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座商業區,夏目澤平停住腳。
路邊咖啡廳透著暖黃的光線,小圓桌上的瓷白餐具倒映著咖啡的醇厚,他自外而內看了幾眼,多了幾分暖意。
天不算冷,風里帶著春天特有的花香,還有路人身上濃郁的香水味這座不夜城肆無忌憚的展露著它的光彩,沿邊開著各種高奢品牌店,燈紅酒綠財氣逼人。
夏目澤平並不喜歡這種充滿了小資情調的地方,這里總讓人想起世界的參差。
「夏目——」
街對面,有人揮手。
夏目澤平扭頭望去,宮川鈴音穿著淺色連衣裙,有些偏米黃,手里挽著小包,細看之下手腕上還帶著裝飾的女士手表,看著優雅又大氣。
「來晚了嗎?」宮川鈴音走近了,原本沒什麼表情的臉上也多了些笑容。
「不會,我也才來。」夏目澤平看了她一眼,「宮川同學今天穿的衣服很好看。」
「是嗎?」宮川鈴音柳眉微微揚起,本就活躍的心情更是飄了起來,「其實鈴音也不怎麼會穿搭,出門前猶豫了很久。」
「宮川同學穿什麼都好看,倒是不用過多考慮。」
夏目澤平目光前移飄向遠處,「我們走嗎?」
「走吧,夏目有什麼忌口的嗎?」
「忌口?只要不是發霉的我都能接受。」夏目澤平搖頭。
「酒精飲料能喝嗎?」
「可以,但不能多喝,我很容易喝醉。」
「會喝醉嗎?」
「一杯倒。」
「這樣啊那必須要試試了。」宮川鈴音若有所思。
「醉倒可就麻煩了。」夏目澤平說,「到時候宮川同學怎麼辦?」
「帶回家。」
「宮川同學真會說笑」夏目訕笑了一下。
「是鈴音哦。」宮川鈴音停下腳步,認真指正,「夏目總是會忘。」
「抱歉。」
「除此之外還總說抱歉。」
夏目澤平面色不改,「在這個國家,無論做了多大的錯事,只要說一聲抱歉,就可以得到原諒。」
「這個社會真是病了。」
「是吧?」
夏目澤平扭頭,「所以,鈴音想吃什麼?」
「懷石料理。」
「听著不便宜。」
「是不便宜,但還好啦」宮川鈴音盯著夜色,「吃料理的時候,如果總想著價格,料理都會變得不好吃呢。」
「好像是這個道理。」
快到的時候,路上起了些風,夏目澤平駐足,凝望著遠處的餐廳。
巨大的落地窗內是酒店一般的奢華環境,耀眼的燈光透著玻璃照在外面,門上掛著營業的木牌,剛進門就听見大提琴與手風琴的聲音。
「這個是懷石料理?」
「是。」
「我明白,這個叫日西結合,對吧?」夏目澤平指著店里的大提琴說。
「」店長默不作聲。
宮川鈴音抬腳往前走,「進去吧。」
推開門刮起角落的鈴鐺,侍者和老板微微向她頷首示意,倒是沒別的店那麼吵嚷。
夏目澤平左右四顧跟上宮川鈴音的腳步,被店長瞪了一眼。
落座的時候宮川鈴音放下小包稍稍松了下衣領,可能是太緊了不適合活動。
「一杯清酒。」侍者遞上菜單,宮川鈴音翻了兩下就做下了決定,再把菜單遞到了夏目的視線里。
夏目澤平翻了翻,「唔喝酒嗎?」谷
「算了來杯白開水,熱的。」他把菜單遞了出去。
宮川鈴音一直注視著他的神情,笑了一下沒說什麼,只是看了侍者一眼。
侍者看見她的表情微微一頓,說聲打擾了快步離去。
「總覺得店長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夏目澤平側頭一瞥發現了遠處若有若無瞄來一眼的店長。
「大概是夏目的錯覺。」宮川鈴音接過侍者遞來的杯子,「這里的店員熱情好客,廣受好評。」
「倒是看不出來」
夏目看一眼她手里的杯子。
陶瓷杯,畫著奇怪的圖案,杯面不算規則,但一看就很貴。
「那個就是清酒?」
「嗯,夏目要來一口嗎」宮川鈴音舉杯。
「不了這東西雖然叫清酒,但度數卻不低。」夏目澤平揣測,「如果是我的話,一口就倒了吧。」
「不對」宮川鈴音抿了一口,「它的酒精含量只在16%以上,不會超出太多,比起伏特加威士忌差遠了。」
「我听說常有人喝醉。」
「後勁」她笑得很是燦爛,「度數不高,但是後勁上來了,誰也擋不住,就連鈴音也不敢多喝呢。」
「看來宮川同學今天只能喝一杯。」
「是鈴音哦。」
「又忘了」
「沒關系,鈴音會一遍又一遍提醒的。」
兩人說話間,侍者端來蔬菜拼盤,夏目挑了挑,最後拿著生菜葉子咬一口。
「嘎 脆,但不好吃。」他評價。
「一邊觀賞美麗的風景,一邊飲茶,這才是懷石料理的精髓。」宮川鈴音看著蔬菜,並沒動手。
「簡而言之,就是不能強求味道。」夏目澤平又嚼了一片葉子,「這就是地道的懷石料理嗎?」
「也可以這麼說」
侍者從後面走過來,端著黑色的盤子,里面是生魚片,綠豆,還有一點綠色的,猜不出名字的葉子。
夏目澤平夾著粉紅色的女敕肉,微微猶豫了一下,沾著調料咬下去。
「口感很女敕醬油很香,但還是有一些腥味。」
「夏目能接受嗎?」
「身體能接受」
宮川鈴音也夾了生魚片,「這個很新鮮,吃著不會有事的。」
「很復雜的感覺。」夏目澤平看著生魚片,還是放下了筷子。
又過了一會兒,侍者端來了炸白蝦還有一個小碗,碗里裝著些蔬菜豆腐之類的東西,還盛有濃湯。
「這個不錯。」他低頭喝一口,「就是太少了,兩口就沒。」
「夏目還要喝?」
宮川鈴音把自己這份遞過去,換了夏目那一份,「鈴音也嘗嘗味道。」
她抿一口,「是不錯呢」
夏目澤平看的目光發直,張了張嘴,又看一眼系統面板,收起了疑惑。
直率的人,從來都不會介意這些小細節
大概吧。
夏目對宮川鈴音的舉動,歸類于天性直率這一欄里。
宮川鈴音看著他的茫然眼神,抿一口清酒捂嘴有些害羞,「抱歉,鈴音都忘了,這是夏目的碗。」
「沒事」
夏目澤平拿起炸蝦咬一口,酥酥的,炸的還可以。
只是身後投來的眼神,一直讓他坐立難安。
這家店的人怎麼一直盯著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