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廣廈又漲停了，老曲狂喜，見趙強哭喪著臉，不敢表現得太明顯，陪著小心道︰「天氣不太好，咱中午在毛記吃一頓得了。」
其實想請趙強吃一頓好的，慶祝一下手里的股票漲停。
收盤了，趙強還是死死盯著屏幕看，奕安科技收79.01元，上午沒跌停，誰知道下午會不會跌停？
擔心哪。
老曲見趙強沒吱聲，拉起他就走。
趙強一步三回頭，依依不舍像和初戀分手的小男生。
兩人吃完從毛記出來，天黃蒙蒙的，老曲抬頭望了望，道︰「不會又要沙塵暴吧？」
三四月是沙塵暴高發季節，今年一次還沒來呢。
趙強道︰「只要奕安科技不跌停，沙塵暴就沙塵暴吧。」
老曲︰「……」
…………
13點開盤，新潮軟件向下跌，科技板塊四分五裂，該漲的漲，該跌的跌，大盤在1970.03點上下波動。
14點，新潮軟件反彈，科技板塊和大盤依然如是。
蘇醒道︰「組長，8.99元。」
同事們微微一怔，大多手上停滯一秒，才繼續操、作。
吳大志道︰「跌幅會不會太大？」
蘇醒道︰「我們擺月兌對大盤和板塊的影響了，加緊洗盤。」
「好。」
…………
9.21元，9.20元，9.19，9.18元……
新潮軟件一分錢接一分錢往下跌，分時走勢上，白線似一個個小小的台階，一步步走向萬丈深淵。
老師臉色沉郁盯著屏幕，每跌一分錢，他帳戶的資金蒸發六七百元，這一個個小台階有如踏在他心上。
旁邊有人湊過來笑嘻嘻道︰「你又買回新潮軟件？」
老師轉頭一看，是老周。
老周前些天看時適意的節目，听時適意的話賣出新潮軟件，賣出當天新潮軟件開始五連漲之路，他受刺激心髒病發進醫院，搶救幾天才出院到散戶大廳看盤。
那陣子，時適意天天建議買金廣廈，老周便全倉買入，金廣廈連續兩天漲停，可把他樂壞了，就差全世界宣告，他兩天賺20%。
這不，和人炫耀呢，見老師臉色不好，他喜滋滋湊探頭一看，屏幕上新潮軟件跌慘了。他頓時笑出聲，幸虧賣掉新潮軟件買金廣廈，一來一去最少賺30%。
哎呀，老師真慘。
老師沒搭理他，繼續看盤。
他興災樂禍道︰「老師，炒股就得看時專家的節目，自己模索不行。」
老師當沒听見。
他繼續道︰「你太自大了，別以為你是老師炒股就保準賺錢。你要听時專家的，肯定賣後不會再買入。前兩天，時專家用一期節目點評新潮軟件，沒有建議買。這只股票不行。」
老師目孔微縮，道︰「時適意用一期節目點評新潮軟件？」
「對啊，這只股票沒有行情，賣了吧。」
老師一直在考慮要不要清倉，如果10.21元是最高點，那真的沒必要捂著，只能割肉了。老周的話讓他改變主意，新潮軟件很有可能只是調整，不是到頂，要不然時適意不會特地用整期節目點評。
調整不怕。調整是為了漲得更多。
老師心中大定，轉身誠懇道︰「老周，你心髒不好，不適合炒股，听我一句勸，錢放銀行吃利息吧。」
老周生氣地道︰「我好意提醒，你還不知好歹！」
…………
14點19分，新潮軟件跌破9元，成交價8.99元。
大屏幕上綠色的字一閃而過，黃姨眼尖，瞧見了，驚呼出聲︰「哎呀，新潮軟件要跌停了。」
「不會吧？不是說龍頭股帶頭大盤上漲嗎？怎麼又跌停？」
「誰說龍頭股不會跌停？龍頭股跌起來才凶呢。」
「幸好我從不踫這些大牛股，要是買漲還好，萬一買跌還不虧慘了？」
「不是你不踫，是你買不到吧？」
「哈哈哈……」
大屏幕又刷新一次，散戶們看得清楚，新潮軟件重新站上9元，成交價9.01元。
「喲，拉上去了。」
「不一定，說不定回頭又跌。」
再刷新一次，9.02元。
新潮軟件在散戶們的談笑聲中，一點點往上漲，收盤9.49元，跌幅-3.2%。
「奇怪了，怎麼沒跌停？」
「明天吧？我賭他明天跌停。」
「學光頭強賭一包軟中嗎？哈哈。」
奕安科技收盤78.88元，標準的小十字星。不管它收什麼，只要不跌停就行，趙強松了口氣，找老曲一起離開，就听遠遠的有人提他的名字，似乎在說他的壞話。
他走過去問︰「你們找我？」
人群中有黃姨，不過最近他們相安無事，黃姨不找他麻煩，沒什麼可怕的。
有人道︰「老柳要打賭一包軟中，你賭嗎？」
TMD的，老子嘴賤才會和老師打賭一包軟中，想起掏錢買一包軟中送老師抽，他的心便隱隱作痛，臉色也不太好看，硬梆梆道︰「不賭。」
老柳笑道︰「光頭強，奕安科技兩個跌停，你賣了嗎？」
「沒有。」
「快漲到一百元的股票，你還不賣，你是要上天啊。」老柳道︰「人不能太貪心，差不多得了。」
黃姨指指大屏幕，幽幽道︰「哪有一百元？現在連八十元都沒有，你讓他賣，不是要他的命嗎？」
合著你們拿我尋開心呢。趙強轉身就走，走沒兩步，離開散戶大廳的人們重新回來，像在黃沙中滾過似的，一頭一臉的沙，道︰「沙塵暴來了。」
…………
8.68元有買盤搶籌，破9元整數關口又有賣盤涌出，可操、作空間太小了。蘇醒伸了個懶腰，道︰「休息十分鐘。」
同事們紛紛站起來，胖子道︰「我腿都麻了。」
「你干什麼了？」
「老大要求高，精準到每一分錢，還要有韻律感。唉，太難了。我這不是光盯著盤面，半天沒動腿，麻了嗎？」
蘇醒道︰「你可以去別的組，他們的老大沒這麼多要求。」
胖子頭搖得像撥浪鼓，道︰「不去。」
吳大志往椅背一靠，今天這走勢做得他腰酸背痛，道︰「一組要求比這多多了。ST漲跌幅只有5%，不是心電圖就是直線，還時常要爆手速，胖子人家不要。」
同事們樂不可支︰「哈哈哈……」
胖子無奈︰「組長！」
我沒有那麼差吧？要不然你也不會招我進組。
笑聲中，蘇醒接過鄭辰安遞過來的咖啡，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