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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荼蘼

路明非身後宿舍的大門悄然打開了,路鳴澤手里托著一份被銀光閃閃的蓋子蓋住的紅木托盤,緩緩走了進來。

他的動作緩慢而飽含詩意,一本正經地將手中的托盤放在路明非前面。

「你這家伙……這里面不會和上次一樣,其實拿的是芬格爾在飯堂給我打包的大肘子當數吧?」路明非看了他一眼,狐疑地說道。

「怎麼會?」路鳴澤眯起眼楮,笑得有些卑微,「哥哥你可是我的重要客戶……而且老實說……」

他嘆了一口氣,「上一次沒有完成交易,我被其他魔鬼笑話了啊。」

「你?」路明非上下打量了一下他,「被其他魔鬼笑話?」

「對啊。」路鳴澤點點頭,「上次哥哥你那個交易可不好搞,我是沒想到那個女人被‘天譴’正面擊中還能沒事……」

「早知道我就帶個核彈把那家伙給炸死!」小魔鬼凶相畢露。

路明非對眼前凶相畢露的小魔鬼打了個冷顫,但很快他才想起,眼前這個自稱他弟弟的路鳴澤,其實真實身份是個魔鬼。

只是路鳴澤一直以來表現得太過溫和了,讓他差點忘了這點。

眼前這個看上去人畜無害的小屁孩,實際上是個張口閉口要他靈魂的魔鬼啊!

小魔鬼下一刻又收起他那凶狠的表情,然後精致的臉上出現一絲楚楚可憐,「哥哥,你是不知道,本來到手的交易,卻黃了,在我們那是那麼恥辱的一件事。」

「你?交易黃了?」路明非這幾天養傷,全身動彈不得,一時間還真忘了用那台路鳴澤送他的IPhone5s看看他那1/4生命是否被交易走了。

但他在特奧蒂瓦坎那件事後,都默認了他為了救御守光付出那1/4生命已經被小魔鬼拿走了。

但現在路鳴澤竟然說,他們之間的交易黃了?

按照魔鬼的性格,不應該是即便交易不成功,但他們吃到嘴里的就絕對不可能再吐出來嗎?

路明非狐疑地看著路鳴澤,滿臉的不相信。

路鳴澤嘆了一口氣,「別這樣看著我啊,我們魔鬼做交易還是遵循個契約法的。」

「魔鬼……講契約法?」路明非覺得有些好笑。

「要是不用講契約法,我就不用那麼辛苦地為哥哥你鞍前馬後地跑了,你知道這一趟下來,我損失了多少嗎?」路鳴澤無奈地說著。

路明非想想倒也是,畢竟路鳴澤有無數次機會,可以輕而易舉地讓他付出生命,比如回去救諾諾那一次,甚至可以直接獅子大開口,那一次直接拿走他1/2的生命。

但路鳴澤沒有這麼做,看來小魔鬼應該是被某種類似于世界規則之類的東西給束縛住了,不能隨便亂來。

「先不說這事了,你今天來找我又有什麼事?」路明非撓了撓頭,說道。

他很清楚,按照小魔鬼的性格,絕對不會無緣無故來找他,每一次小魔鬼來找他,不是給作弊碼,就是要他交易生命的。

「我在哥哥你眼里就是這種人嗎?」路鳴澤無奈地說道。

「真沒事?」路明非白了一眼他,然後像趕蒼蠅一樣擺擺手,「那趕緊給我麻 地滾吧。」

「也不是沒有事。」這時,路鳴澤才聳了聳肩。

「我就知道。」路明非都囔一聲,「快說吧。」

「哥哥你總得長點心吧。」路鳴澤看著他這幅模樣,無奈地嘆了口氣,「這幾天整個混血種世界可不太平。」

「不太平?發生什麼事了嗎?」路明非還真沒注意這個。

路鳴澤搖了搖頭,沒說發生了什麼事。

「其實這次來是通知你我得休假一段時間了。」然後沉默了片刻,路鳴澤說,「我們綈結契約的時候我曾說過會隨叫隨到,不過忘記告訴你補充條款了,就是假期中我不能提供服務。」

路明非愣了幾秒鐘,心里竟意外地有點小失落。

雖然小魔鬼本質上是個催命鬼,時時刻刻都盯著自己所剩不多的生命,路明非恨不得燒香拜佛把這家伙弄走。

可那天在特奧蒂瓦坎尼伯龍根,這家伙喊他快跑,以及每次義無反顧地幫助他的時候,他對這家伙似乎有了一點感情。

這會想到接下來一個月他再也不會得到這個小魔鬼的回應,心里不禁有點空落落的。

「謝天謝地謝菩薩,看來是我這些天 念大力金剛降魔咒起了作用,可是我本意要咒你死怎麼效果居然是送你去休假?」心里失落可路明非的鴨子嘴還是很硬的,有時候他覺得自己哪怕死了火化後說不定燒剩下的就是這張嘴,「你去休假多久啊,是一萬年麼?」

「唉,」路鳴澤嘆了口氣,「我們這種小業務員能有多少帶薪假啊,一個月而已。哥哥你可憐可憐我,快些賣些靈魂給我,我沒準能升職呢,每年能多一周帶薪假。」

「你們魔鬼休假干什麼?總不會跟我一樣宅起來打游戲吧?」路明非問。

「我去秘魯坐火車玩,從哈拉姆到賓海姆有趟1920年風格的老式臥車,坐著它可以穿越烏魯班河,從後到達馬丘比丘。一路上高山平原,穿越古印加帝國。」路鳴澤舌忝舌忝嘴唇,「沒準還能跟什麼漂亮的女魔頭住在一個臥車車廂,發展一段邪惡的戀情什麼的……而且哥哥你馬上要去的地方不是我的管區,在那里我沒有權限。」

「我沒有要出門的計劃啊。」路明非有點模不著頭腦。

「你的出差通知很快就要來啦。箱子我已經幫你收拾好了,免得你手忙腳亂。」路鳴澤滿臉殷切。

「我要去哪里?那里不是你的管區是麼?太好了,是不是說要是我一輩子呆在那里不回來,我就可以躲過你這個鬼敲門了?」

「猜猜看,那里都是白花花的姑娘,縴細膚白的大長腿天天在電視上播放著,還有女孩子最喜歡的偶像劇,以及……吃不完的泡菜……」

「韓國?」路明非頓時傻眼了,說道。

「猜對了!開不開心意不意外?」

「能躲過你就是最大的開心最大的意外。」

路鳴澤扭過臉看著路明非,神情有點慘兮兮的,像是泫然欲泣︰「哥哥,你這麼說可就傷我心了。實話實說這次休假不光是為了放松,也是公司給我最後的機會。」

「最後的機會?你的上司要把你辭掉麼?還是因為用了你這樣的童工被發現了?」

「被開除倒不至于,但要是休息調整之後還交不出漂亮的工作報告,可能就得調去別的片區跑業務了。上面說我最近表現得無能,跟哥哥你這樣的VIP客戶跟了好久還沒能把你的靈魂給買下來。還把上次交易給搞砸了……」小魔鬼哭得那叫一個讓人心疼。

「歷史上別的客戶賣靈魂都很麻利的,基本上幾個月內就是連許四個願望,我要擁有所羅門的財富!我要成為世界之王!我要世上最性感的女人跟我睡!媽呀我高處不勝寒強者最孤獨我好想內心溫暖起來……四個願望許完,靈魂到手。」路鳴澤長吁短嘆,「可我居然遇見你這麼變態的客戶,不想要財富不想要權力,對女人也不感興趣……」

「每次都是許願救些無所謂的人,而且上次還對上了一個那麼難對付的家伙。」

「師姐和師弟又不是無所謂的人!」路明非瞪眼。

路鳴澤嗤笑一聲,「是嗎?」

「諾諾和哥哥你沒什麼關系吧?甚至他們很快就要舉辦婚禮了咧。」小魔鬼手上一招,突然一份文件出現在了他手上……

那份文件正是學院允許諾諾和凱撒結婚的認可書。

路明非沉默了,抿了抿嘴。

路鳴澤說得沒錯,師姐是別人家的新娘,和他沒什麼關系。

「那為什麼不試著阻止諾諾和凱撒的婚禮呢?他們還沒結婚呢,一切都還來得及修正。」路鳴澤神色忽然一變,笑意中透著一絲陰冷,「只要還未發生的事,對我而言都是可以修正的。只要還未舉行的婚禮,對我而言都是可以取消的。婚約不是不能撕毀的東西,至于海枯石爛的感情……那是世界上最不靠譜的東西,向我許願的話,我還來得及改寫你的命運哦。」

路明非心里一震,回復了清醒。

在他的眼里,路鳴澤從一個可憐兮兮的業務員重新變為了那個掌握世界權柄的魔鬼。

「收起你的糖衣炮彈,別誘惑我,沒用!我意志堅定!」路明非嘶啞著聲嗓。

「意志堅定?」路鳴澤微笑。

「我想過跟你許願,讓你幫我把諾諾搶過來。」路明非起身,「不過我想著想著想明白了一件事,諾諾不會喜歡我出賣她,我要是向你許願把她搶過來那就是出賣她。我不做她不喜歡的事。」

「那換個思路怎麼樣……」路鳴澤聳聳肩,笑了起來,「也不一定要諾諾。」

「我讓御守光消失……讓哥哥你成為他怎麼樣?」小魔鬼說的話極有誘惑,「讓你成為……御守光那樣的人生贏家,他的一切都由你繼承,他的能力、地位、財富……」

「甚至他那位可愛的女朋友都是你的。」

「她還會一心一意地喜歡你哦……絕對……真心實意!」路鳴澤笑容里有些戲謔。

「滾!」對比起諾諾,路明非更加不會對御守光有任何不好的想法,他白了個大白眼給小魔鬼。

小魔鬼聳聳肩,他早就知道了路明非會是這樣,反正他也沒能力做到這件事。

御守光不是楚子航,他掌握著白王的權柄,也許只有完全狀態的路明非和完整的黑王才有資格做到抹除御守光在現世的痕跡,並讓某個人取代他的能力。

他只是唬一下路明非。

「好了,哥哥,我也要去度假,你記得去韓國的時候小心點。」路鳴澤對他說了最後一句話,然後……

路明非 地從宿舍內的桌子上坐起,他醒了,此時窗外恢復了正常,沒有血紅一般的晚霞,只有橙色的芝加哥傍晚夜景。

宿舍里靜悄悄的,見鬼……他剛才是補作業過程中睡著了!

他環顧四周,突然他看到他身邊……確實出現了一個銀色的托盤,他愣了一下,這個托盤還是被蓋子罩住,剛才他和路鳴澤扯皮,差點忘了這茬。

他頓時打開了蓋子,里面竟然是一份正經的晚餐,一小塊黑松露、幾塊口蘑,還有一塊煎至三成熟的牛排,上面放著幾片金箔和一小勺魚子醬,連牛排的醬汁都在托盤的碟子上劃出充滿藝術感的軌跡。

這絕對不是卡塞爾學院食堂的飯菜!路明非一眼就看出來了。

卡塞爾學院的食堂只有永遠都啃不完的肘子,以及重醬重味的燻香腸、烤洋芋,豪邁粗放的德國菜是卡塞爾學院這座美國大學的主旋律,像這種充滿小資情調的法國菜,是絕對不會出現在食堂里的。

「還是真的……那家伙哪弄來的……見鬼……」路明非罵罵咧咧地低頭拿起了餐具,突然發現在他腳底下還有一個……外賣盒子?

外賣盒子的包裝袋是一個黑色的購物袋,就像是那種出入高端奢侈品店放奢侈品購物的袋子,袋子上是鎏金的一個單詞,「Mint」。

路明非拿起來看了一下,里面竟然還有其他東西。

一份水果沙拉,還有一份冰激凌甜點……

還準備得挺用心的,路明非頓時全拿出來,放在桌面上,準備開動。

手機上突然傳來了一則短信,他看了下,是芬格爾這個廢柴師兄發來的。

「我去找校長商量畢業實習的事情,記得自己去食堂吃飯。」

活像個老媽子,路明非突然想道。

師弟跑回了日本,諾諾要結婚了,芬格爾要畢業了,連小魔鬼都要調職了……到最後還是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個人。

他模索著想接杯水喝,總好過睡不著胡思亂想。

小魔鬼很少采用這種類似「托夢」的方法和他見面,夢中的一切似乎隱喻著會有什麼大事發生……

想想小魔鬼那番繞來繞去的話里到底有什麼核心內容,首先,小魔鬼自己要休假一個月,不能鞍前馬後地伺候自己了;其次,自己要去出差……去韓國?

他記得守夜人論壇上依稀出現過卡塞爾學院韓國分部這個地方,但相比起韓國分部,韓國分部的風評好上不少。

畢竟他們說,去到了韓國除了泡菜吃得有點煩外,美女多事又小,韓國人對待他們這些本部的還十分尊敬……

他一邊切割著牛排,一邊想著,路鳴澤送來的「外賣」確實不錯,牛排雖然帶著肌紅蛋白的血水,但卻異常軟糯可口,簡直像是被炖煮了很久一樣,味道一級棒。

就在這個時候他的手機又響了,短信進來,路明非抓起手機看了一眼,愣住了。

「Ri。Lu,這條短信是通知你你已經被執行部安排了特殊任務,預計在明天早晨7︰00出發前往機場,會有車在宿舍前等你,你將乘坐CC1000次特別快車前往芝加哥。任務細節請詢問該項任務的負責人,請勿擔心你的考勤和學分,執行部已經代替你向各科教授請假。」發信人諾瑪。

路明非掀開被子一躍而起,跟路鳴澤說的分毫不差,執行部的任務居然又砸在了他頭上。

可是去韓國該帶些什麼東西?

他韓語只會兩句,一句是「阿西吧」,很顯然這句話在韓國是拿不出來的,另外一句是「康桑思密達」,還算派的上用場……

他想了想頓時從書櫃里翻出那本《旅行實用韓語100句》的小冊子,拍拍腦袋又去壁櫥里翻出電子詞典。

這時他看見自己的床頭立著一只銀色的鋁鎂合金登機箱,還捆著紅藍兩色的箱包帶。

以他淺薄的知識也知道這玩意兒是產自德國的Rimowa,價格不菲的貨色,按道理絕不可能出現在他和芬格爾的宿舍里,他倆那些破破爛爛的家當犯不著用這麼帥氣貴氣亮閃閃的旅行箱來裝……

他現在想起路鳴澤在夢里的那句話了,這家伙一臉「我是你親愛的賽巴斯」的賤相說,「箱子我已經幫你收拾好了」。

見鬼!誰他媽的要他幫忙收拾箱子,他知道自己想帶《旅行實用韓語100句》麼?

但是旅行箱上貼著一張黃色的便簽紙,上面是漂亮的手寫體,溫馨的愛心提示︰「《旅行實用韓語100句》塞在箱蓋內側的袋子里了,但你的電子詞典是商場搞活動的時候498快錢買的打折貨,功能上屬于閹割版,不支持韓語,所以還是靠你自己的三腳貓韓語打天下吧。附贈娛樂用美女畫集一冊,都在你的雙肩包里。」

路明非這才注意到自己的雙肩包也靠在了行李箱旁,里面果然有一本考究的畫集,只看了一眼畫集封面路明非就想去找手紙擦鼻血……

裹著印度紗麗的女孩酮體曼妙而朦朧,盤膝坐在日式的和屋中,午後溫暖的陽光透過紙湖的木門照在她背後,雖然什麼都看不清楚,但路明非可以想象紗麗下那個女孩赤身……只看那頭陽光中帶點酒紅色的長發他也能猜出那是誰。

他知道諾諾和蘇茜搭伴去拍過一緝性感的寫真,攝影師是一個芬蘭的女攝影家。

她免費給這些女孩拍攝她們最青春美好的時候,在拍攝完成之後直接把膠片和她們小時候的珍貴照片一起封入牢固的金屬盒,埋入地下的蝸牛形容器中。

直到三十年後蝸牛殼才會被解封,照片的主人們會重見她們最美時的影像,可她們已經垂垂老矣。忽然面對自己當年的性感,有人也許會啞然失笑,有人也許會號啕大哭。

「求看求看,看個花絮也好嘛!」路明非听說諾諾去拍性感寫真後涎皮賴臉地說。

「屁!凱撒都沒資格看,你看個大頭鬼!」諾諾用手指虛戳他的眼楮,「看了害針眼!」

「拍了沒人能看的照片有什麼意思嘛。」路明非說。

「三十年以後就能看到了啊,到時候誰愛看誰看,我都不攔著。」諾諾齜牙咧嘴地笑,「在我五十歲的時候拿我的性感照給小男生看,看得他們激動上火了我再告訴他們說這就是姐姐我年輕的時候,可是你們來得晚啦。想拉姐的手麼?先看看姐手上的褶子。」

路明非有點沉默,心說三十年後解封著急要看的可不是小男生吧,而是以前喜歡師姐你的人。在你最美好的時間我們流著鼻血幻想你最性感的一面,等我們如願以償地看到時……我們最多只能模到你皺紋橫生的手,除了掏心窩子的遺憾啥也做不了。

這個攝影師玩的概念是「留存美好」麼?是「叫那幫覬覦姐姐美貌的草食男們看得著吃不著干上火吧」?

路明非去年看過一部很火的台灣偶像劇,那部劇的名字叫《下一站,幸福》,劇情非常狗血,簡直集了偶像劇狗血之大成,富家少爺愛上貧窮少女、絕癥、未婚先孕、帶子跑路、失憶、男女主重新相遇……

簡直狗血到沒邊了。

其中男主失憶後恢復記憶完全是因為一張留存有他失憶前和女主一起拍的幾張照片,路明非記得,里面那個負責給他們攝影老師傅還講過一句台詞。

「攝影,是讓瞬間變成永恆的魔法。」

大概,諾諾就是想這樣吧,可等到那會看到這本影集的其他男人應該心情都不太好。

只有一個人看到這本影集會澹然一笑,那就是娶了她的人。

因為他看過她所有青春美麗以及漸漸老去,了無遺憾。

鬼知道路鳴澤用了什麼辦法,居然把這些膠片偷了出來還洗成了精美的影集。

一頁頁翻過去,諾諾侵泡在清澈的泉水中只露出頭來,泉水的波紋扭曲了她的身體。

諾諾穿著濕透的紅裙走在芝加哥老城區的街頭,路光中飄著細密的雨絲下水道中吹出的熱氣掀起她的裙擺,濕透的織物下露出內衣帶子妖嬈的痕跡……

前面是攝影師的作品,後面就是諾諾自己保存下來的珍貴照片了,她進入卡塞爾學院第一天穿校服的定妝照;她在芭蕾舞比賽獲獎的照片,照片上的她穿著黑色的紗裙扮演黑天鵝;她牽著自己養過的那匹叫莎莎的小馬;她在高中畢業典禮後獨自坐在空蕩蕩的操場上;她第一次出席舞會,穿著舞裙和高跟鞋;她穿著白裙赤腳站在威尼斯聖馬可廣場的中央那天是她十五歲生日……

越往後照片上的諾諾越小,臉蛋越圓潤,最後一張是一個嬰兒躺在育嬰箱里哇哇大哭,有一張丑丑的大圓臉。

翻著這些照片,彷佛時間線被看不見的手拉著飛速地倒退,這果然是個時間的游戲……

最後他用手指輕輕觸模那個小嬰兒肥都都的臉蛋,好像在這個小小嬰兒出生的時候他曾旁觀似的。

耳邊忽然回響起路鳴澤的聲音,「哥哥,在決定放棄之前要想清楚哦。你要放棄的不是跟一個女孩的婚禮以及和她締結的諾言,而是她的整個人生啊。」

路明非合上影集,把它鎖進了自己的書櫃里。

這時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就是在那本影集中諾諾始終都是一個人,沒有凱撒沒有父母也沒有路人和同學。

這些照片是她自己精選出來的珍貴照片,記錄了她人生中最珍貴的那些瞬間,而人生中最珍貴的時間里,她始終都是一個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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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段時間,事情有點多,所以斷更了,這個月就恢復更新吧,盡量一天多更新,把這書寫出個結局,很感謝支持我的書友們,也感到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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