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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七成那是人家的

朱元璋已經走了,精兵強將也沒剩多少,張希孟和馮國用手上也只有兩個千戶。

憑著這點人馬,無論如何,也圍不住高郵,甚至張士誠一鼓作氣,就能殺出來。

可張希孟偏偏就要演一場大戲,好好給張士誠挖個坑。

「馮指揮使,要麻煩你把架子撐起來,一定要調動好降兵,可千萬別出差錯。不然咱們倆就要狼狽逃回揚州了。」

馮國用一笑,「我會小心的,倒是先生,听說來的施先生,可是一位大才啊,你有把握嗎?」

張希孟想了想,還真不好說,單純從寫作能力上講,就算是明朝人評價,也覺得三國遠不如水滸。

但是很難說施耐庵就一定比羅貫中強多少。

「反正我盡力而為吧!」

馮國用下去,調動兵馬,在營中隊列行走,演習操練,制造出籌備攻城的假象……只不過這些人九成都是俘虜的元軍,真要是打起來,估計就只能像張希孟所說的那樣,只能趕快逃命了。

所以要想騙住施耐庵,就要拿出十成的演技了。

張希孟正襟危坐,盤算著要怎麼下手,不多時,施耐庵進來了。

他一見張希孟,就怔住了,不得不說,張希孟的年輕實在是太小了,能有二十歲嗎?比自己徒弟還年輕許多。

倒不是施耐庵看不起年輕人,而是他能做主嗎?

「怎麼?還想見都指揮使?」張希孟呵呵冷笑,「你們那位誠王干得好事!對救命解圍的恩人,突下殺手,弓箭暗算!他是王爺,還是江湖惡客?是打算談話,還是要搶劫?上不得台面的東西,張士誠為什麼不親自來謝罪?」

張希孟搶先問罪,一下子就打消了施耐庵的疑慮,這位要是做不了主,也不會這麼豪橫了!

他連忙道︰「請先生恕罪,箭射朱將軍,確實不是誠王的意思。」

「不是張士誠的意思?那就是跟在張士誠身後的張士信了,去,把張士信的腦袋提來,然後再談。」

這下子可把施耐庵整不會了。

「那,那個……張將軍已經受到了懲罰,胳膊都被射穿了,還請念在同為紅巾義軍的份上,饒過他吧?」

「同為紅巾?」

張希孟冷笑道︰「我怎麼听說,你們那位誠王不承認自己是紅巾啊?還自覺兵強馬壯,想要靠著實力跟我們說話,他配嗎?」

施耐庵是萬般無奈,的確是他們理虧在先,更要命的是不光理虧,而且還技不如人,被打得落花流水,命懸一線。

自己是上門求和的,自然要謙卑許多。

「誠王殿下已經知道了一時魯莽,釀成了誤會,願意和貴軍握手言和,也……也願意表達誠意,貴軍有什麼要求,只管提就是。」

「要求?」張希孟道︰「我家主公不是說了,要和張士誠商議,共同對付元廷,可張士誠是怎麼對待我家主公的?」

施耐庵老臉通紅,越發慚愧。啥也別說,都怪張士誠太膨脹了,解圍之後,就覺得天下無敵,誰也不在乎,這才倒了大霉!

不過張希孟提到了抗元,施耐庵似乎是感到了機會,立刻道︰「誠王殿下已經說了,元廷罪孽深重,殘害百姓,昏庸無能,就該滅了,他,他願意和朱將軍一起抗元,願意啊!」

張希孟一笑,「說得容易,他張士誠不還是投靠了元廷,想要給大元朝當忠臣良將嗎?」

又一次揭短,張希孟簡直是掄圓了嘴巴子,全都糊張士誠臉上了,弄得施耐庵都沒有辦法,只能一再跟張希孟解釋,這一次誠王不一樣了,他是真心抗元的,天日可鑒!

「廢話不多說了,讓張士誠立刻下令全軍,告訴所有人,闡明心跡,願意真心跟我家主公合作,一起抗元。再有,讓他把月兌月兌的心月復龔伯遂送過來!」

「啊!」

施耐庵大吃一驚,這個龔伯遂就是在元軍潰敗之後,張士誠殺出來,最先俘虜的。

龔伯遂是月兌月兌的心月復參議,他熟知元軍的所有情況,堪稱一盞活得指路明燈。

而且月兌月兌意識到朱元璋是最大的敵人,龔伯遂也是知道的,他念著月兌月兌的知遇之恩,竟然想幫著張士誠,有朝一日,能夠假手張士誠,對付朱元璋。

因此龔伯遂對張士誠可以說是盡心盡力,能順利招降好幾萬人,就跟龔伯遂有關系。

偏偏張希孟要讓張士誠交出來,這不是砍斷張士誠的手腳嗎?

「先生說的哪里話,這個龔伯遂是誰,我根本不知道啊?」

「哈哈哈!」張希孟大笑,「施先生,你就用不著裝傻了,元軍的底細我比你清楚……實話告訴你,在我手上,還有兩個比龔伯遂更重要的人物,你能不能猜出來?」

施耐庵咧嘴苦笑,這時候還逗悶子有意思嗎?

比龔伯遂還重要,而且還是兩個!

「也先,也先帖木兒在你手上?」

張希孟笑道︰「還有一位呢?」

「還有……那個知樞密院事,雪雪也在?」

施耐庵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

當發現張希孟含笑點頭的時候,施耐庵徹底無話可說了。

他們的確是太低估了朱元璋,根本不清楚朱家軍的厲害。

也先帖木兒和雪雪,不但兵敗,還被俘虜。

有這倆人在,朱家軍對元廷的了解,的確能到一個恐怖的程度,龔伯遂多半是保不住了。

「我,我回去會請教誠王殿下,如果確實有,我,我願意送過來。」

「嗯!」張希孟點頭,這個態度還算差不多。不過接下來還有一個更重要的事情。

「施先生,既然張士誠願意跟我們主公聯手,那咱們就要商量一下軍費開支了,雙方該出多少錢?」

「這個?」施耐庵咧嘴,「我們兩邊,盡力而為就是,力同心,共同對付元廷。」

張希孟哈哈大笑,「施先生,按照你這話,張士誠冒犯我們主公,就什麼罪責也不用承擔?現在他困守高郵,覆滅在即。為了他這條狗命,就不需要付出代價?既然你們半點誠意都沒有,那就只有下令攻城了!」

「這個……」施耐庵額頭都冒汗了,如果真的殺過來,他可怎麼跟誠王交代啊?

「先生有什麼高見,可以吩咐就是。」

張希孟這才道︰「既然如此,由我們安排人員,成立鹽務司,所有淮鹽收入,就是咱們雙方的軍費,我們佔七成,你們佔三成。」

「啊……只,只有三成?」

張希孟笑道︰「嫌多?那可以一九分成!」

施耐庵直接吐血了,這個年輕人歲數不大,可心是真黑,奈何他根本沒有一點辦法。

「我,我想見見朱將軍。」施耐庵道︰「這麼大的事情,似乎應該請朱將軍直接說,也免得我領會錯了意思。」

張希孟大笑,「不會錯的,我給你寫一封信,你帶去給張士誠,他看過之後,就知道怎麼辦了。」

張希孟一轉頭,當真拿出了一封信,遞給了施耐庵,上面用火漆封著,施耐庵也打不開。

思量再三,也唯有先返回高郵了。

坦白講,雖然不盡如人意,但是畢竟還是見面談了,沒有直接開戰,總算能給誠王殿下一個交代。

施耐庵狼狽返回高郵。

這邊張希孟就已經去見馮國用,立刻下令,讓士兵加緊操練。

隨後張希孟又給馮國用出了個主意,弄些樹枝拴在馬尾巴上,然後再軍營奔跑,制造塵土飛揚的感覺,似乎朱家軍隨時要攻擊高郵。

馮國用還能說什麼呢,高,都讓你高完了!

此刻城中的張士誠,已經火燒眉頭,焦急不堪,在地上來回轉動。

當看到了施耐庵回來,跟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

「先生可算回來了,那邊……怎麼說?」張士誠真的擔心,生怕朱元璋不答應投降,非要死磕,那他可就不知道怎麼收場了。

「殿下,那邊讓您答應聯手抗元……」

「好!我答應!」

還沒等施耐庵解釋,張士誠就一口答應。

反而把施耐庵弄得措手不及,這麼大的事情,能這麼草率嗎?

倒是張士誠滿不在乎,「無非是嘴頭說說,反正先過這個難關再說。」

施耐庵無語,他總覺得這麼曹帥不行,這事情牽連太大,萬一日後張士誠不願意出兵對付元廷,那就成了反復無常的小人,如何能號令天下?

不過張士誠倒是滿不在乎,追著問道︰「還有別的條件不?」

「有,他們要殿下將聯合抗元的意思告訴所有人,還要殿下將龔伯遂交出去。」

張士誠猶豫了片刻,竟然也點頭了,「行,誰讓他們胳膊粗力氣大!」

「再有就是讓咱們把淮鹽讓出來。」

「什麼?」張士誠驚道︰「他們要怎麼辦?」

「要成立鹽務司,三七分賬。」

「什麼,就給我留七成?姓朱的也太貪了!」張士誠大驚失色,別的都能讓,唯獨錢上不能馬虎啊!他可是做了半輩子生意,從來就沒錯過!

施耐庵咧嘴苦笑,「那,那個七成是人家的,只,只給殿下三成!」

啪!

張士誠勃然大怒!

老子辛辛苦苦組織灶戶煮鹽,七成卻要給姓朱的,我只佔三成,我不是成了要飯的?還是跪著的!

「不行,絕對不行,我不答應!」

施耐庵也沒招,只能把張希孟的心遞給了張士誠。展開之後,內容也不復雜,只有一句話︰器鈍兵疲,如何敢戰?

翻譯過來就是︰刀不鋒利馬太瘦,你拿什麼跟我斗!

張士誠一坐在了椅子上,眼神閃爍,氣喘吁吁……本王這是被人看遍了!

施耐庵湊過來,一看這幾個字,也是血壓飆升,臉漲得通紅。

「殿下,他,他們欺人太甚,我再去跟他們據理力爭!」

正在這時候,突然外面有急促腳步聲,張士德神色慌張跑進來,立刻稟報,朱家軍已經拉出來不下一百門回回炮,準備攻城!

張士誠愕然無語,只能悵然嘆道︰「我,我都答應了還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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