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德十二年四月。
天方大亮。
「噠噠!」
「噠噠!」
忽有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破了神京城的寧靜,一騎自北方疾馳而來,身後插著的一桿明黃小旗在風中獵獵作響。
座下的黃驃馬已然累的雙眼赤紅口泛白沫,但騎手仍是毫不猶豫的揮動馬鞭,不斷的抽打在馬匹的後股之上。
「遼東八百里急報!」
「擋路者死!」
「遼東八百里急報!擋路者死!」
馬蹄聲和凌厲的馬鞭聲響起,沿街眾人無不慌忙閃躲。
這可是八百里加急,真個一不小擋在前頭,就是被撞死都沒得去申冤。
就這麼的。
在清脆急促的馬蹄聲中,信使帶著僕僕風塵迅速遠去。
身後街道上的眾人卻是面面相覷,也不知遼東是出了何等的大事,居然派出了八百里加急。
眾人一時間議論紛紛。
……
養心殿里。
「遼東八百里急報,女真蠻子努爾哈赤,于月前起兵五萬,肆意進犯我大周疆域。而福余、朵顏以及泰寧三衛,被其一戰而下……」
「啪!」
高台上,「弘德帝」面色陰沉,將手中的急報折子直接扔在了御桉上。
「裘伴伴,將折子拿下去,給朕的諸位大臣們好好看看!」
裘世安趕忙上前,恭聲道︰「遵命!」
急報簡短,攏共不過百余字,眾人只需一眼掃過,便能看個大概。
少頃。
眾位大臣看完急報,不由的都陷入了沉默當中。
朵顏三衛失守!
是被那幫自家向來看不起的女真蠻子一戰而下,而且對方的兵力還都只是守城兵卒的兩倍左右……
這特麼的!
眾位大臣只覺得自家的後槽牙處涼風陣陣。
但表面上,口中各種斥責那幫女真蠻子的話語,似是不要錢一般的往外扔。
高台上。
「弘德帝」面無表情的站在那里,听著眾人在那義憤填膺的斥責著北方女真,面色不悲不喜,叫諸位大臣的心里頭直打鼓。
過了一會。
「弘德帝」繼續道︰「努爾哈赤攻下朵顏三衛後,便又陳兵關外,不日便至遼東城下,諸位大周的國之棟梁,還得盡快給朕一個萬全之策才是!」
就突然的安靜了下來。
下方的眾位大臣,「……這怎麼就要一個萬全之策了?」
「剛剛是發生了什麼嗎?」
抬頭看向上方。
「弘德帝」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叫諸位大臣的心里都打了個突突。
要說自從過了年之後,「弘德帝」便在朝堂上一改往日作風,處理起各項事情來,都是大開大合的,殺伐亦是及其的果斷。
叫眾臣都是又愛又恨。
愛的是「弘德帝」如今可謂是有功必賞,朝中不知多少人因此升遷。
可恨「弘德帝」也是恨在這里。
如今的朝堂,對于那些渾水模魚的臣子們可是不太友好。
因為上邊那位,他有事是真下狠手啊!
從開年到現在,不過是三四個月的時間,被下獄或被抄家流放的官員就已經達到了十余人之多,平均每次大朝都得有那麼兩個倒霉蛋被抬走。
所以此時听得上方「弘德帝」發問,不少大臣的心里都不由的一個哆嗦。
當即紛紛低頭,有的大臣在自家手上發現了什麼驚天大秘,有的大臣則是看到腳下地面上長出了一朵鮮花……
就是很有意思,就很好看!
就不抬頭……
這時候,仲守才有些站不住了,其他人可以 弄過去,他作為兵部尚書,可是 弄不過去呀!
無奈之下。
兵部尚書仲守才只好在「弘德帝」的灼灼目光下,硬著頭皮上前一步,「陛下,臣以為,女真蠻子竟敢冒犯我大周天顏,當立即遣遼東大軍前往剿滅敵軍!」
「派遼東大軍過去?」
龍椅上,「弘德帝」冷哼一聲。
「朵顏三衛里頭,可是各自駐扎著近乎兩萬的守軍,又是踞城而守,如此尚難以抵御女真蠻子的進攻,使得三座衛城俱都是一戰陷落。
而遼東大軍平均水平甚至還略遜朵顏三衛的守軍,再加上人數亦不過是五萬有余,真是要主動出擊的話,能敵過五萬女真大軍嗎?」
「這個……」
仲守才啞口無言。
「你若是不懂兵事,便少說多看,也省的鬧出這般笑話。」
「弘德帝」目光幽幽的看著下方的仲守才,「朕記得,仲愛卿當初是以文官之職升遷的兵部尚書吧?」
仲守才當即就是一個激靈,趕忙回道︰「啟稟陛下,是的!」
同時,仲守才的心中也在暗暗叫苦。
難不成今兒的倒霉蛋竟是我自己?
「身為兵部尚書,居然能說出剛剛那番話,足見你對兵事連半吊子都沒有,那就不要在這佔著位子了!」
上方「弘德帝」轉頭問向一邊的工部尚書盛宗安,「朕記得,工部尚且還缺著一個左侍郎,對吧?」
盛宗安的心里「咯 」一下,怎麼又扯到了我工部的身上?
心里吐槽歸吐槽。
表面上,盛宗安卻是面色不變的上前一步,「回陛下,臣正要向陛下請示此事……」
但「弘德帝」卻是再不看盛宗安,而是將目光再度轉向了仲守才那邊。
「仲愛卿可願去工部任職?」
「臣遵旨!」
仲守才當即跪下領旨,雖然被貶成了工部的左侍郎,但總歸還沒被押走不是?
這已經是邀天之幸了!
仲守才,「知足了……」
盛宗安,「……」
像是沒看到盛宗安面上的尷尬。
「弘德帝」滿意的點了點頭,道︰「既如此,內閣听命,即刻擬旨,著︰原兵部尚書仲守才,即刻起調任工部右侍郎,原工部右侍郎賈政,升任工部左侍郎……」
仲守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