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皎潔，地面被映襯的甚至有些刺眼，白茫茫的撒出去，一望無際，要是放在古代夜盲癥多的時候，這就根本沒法出門。
而江辰在夜風中前行，或許是換上了新衣服，江辰走的格外輕松，但又那麼堅定，一步步，跨過田埂，走過碎石路，踩過爛木頭的獨木橋，跳過早已經听不到潺潺聲的小溪，然後……消失了。
秦朗遠遠的喘著粗氣，揉了揉眼楮，乖乖，自己還以為大徒弟只是腳程厲害，卻沒想到居然原地成仙了？咻的一下就消失不見了。
再往前走去，秦朗這才看到，一座白茫茫的突起前，江辰跪在地上，趴伏向前，壓低的身體仿佛要將臉埋進雪中。
秦朗怔住，沒有再向前，而是默默的看著。
江辰久久才起身，目光看向身前的突起，忽然道「爹，我要走了，我要去大城市掙錢了，那個要當我師傅的，听說是個大老板，他帶著我，應該很快就能掙夠錢，到時候我還了賬，咱家就不欠別人的了。」
「爹，你總是跟我說……人要自強，要自立，不能做偷雞模狗的事情，他們叫你夫子，因為你上過高中，你可有學問了！」
「爹……你死之後，有人說閑話，說你是假清高，真小人，說你是……賊！」江辰雙手忽然狠狠的拍在臉上，他再次趴伏下去，發出好像狼嚎一樣怪異的聲音。
「爹，為什麼咱們爺倆命這麼苦啊！？算命的說我是禍害，出生就害死了我娘，要不是我生病，你也不會去廠里偷東西，也不會害死你！嗚啊啊啊~！」江辰口中的聲音，扭曲，壓抑，古怪且痛苦。
「爹，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江辰狠狠的磕頭，一下，兩下，三下，然後再抬起頭時，臉上沾滿了雪，那些雪很快就因為江辰臉上的溫度而融化，只是一時間你也搞不清，那臉上是雪水還是淚水。
「爹，等我還完了賬，我就去找他們，我跟他們說，你不是賊，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爹！」江辰喃喃道。
秦朗默默的站在遠處，上一世，自己和大徒弟的感情毋庸置疑，自己也曾經起過心思，好幾次幾乎明示，讓江辰認自己當干爹，但即使兩人的感情再怎麼好，江辰也沒有答應過。
一開始，秦朗以為是江辰覺得兩人的年齡太近，秦朗比江辰大了不到十歲，所以江辰臉上過不去，但現在秦朗才明白，原來有些位置，早就許給了別人，一生一世再容不下另外一個人站起來了。
江辰趴在地上，似乎想要盡力的靠近父親的墳，嗓子里發出壓抑的啜泣聲，他想要出人頭地，想要為父親證明，卻又擔心自己做不到。
「爹，我會回來，我發誓……等我再回來的時候，我給您遷墳，我給您風光大辦，我發誓……！」江辰直起身子，鄭重的說道。
秦朗笑了笑，看向那墳頭，喃喃道「老哥哥，你兒子說到做到的。」說罷，不再停留，扭頭離開。
月光下，江辰起身回望，風雪再至，這一次江辰卻沒有向往常那樣迷茫，那個人走在前面，給自己蹚出了一條路，路徑很小，卻很清晰。
很快，江辰起身，快步追上秦朗，兩人很快就並肩前行，只是兩人都沒有說話，片刻後，江辰終究是忍不住，扭頭對秦朗道「我會好好給你當徒弟的。」
「我知道。」秦朗點頭。
「……你能帶我掙錢吧？」江辰再次問道。
「必須的。」秦朗點頭。
「你剛才都看到了？」江辰問道。
「恩。」
「也听到了？」
「那沒有。」
「真沒有？」
「听到一點點。」
「哪一點？」
「最重要的那一點。」
兩人回到招待所的時候，老傅的頭發跟雞撓的一樣，見到秦朗回來，這才長出了一口氣，起身道「老板，你嚇死我了，大半夜的，你去哪了？」
「我出去溜達了一下，江辰帶我看看周圍的風景。」秦朗笑道，隨手幫江辰拍掉身上的雪花，動作那麼熟練，好像曾經做過無數次一樣。
老傅咬牙切齒的道「老板，我年紀大了，你可別嚇唬我！你知道這邊的溫度麼？你沒在這邊待過，貿然出去，要是困在什麼地方，一旦失溫，等我再找到你，那就是冰雕了。」
「哪有你說的那麼邪門，這地方我其實挺熟悉的。」秦朗笑道，前一世為了發財，自己可是準備上山采參的，不也沒凍死？
行吧……那次是江辰發現自己及時，但有一說一，你就說是不是沒凍死？
老傅嘟嘟囔囔半天，跟著秦朗這麼長時間了，就沒這麼被嚇到過，以前不管啥事，心里都有數，這搞突然失蹤這種事情，著實還是第一次。
秦朗拍了拍江辰的腦袋道「趕緊回去睡覺去吧！」
「哦！」江辰扭頭往回走，然後忽然道「大哥打呼太厲害了，我睡不著！」
「這樣啊！」秦朗想了下道「那老傅，你跟江辰換個房間。」
「為什麼！？」老傅疑惑道。
「因為只有魔法才能打敗魔法！」秦朗笑道。
第二天一大早，林二仔從房間出來的時候，一臉好像被蹂躪過的樣子，見到秦朗後就委屈的道「師傅，你怎麼讓老傅來我這睡啊？我昨天晚上，就好像誰在鐵軌邊上一樣，我都做噩夢了。」
秦朗還沒說話，老傅也從屋里起來，直接道「老板，昨天晚上可太煎熬了，你徒弟這呼打的真有水平，我差點沒睡著。」
……。
收整了一下後，秦朗準備回杭市了，尹東特意帶著人來送，包大毛也到了，秦朗對包大毛道「交代你的事情，一定要好好辦。」
包大毛點頭道「老板你放心，對了，我佷子現在怎麼樣了？我听說他出國了。」
「對，去RB了，你們叔佷倆，一個蘇老大，一個RB，都是外交級的人才。」秦朗笑道。
包大毛哈哈笑道「啥外交級的人才，外焦里女敕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