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第0164章 太子遇刺,誰是真凶?

在相府一直忙到夜幕降臨,劉盈才疲憊的告別蕭何,踏上了回宮的路。

見劉盈不願乘車,隨行的太監春陀自也是不敢強迫,只有些緊張的跟在劉盈身後。

但讓春陀百思不得其解,又因此稍感心安的是︰夜空下的章台街,不時走過一隊隊巡邏的南軍禁卒。

若非春陀只顧著劉盈的安危,沒仔細打量那‘一隊隊’禁卒的話,春陀就會發現︰從相府到司馬門,不過二、三百步的距離,路過劉盈身邊的‘幾十支’禁卒隊伍,其實是由三支每隊五十人的禁卒巡邏隊組成。

春陀更不可能理解的是︰這三支巡邏隊交替、往返‘路過’劉盈身側,沒有受到任何調動命令••••••

「呼~」

默然走出去好一段距離,劉盈終是面帶疲憊的長出了口氣,又略有些無奈的揮了揮衣袖,試圖將身上的煙燻火燎味驅散一些。

——劉盈今日在相府的見聞,絕對算得上是‘駭人听聞’!

先前在太子宮,蕭何只說了一句‘趙王和田氏糾纏不清’,劉盈還沒太當回事兒了。

但方才,在相府看到那一摞比自己還高的竹簡時,劉盈險些驚掉了下巴!

——早自四年前,被丞相蕭何從齊都臨淄強遷入長陵時起,長陵田氏,就已經和趙王劉如意,以及其母族戚氏外戚一族搭上了關系!

雖然這四年間,無論是長陵田氏,亦或是身後母族戚氏外戚,都沒有幫到劉如意什麼大忙,但雙方的書信往來,簡直頻繁到了令人發指的程度!

略有些不恭敬的說︰過去這四年,趙王劉如意同長陵田氏的書信往來,甚至可能比劉如意對老爹劉邦說過的話,都要多上不少!

而在那堆滿一整間客堂的‘趙王罪證’當中,出現頻率最高的一句話,也是讓劉盈不由有些懷疑起來︰弟弟這個腦子,難道真就全隨了媽?

「一俟得立為儲,便圖復封田氏于齊地,存亡斷續,繼田齊之宗廟社稷••••••」

「嘿••••••」

譏笑著搖了搖頭,劉盈不由有些唏噓起來。

劉盈自是明白,‘復封田氏王齊地’,大概率只是傻弟弟給田氏畫的大餅。

就算日後,真讓他劉如意坐了天下,長陵田氏一族‘再王齊地’的願望,也絕不可能有得到兌現的那一天。

單從畫大餅的技術來講,劉盈並不覺得弟弟有哪里做得不對。

‘存亡待續,復王齊地’,絕對是劉如意在長陵田氏面前,所能拿出的最具吸引力、最令長陵田氏無法抗拒的籌碼。

甚至于,哪怕田氏心里也明白,這不過是劉如意給自家畫下的大餅,但為了那不到萬分之一的可能,田氏也必然會心甘情願的俯首稱臣,向劉如意獻上自己的所有忠誠。

但問題的關鍵就在于︰這種事情,口頭答應,甚至不開口表態,權當默認就是了,怎麼能留下筆墨?

現在好了,頭頂著‘意圖重封異姓諸侯’的嫌疑,老爹劉邦就算讓皇子中年紀最小,才剛年滿二歲的老八劉長做太子,也絕不可能輪到劉如意了。

——劉盈很確定︰就算自己已經將弟弟劉如意,同長陵田氏往來的書信以‘天家秘幸,不可外泄’為由全部燒毀,書上的內容,也必是早就被忠心耿耿的漢相蕭何,一字不落的送到了老爹面前。

有這件事打低,再加上一個‘弒兄奪儲’的嫌疑,劉如意,再也不可能對劉盈,造成哪怕一絲一毫的威脅。

但此時此刻,在司馬門前停下腳步的劉盈,卻並沒有因為劉如意的‘政治暴斃’,而感到分毫輕松。

「淮陰侯韓信••••••」

「唉•••••••••」

抬起頭,看了看門洞上的牌匾,又面帶憂慮的搖了搖頭,劉盈便皺起眉,自司馬門入了未央宮。

——不出意外的話,此刻,皇後呂雉正端坐于未央宮正殿,等著劉盈上門,將今天這檔子事兒,規規矩矩匯報上去••••••

「帝劍赤霄?!」

未央宮,宣室殿正殿。

听聞兄長呂釋之的輕語,饒是對赤霄斬白蛇劍的‘神話成份’心中有數,呂雉也不由有些驚詫起來。

作為當今天子劉邦微寒時的發妻,以及起事早期的御用神棍,呂雉實在太清楚這個神話,究竟有多少水分了。

可饒是如此,也絲毫不影響那柄赤霄天子劍,對于漢室的重要意義。

對于天下人而言,劉邦斬白蛇而應天命,是漢室受命于天的明證!

而那柄被民間稱為‘斬白蛇劍’的赤霄劍,在漢室所代表的意義,更是完全不亞于那方傳國玉璽。

「嗯••••••」

低頭沉思許久,呂雉終還是稍松開眉頭,輕嗔道︰「算他還有點良心,沒叫那狐媚子全蒙了眼!」

說著,呂雉原本略顯陰郁的眉宇間,也是悄然帶上了些許暖意。

——在此之前,即便已經成為名義上的‘監國太子’,劉盈也還不能保證儲位萬無一失!

但在帝劍赤霄的加成下,劉盈的儲位,已經可以稱得上固若金湯。

甚至于劉盈‘監國太子’的榮譽身份,也可以借著赤霄劍的加持,朝著真正意義上的監國太子,稍微靠一靠了。

沉積心中多年的愁怨消散,叫呂雉如何不喜?

也就是過去,丈夫劉邦做過太多出爾反爾的事,讓呂雉留了個心眼。

若不然,單是這一件事,就足以讓呂雉歡天喜地的召集族親外戚,在未央宮設上一宴!

「除此,可還有他事?」

心情喜悅,連帶著連呂雉的語調,都莫名有些親和了起來。

聞呂雉這一聲溫和至極的詢問,呂釋之也是微微一笑,旋即又將面色稍一正。

「尚不知。」

「曲逆侯持節而至,直入太子宮,宣陛下詔而賜帝劍赤霄。」

「而後,曲逆侯便言︰除詔諭,陛下另有口諭,欲面問家上。」

「家上便引曲逆侯、蕭相國二人入側殿。」

說到這里,呂釋之面色不由稍一僵,語調中,也稍帶上了些許尷尬。

「及家上同曲逆侯、蕭相國于側殿所議,臣亦嘗問于太子宮之內宦、侍婢。」

「然終,未能得解••••••」

似是隨意的道出此語,呂釋之便不著痕跡的低下頭,悄然打量起妹妹呂雉的面上神情。

見呂釋之這般作態,呂雉只稍一琢磨,便也明白了呂釋之的話外之音。

「兄長或有不知~」

「去歲,太子宮中生了竊鼠,為這事,太子可是大怒。」

面色略有些僵硬的道出此語,便見呂雉強笑著低下頭,微微嘆了口氣。

「許是去歲,太子因此事大興責罰,方使太子宮中內侍、婢女心悸,不敢多言••••••」

听聞呂雉此言,呂釋之心下一動,正要再開口,卻聞殿門處,傳來劉盈略顯疲憊的嗓音。

「兒臣,恭問母後安••••••」

幾乎是在劉盈出現的剎那間,呂雉面上那抹若有似無的憂慮,便眨眼間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令呂釋之都有些羨慕的柔和,以及極盡的慈愛。

「可是乏了?」

溫笑著一點頭,便見呂雉語調隨和的發出一問,順勢挪了挪身,自然地讓出身旁的位置,朝劉盈笑著招了招手。

「快來,坐下歇歇。」

感受著這撲面而來的柔情和溫和,劉盈也似是倦意被驅退了稍許,強自撐著笑容走上前,乖巧地在呂雉身旁坐了下來。

待劉盈同呂釋之見過禮,便見呂雉笑著拉起劉盈的手,佯裝詫異的瞧了瞧劉盈的腰間。

「誒?」

「吾兒得陛下以帝劍赤霄相賜,竟未系于身側?」

听著老娘毫不掩飾的調侃之語,劉盈只無奈一笑,似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一旁的呂釋之。

「母後又拿兒尋開心了••••••」

听聞劉盈這一聲略有些羞澀的低于,一旁的呂釋之也是善意一笑。

「皇後或有不知。」

「曲逆侯持節而宣天子詔,以代陛下賜帝劍赤霄,家上但不見喜,反再三辭謝。」

「終拗不過曲逆侯使命在身,家上這才受賜謝恩,言奉帝劍赤霄于長信正殿,以代陛下壯家上監國之威••••••」

聞呂釋之這一番‘貼心’的解釋,劉盈自是適時流露出一副忐忑之色,心下卻是悄然一緊!

「太子宮••••••」

「嗯••••••」

若有所思的朝呂釋之微微一笑,劉盈便悄然低下頭去。

見劉盈這般反應,呂雉卻是笑著拉起劉盈的手,溫柔的放在雙手之間拍了拍。

「如此,倒甚是妥當,不至留人于口實••••••」

听聞此言,劉盈只忐忑不安的擠出一絲僵笑,似是有些心虛的抬起頭。

「父皇此番••••••」

「嗨~」

「見曲逆侯攜帝劍赤霄而來,兒還以為是父皇班師,欲因兒出行疏忽,乃至受刺長陵一事,而戒懲于兒呢••••••」

見劉盈仍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樣,呂雉卻是笑著側過身,面色如常的拉了拉劉盈的手。

「倒也不至如此拘謹之地~」

「——身以為太子儲君,區區一柄赤霄劍,吾兒,受得起!」

面不改色的說出‘區區赤霄’數字,便見呂雉又是一嗔。

「赤霄,乃天子劍;不與太子儲君,難不成,還能與那賤婢子?」

「哼!」

「陛下縱賜,也待那賤婢子擔當得起!!!」

听著老娘這一句接著一句霸氣宣言,劉盈也只是笑著低下頭,並沒敢搭話。

卻見呂雉又自顧自說了幾句,便自然的再次拉起劉盈的手。

「听聞吾兒方才,似是隨蕭相去了趟相府?」

听老娘問起正事,劉盈也是稍斂面上笑意,神情陡然一肅。

「正要稟告母後。」

「——今日,曲逆侯除代傳父皇詔諭,以賜帝劍赤霄于兒,另得父皇口諭者三,以問于吾兒當面!」

略有些嚴肅的道出此語,便見劉盈面色稍一沉。

「其一,乃父皇賜兒帝劍赤霄,除護兒周全、借兒威儀之意,亦有關中糧價異沸,父皇欲使兒全掌此番,以糧米官營之策,而平抑關中糧價一事。」

「糧米官營之事,兒先前已稟知母後;今日,亦已細述于曲逆侯。」

听聞劉盈說起正事,呂雉也是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神情中,也悄然涌上一抹鄭重。

待呂雉微微一點頭,就見劉盈微一沉吟,神情頓時有些難看起來。

「其二••••••」

「乃趙王同長陵田氏勾連不清,父皇欲使兒,定趙王之罪••••••」

神情復雜的道出此語,劉盈又是長嘆一口氣,眉頭也被悄然皺起。

卻見呂雉听聞此言,神情並沒有流露出什麼異樣,只稍一抬手,便制止了呂釋之急迫想要開口的舉動。

低頭思慮片刻,便見呂雉若有所思的抬起頭,望向劉盈的目光中,只一片茫茫無際的平淡。

「吾兒往相府,可是焚毀趙王,同長陵田氏往來之罪證?」

待劉盈略有些忐忑的點點頭,呂雉面上,終是再度綻開一抹令人如沐春風的溫和。

「甚好~」

「甚好••••••」

見劉盈、呂雉母子二人分別低下頭,竟再也沒有開口的意思,呂釋之不由心下一急。

卻見呂雉只當沒看見呂釋之面上急迫,又意味深長的笑著,望向劉盈那張似有些諱莫如深的面龐。

「若吾所料不錯,除糧米官營、治罪趙王,曲逆侯此歸長安,亦得了陛下之意,欲以遇刺之真凶,相問于吾兒當面?」

听老娘精準無比的道出要害,劉盈只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

「母後慧眼如炬••••••」

「若非兒佯裝急迫,攜蕭相而急往相府,只怕曲逆侯開口所問者,必當為此事••••••」

隨著劉盈諱莫如深的做出回復,呂雉只意味深長的笑著,上下打量起劉盈來。

「嗯••••••」

「歇養旬月,當是無礙••••••」

自顧自呢喃著,呂雉終是笑著側過頭,面色淡然的望向呂釋之。

「恐還當還勞兄長,于此數日打點行裝,再隨太子出長安,往三原一遭。」

語調平和的做下吩咐,呂雉便不顧呂釋之愈發困惑的神情,背過身去,朝劉盈會心一笑。

「自長陵遇刺,太子便久居深宮,不示面于人,以致關中人心惶惶,蜚語紛紛。」

「又今,修渠事尚未盡畢,太子當往三原,盡畢修渠事之余,也好安關中惶惶人心••••••」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