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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21章 趙王?那是孤的好弟弟!

闊別長安近兩個半月之後,劉盈那輛極具特征的破舊輦車,也終于是再次駛入了未央宮內。

在司馬門外跨下輦車,到太子宮稍洗漱一番,劉盈也是在第一時間,便來到了母親呂雉所在的宣室殿。

不出劉盈所料︰與劉盈一同折返長安,在宮門外分別的建成侯呂釋之,已是早于劉盈入宮,正面帶笑意的同皇後呂雉交談。

宣誓殿內氛圍輕松愉悅,劉盈自也樂得輕松,輕手輕腳走入殿內,自顧自拉來一塊蒲團,在殿側跪坐了下來。

又听呂雉同呂釋之交談片刻,就見呂雉面帶隨和的側過頭,這才發現劉盈早就進入宣室殿,悄然跪坐一旁的身影。

「這孩子••••••」

輕笑著搖了搖頭,呂雉便佯裝惱怒的一頷首,只又片刻之後,那抹強撐起來的佯怒,便被一陣止不住的慈笑所取代。

「既入了殿,怎不知會一聲,竟讓吾這般好等?」

就見劉盈聞言,只嘿嘿輕笑著上前,對上首的呂雉拱手一拜。

「兒見母後同舅父相談甚歡,又怎敢擾了母後••••••」

不等劉盈話落,就見呂雉面上滿是慈藹的一招手,待劉盈乖巧上前,更是不住起劉盈的面龐來。

「似是瘦了些。」

自顧自一聲呢喃,呂雉又將上半身稍後仰些許,上下打量著劉盈︰「似也高了些?」

「就是氣色不甚好。」

「可是操勞修渠之事,沒顧得上身子?」

听著呂雉這一番毫無保留的關切之語,劉盈只覺心下嗡時一暖。

曾幾何時,尚在後世做大學僧的劉盈折返鄉里,年邁的老母親,嘴上也總是不離這幾句︰餓瘦了,曬黑了,個兒長高了,氣色不好了••••••

貪婪的回味著心中那抹溫暖,劉盈面上也不由掛上了一抹溫暖至極的笑容。

「母後說高了,那便是高了••••••」

低微一聲輕喃,劉盈便也順勢坐在了呂雉身側,悄然低下頭去。

見劉盈這番作態,呂雉也只笑著連連搖頭,面容之上,竟是一片無盡的慈愛。

將劉盈的手拉過,不輕不重的包裹在雙手之間,呂雉便輕笑著側過身,望向跪坐于一旁,面上滿帶著姨母笑的兄長呂釋之。

「此番,兄長助太子修渠,甚是勞苦。」

便見呂釋之聞言,只笑著一低頭,旋即溫笑著看了看劉盈,方道︰「皇後言重。」

「臣同家上雖名為君臣,然實則,乃血濃于水之舅甥至親。」

「甥有事,又何來娘舅不傾力相助,袖手旁觀之理?」

呂釋之一番濃情蜜意的自白,頓時使得宣誓殿內本就暖人心扉的氛圍,又更添了一分讓人如沐春風的溫和。

就見呂雉聞言,溫笑著連連一陣點頭,面上才稍帶上了些許嚴肅。

「此番修渠,可有何阻困?」

說著,呂雉生怕呂釋之、劉盈二人听不懂般,目光在二人身上來回切換數次,才意有所指道︰「往二月余,可有宵小作祟,以行毀、阻修渠事?」

「吾可是听聞秋九月,陛下率軍出征不數日,趙王便曾召見長安游俠眾之首,與其密謀。」

「後此人攜游俠眾數以百,北出長安,後又不知去向••••••」

卻不料劉盈、呂釋之二人聞言,面色怪異的互相對視一番,旋即雙雙啞然失笑。

待呂雉面帶困惑的望向自己,呂釋之趕忙斂回面上笑意,強做嚴肅的對呂雉一拱手。

「稟皇後。」

「往數月,修渠一事皆順風順風,幾無絲毫困阻。」

「及趙王召長安游俠眾秘議••••••」

說到這里,呂釋之不忘稍撇劉盈一眼,旋即又是一陣失笑。

「許是趙王另有重托,使此游俠眾數百往之?」

言罷,呂釋之終是再也忍不住笑意,低頭捂嘴偷笑起來。

見此,呂雉卻是面上疑惑之色更甚,一頭霧水的側過頭望向劉盈。

就見劉盈也同樣是輕笑一聲,才面帶狡黠的對呂雉稍一躬身。

「母後所問之游俠眾••••••」

「噗嗤!」

話說一半,劉盈也是難忍笑意,嗤笑一聲,又趕忙斂了斂面容。

「母後所問之游俠眾,兒似曾于鄭國渠沿一見。」

「許是趙王知兒奉父皇之令,主修鄭國渠,又苦力役之缺,便有心相助,這才遣去力役百七十四人?」

「及趙王暗行此事,許是老四年幼面薄,無意邀功,這才暗助兒修渠••••••」

極力按捺著笑意,將這一番話全部道出,劉盈又同呂釋之頗有默契的一對視,二人旋即便咬牙憋笑起來。

看著舅甥二人這一番眼神交流,再稍一回味呂釋之、劉盈二人所言,呂雉便也回過味來,不由笑著連連搖起了頭。

「力役百七十四人••••••」

「呵••••••」

「也不知此刻,長樂宮宣德殿內,戚姬以何言,以彰趙王‘恭兄敬長’之舉?」

「趙王又于此力役百七十四人,做何嘉賞••••••」

听著呂雉似是自語般道出此數語,殿內稍沉寂了片刻。

而後,便是劉盈、呂釋之舅甥二人毫無壓制的暢笑聲,響徹整個宣室殿。

劉盈倒還好些,多少還能維持住儀態,呂釋之卻是絲毫顧不上皇後、太子當面,竟連眼淚都笑了出來。

被這老少二人的笑聲感染著,就連呂雉面容之上,也緩緩涌上一抹會心的笑意。

如此好一會兒,劉盈、呂釋之二人的笑聲才漸漸平息了下去,呂雉也終是側身望向劉盈。

「如今,修渠一事已畢大半,吾兒于關中民望大振,儲位大穩。」

「若無差錯,待陳豨亂平,陛下班師,易儲一事,便當絕。」

「趙王年弱,又母族人丁不豐,亦翻不起什麼浪花,吾兒當謹言慎行,愈是細微之處,便愈要慎之又慎。」

听聞呂雉這一番稍有些嚴肅的托付,劉盈面色也不由稍一正,乖巧地點了點頭。

「兒明白。」

「修渠一事,只待二月開春,上游之土皆固,便可盡全。」

「今兒雖得以太子監國,然除此事,兒不欲過問,皆有蕭相做主便是。」

見劉盈知曉個中厲害,呂雉只安心的一點頭,稍沉默片刻,便又將話題稍一轉。

「方才,聞建成侯言,吾兒回轉之時,已將酈侯之租稅盡用于民?」

听呂雉問起此事,劉盈神情之中,也不由稍帶上了些許自得。

「然。」

「修渠一事,已畢掘泥、減寬二項,待二月開春,還當驅力役以柳木、碎石制埽。」

「再合先前,兒自少府所調之石磚二十萬,皆當鋪設于渠底。」

說到這里,劉盈不由憨憨一笑。

「此番修渠,力役本就有缺,幸母後與兒良策,才方得全。」

「然臘月凜冬將至,兒只得遣渭北民壯各歸其家,若不以糧米賜之,恐待開春,修渠之事又當苦力役之缺••••••」

見劉盈絲毫不做保留的心中想法和盤道出,呂雉只面色溫和的稍一點頭。

「確如是。」

「關中民雖多憨直良善,然于細微之處,亦不乏狡黠之念。」

「若不與之以實利,縱其懷恩于心,亦恐不至。」

似是自語般道出這一番總結之語,便見呂雉又是笑著望向劉盈,目光中滿是認可的一點頭。

「吾兒如此處置,甚為妥當。」

見老娘當著舅父呂釋之的面,毫不掩飾的夸贊起自己,饒是自覺厚黑之道造詣不淺,劉盈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

「嘿嘿。」

「是母後,母後教得好,嘿嘿••••••」

說著,劉盈不忘憨態可掬的撓了撓後腦勺,又尬笑了兩聲。

就見呂雉滿是無奈的笑著搖了搖頭,稍嘆一口氣,才將話題拉回了正軌。

「石磚鋪渠一事,當為于二月開春;今冬十一月方過半,距春二月,尚有近三月。」

面帶淡然的道出此語,呂雉便再度望向劉盈,目光中,稍帶上了些憂慮,以及試探。

「此三月,吾兒作何打算?」

「可是要安居太子宮,以受教于叔孫太傅?」

說著,呂雉又將頭側向另一邊,看了眼呂釋之,方又望向劉盈。

「又或是登建成侯府邸,親會商山四皓,以辯孔孟仁義之道?」

看出呂雉眉宇間,那一抹若有似無,卻始終未曾消失的擔憂,劉盈心下不由搖頭一笑。

幾乎不做任何思考,劉盈便趕忙搖了搖頭。

「此三月,兒另有要事。」

面色稍有些鄭重的道出此語,劉盈不忘側身對呂釋之一拱手。

「商山四老,還需舅父稍行安撫,待甥得閑,再登門親會。」

待呂釋之面色如常的應下,劉盈才又正過身,重新望向母親呂雉。

「歲首十月,修渠一事方始不久之時,蕭相便以父皇領軍在外,大軍糧草所耗甚巨為由,拒撥少府官奴所用之糧米。」

「後少府親求于兒,兒念修渠一事需少府官奴以為力役,便曾傳書舅父,撥糧三萬石,以暫解少府燃眉之急。」

說著,劉盈不忘又撇了眼呂釋之。

待呂雉佯做遲疑的望向呂釋之,就見呂釋之趕忙一點頭,旋即稍一拱手。

「確有此事。」

「臣此番同家上共往蓮勺,為家上任之以監糧之責;冬十月上旬,臣確曾承家上之令,撥糧米三萬石與少府。」

待自己的說辭得到呂釋之的驗證,劉盈才稍清了清嗓,繼續匯報著未來三個月,自己的計劃行程。

「得此糧米三萬石,少府與修渠事之官奴三萬,得往月余飽食;然今,少府又復苦糧米之缺。」

「且二月開春,鋪渠所用之埽,需此少府官奴三萬,自今時起勞至開春,采柳、石之物,以運往三原。」

「再加以石磚、埽鋪渠事,少府官奴口糧之缺,恐足三月余。」

說到這里,劉盈的面色也是稍有些凝重起來。

「母後當知,兒此番修渠,調少府官奴以為力役,乃暫休鑄錢三銖事,方得以成行。」

「待父皇班師回朝,必當以此事訓斥于兒。」

「若再因口糧之缺,而之少府官奴饑、寒而亡,恐彼時,父皇便當龍顏大怒••••••」

說著,劉盈不由稍壓低聲線,意有所指的側了側頭,眼角直指向同未央宮隔章台街相望的長樂宮。

「如此,只怕宣德殿那邊,亦或復生詭念,以謀權父皇復興易儲之念••••••」

隨著劉盈這一番稍帶些凝重的描述,呂雉方才還靜若止水的神情,陡然涌上些許陰戾。

「蕭何••••••」

語調陰冷的一聲輕喃,呂雉又思慮良久,才稍帶些無奈的抬起頭。

「此事,吾兒欲如何處置?」

「若無差錯,侯拒撥少府之糧,恐非刻意,乃確糧米不足為陛下大軍所用••••••」

稍帶憂慮的道出此語,呂雉心下也不由有些惱怒起來。

呂雉自是明白︰丞相蕭何,不大可能是刻意刁難少府陽城延,亦或是借此為難劉盈。

應該是撐著劉邦大軍數十萬兵馬的糧草輜重,蕭何確實是心力憔悴,無力兼顧少府官奴的口糧。

可明白歸明白,呂雉心中,還是因此而對蕭何涌現出了些許不滿。

——我管你什麼原因,為難吾兒,就是不行!

帶著類似的想法,呂雉便稍低著下巴,默然等候起了劉盈的答復。

如果劉盈沒有辦法,那少府官奴的口糧,呂雉自然有的是辦法解決。

——左右不過官奴三萬,三個月的糧食,也就是十幾萬石。

呂雉正思慮間,就見劉盈溫爾一笑,拍了拍呂雉的手以做安撫,才面帶自信的一點頭。

「兒欲親會蕭相,以社稷之大事相辯。」

「兒欲問蕭相︰國之大者,兵為先乎?民為先乎?」

「——國之本者,軍為先乎?農為先乎?」

听聞劉盈自信滿滿的道出此語,呂雉轉瞬之間,便明白了劉盈的想法。

「吾兒之意••••••」

「還當于少府-侯二人之私交一事入手?」

見劉盈笑著一點頭,呂雉面容之上,也終是涌上一抹欣慰的溫笑。

「既如此,吾兒便自去。」

「若侯仍言國庫無糧,倒也無妨。」

「區區不過糧米十數萬石,吾呂氏,當還是湊得齊的。」

說著,呂雉不忘笑著側過頭,目光稍帶調侃之意,望向兄長呂釋之。

「若太子苦糧之缺,建成侯去歲之租稅所得,當是可為親甥所用的?」

聞呂雉此言,呂釋之面色稍一滯,片刻之後,又啞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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