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妙的溫熱感將司命所包裹，他雙眼緊閉，整個人逐漸下沉，像是被包裹在海水之中，耳邊回蕩著低聲囈語，時不時竄出幾聲厲聲尖嘯，讓他有些頭疼。
好熟悉的感覺。
司命在自己心中低聲說著，這種種感覺，都勾起了他的回憶。
就好像……很久很久之前，他經歷過相同的事情。
下沉，他依舊在下沉。
司命記起來了，在自己身體表面的那些嘴巴們吞下那枚白色珠子之後，自己就體驗過這種感覺。
而那時……好像有誰拉了自己一把，還在對自己說……
「別想來這里躲著。」
這次會有人把自己拉起來嗎？
司命不知道，因為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和上一次一模一樣。
閉著眼，感受著包裹雙耳的嗡鳴聲，已經經歷過一次的司命選擇放棄抵抗，靜靜地等待著自己向深處沉淪。
一點點……墜向那黑暗的最深處。
啪！
忽然，有一只冰涼的手攥住他的手腕，發著力，一點點將他從溫熱之中拽出。
越向上，司命就越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恢復掌控，一點點回歸自己大腦與神經的掌控之中。
直到……他徹底破開水面！
嘩——
這一次，司命睜開眼，看見得不再是自己家的天花板，而是一片單純由黑白灰三色所構成的世界。
萬物凋零，萬事皆在化作虛無。
天空的雲彩是灰色，像是化工廠煙囪中噴出的廢氣煙塵。
剩下的水是黑色的，像是瀝青，散發出陣陣惡臭。
大地是黑色的，行走在此地，與天際線的天空之白交接，沖擊力頗強。
熾白色的天空之上，有一只眼楮，和司命在酆都所看見的眼楮一模一樣。依舊是鳥瞰大地，依舊是注視著司命的存在。
「我靠，這鬼地方看起來可不像是人呆的地方啊……」司命咳嗽著，那些黑色的水有部分進了鼻腔，讓他感到很難受。
也是這時，那只一直抓著他的手臂，終于是松開。
司命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或者說家伙，神情變得有幾分精彩，「 ……稀客啊？您這……還活著呢？」
站在司命面前的並不是別人，正是在阿卡姆陸地樂園中與司命生死相搏，在他醒來之後又不知所蹤的小丑。
只不過這個小丑……半個身子都缺了一部分，估計是被自己給吞了。
傷口處纏繞著繃帶，不過這種傷勢纏著繃帶也毫無卵用，最多是看起來美觀一些。
「你還是來了……」小丑看著司命，一字一頓地張開被絲線所縫合的嘴，「我警告過你……別想……來這里躲著……」
「上次也是你啊！」司命就說那聲音怎麼听起來有些耳熟，搞了半天居然是小丑在說話，「所以，這里是哪里啊？」
小丑沉默片刻，回答道︰「用人類的話來說……這里是陰間。
「但我們厲鬼稱這里為忘川。」谷
司命表情詭異，「陰間……所以我是死了嗎？」
「你不本來就是厲鬼嗎？」
「但我沒死啊！」
小丑沒听懂司命的意思，便繼續說道︰「活人到不了忘川，出現在這里的……只有過不了奈何橋的已死之人。他們的靈魂會在這里堆積，或與忘川融為一體，成為忘川的一部分，或者就會成為厲鬼，徘徊于此處。」
司命上下打量著小丑，很是困惑地詢問道︰「我看你這打扮挺西方的啊？而且也有人稱呼你為來自異域的厲鬼。怎麼，你們西方人也得過奈何橋？」
「得益于你們歷史悠長，地獄搶人搶不過你們陰間，所以所有已死之人的歸宿都是這里。」
這一席話居然還讓司命有些小驕傲……
他擺手轉移著話題，「我就不和你討論什麼地獄和陰間的事情了，我記得我之前是被天上的眼楮射了道激光，然後給直接打進黑洞里面，怎麼一醒來就到忘川了？」
小丑搖頭，「按理來說，忘川與陽間之間有一層堅固的壁障，但是某一天壁障間有了裂紋，實力稍弱的厲鬼便能穿行于此。但是實力強大的厲鬼做不到，不過隨著時間推移，似乎是有人在暗中推波助瀾，增加了裂紋的擴大。
「正因如此，強大的厲鬼也能穿行于此，我想……你應該就是從那條裂紋中穿行而來的。」
推波助瀾？
司命腦子里一下子反應過來，這不是那個自稱為造物主和黃泉擺渡人的男人所做的事情嗎？
「那我該怎麼回去？」司命問了一個比較關心的問題，「你這里明顯是給死人呆的地方，我這個大活人不太合適。」
小丑仍然搖頭，伸手指向天穹之上的那只眼楮。
「原本的裂紋，就在天上，可是現在被那只眼楮遮擋住了。」
退路也沒了？
司命幽幽一嘆，他確實想要在酆都內圍好好享受自助餐的感覺，但好歹沒有和人類文明月兌離，平常刷刷劇、逛逛論壇、和爹媽打打電話都是可以的。
現在到了忘川，你別說給誰打電話了，手機信號都沒有！
自己一個現代人和現代社會月兌節，就算滿地都是食物，也很難受啊。
空調都沒有！
「也就是說，我得把天上那個眼楮吃了，才能回去嗎？」
見識過司命吞吃厲鬼的手段，小丑並不覺得司命是在胡說八道，便點頭，「如果你有這個本事，也可以去把它吃了。」
難度很大，在小丑看來，這種可能性基本等于零。
它見識過司命所說的光束，那股力量，對于厲鬼來說是無法違抗的。在光束照耀之下，厲鬼的能力會急速退化，直到完全喪失能力，變成和幽魂一般的存在。
即使是司命，也不例外。
「當然，還有一種辦法。」
小丑突然開口，用絲線縫合起來的嘴巴一張一合，看起來很疼，「只不過這種辦法，對于你來說肯定不想看到。」
司命問道︰「說來听听？」
「這個辦法就是……徹底摧毀忘川，打通陰間和陽間的通道，這樣……你就能回去了。」
司命越听這主意就覺得越耳熟。
等一下。
這不是和那個造物主的計劃一模一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