出來，遞了過去，道︰「大爺，您抽煙。」
大爺伸手接過煙，看了看，里面有十六七根，不客氣地揣進兜里，道︰「你們來金廣廈做什麼？」
後面，吳天羽翻了個白眼。
肖清揚道︰「金廣廈不是有讓女人吃了變年輕的保健品嗎？我們想進些貨。」
大爺道︰「假的。」
肖清揚心里一驚，道︰「假的？怎麼會是假的呢。大爺，你幫我們找到人拿點貨，我給你紅包。」
大爺搖頭道︰「沒有，假的。」
肖清揚想再問，大爺把門關上了。
吳天羽拉著臉道︰「人家拿煙不辦事，你能怎麼辦？」
昨天新買的煙，才抽三根，這就沒了，說不心疼是假的。
肖清揚道︰「他說假的，我沒听錯吧？」
「沒有。」
也就是說，金廣廈發布的公告是假的。肖清揚望向高高的圍牆，道︰「再打听。」
「還要打听？」吳天羽很不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