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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百鬼夜行,登雲落星

這些身影渾身散發著幽藍色的光芒,飄在空中游蕩。

竟都是馮五死去的親人模樣!

此時他們的尸體就躺在隔壁的院落之中。

他們復活了?

不,這是變成了鬼怪嗎?!

馮五的腦海里閃過一個個念頭,最終目光定格在那兩個正落荒而逃的燕王軍兵卒身上,眼里閃過了濃濃的快意,咬牙切齒地叫喊。

「哈哈哈!老天開眼了啊!你們這群畜生,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我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們啊!去死,都去死啊!」

此時那兩個彪形大漢已經徹底慌了。

他們也都認知這些身影的目光,這都是剛剛被他們用刀砍死的馮家人。

被自己砍死的人忽然變成鬼魂找了回來,直接把兩人嚇得魂飛魄散,恨不得現在就逃回軍營里。

可現在卻根本逃不掉!

無論他們往哪個方向跑,都會撞到無形的牆壁,根本就逃不掉!

「不要過來!你們不要過來啊!」

「別,別過來,我們也沒想殺你們,就只是一時手滑……」

這兩人已經嚇得癱坐在地上,面如土色,瑟瑟發抖地向後退,褲子都嚇濕了。

此時,一個老者模樣的鬼魂飄蕩到了馮五身邊,幽藍色的火光微微搖動,就把馮五身上的繩子燒成了灰燼。

同時也治好了他的傷勢。

「父親!」

馮五看著這老者模樣的鬼魂,淚流滿面,但他並沒有繼續矯情。

而是直接沖到了那兩名大漢的身邊,一把抽出了其中一人腰間的鋼刀!

唰!

馮五這一刀看下去,當場就砍在了一名大漢的脖子上。

不過,他力氣不大,也不是專業的劊子手,刀也不算鋒利,所以這一刀並沒有把大漢的腦袋砍下來,而是卡在了三分之處!

「啊啊啊!」被砍的大漢發出了聲嘶力竭的慘叫,脖子像是噴泉一樣涌出了巨量的鮮血,在他旁邊的另一名大漢被射了一臉血,整個人都懵了。

「啊啊啊!」馮五也瘋狂地叫喊起來,眼前的血光把他內心積攢的憤怒徹底點燃,他雙手緊握刀柄,將卡在脖子里的刀罷了出來,然後又狠狠地砍了下去。

一下!

一下!

又一下!

不只是砍在脖子上,還砍在了臉上,腦袋上,肩膀上,後背上……最後居然把這名大漢砍成了一團血肉!

馮五氣喘吁吁,滿是血光的眼楮又盯上了另外一名大漢,聲音嘶啞地從喉嚨里爬出來,「蒼天開眼了啊!你也給我死吧!」

說著,便又舉起了鋼刀,狠狠地砍了下去!

……

今夜的西陵郡城深沉陰暗,天上的烏雲出奇地厚重。

仿佛要壓下來似的。

崔恆行走在殘破不堪的街道上,耳邊傳來或是淒慘或是憤怒的叫喊聲,目光所及之處都有幽藍色的陰森火光綻放。

無數早已死去的人,重新以幽魂的姿態站了起來,游蕩在這座飽受苦難的城中。

馮五家的情況並非特例。

今夜的西陵郡城,幽火飛舞,百鬼夜行!

無數人恐懼,無數人驚喜。

無數人爆發著自己的憤怒,無數人陷入絕望。

青色、紅色、紫色、灰色……一道道細微的光芒從四面八方飛來,沒入了崔恆的體內。

漸漸地一道道幽魂之光開始跟隨在他的身後,與他一起來到了一座還算宏偉的宮殿前。

燕王宮!

……

此時的燕王宮內,依舊是鶯歌燕舞,酒宴齊備。

王通坐在最上首,飲著美酒,觀看下方搖曳生姿的舞姬。

下方坐著的幾人卻是略帶愁容。

「諸位,怎麼愁眉苦臉?」王通喝了一口酒,目光掃過下方五人,輕笑道,「莫非是在為德空禪師擔心?」

「殿下,老衲確實有些不安。」圓正禪師起身行禮,雙手合十,「以德空禪師的武功,此去巨河縣應該很快就能返回,可卻一去數日,杳無音訊……」

「沒錯,這確實讓人不安啊。」吳丞相也點了點頭,皺眉道,「德空禪師乃是先天大宗師,難道是遇見了內景絕頂?」

「今日傳來軍報,說有絕頂高手襲擊我後方城池。」有一名武官忽然開口道,「還好有大盛寺和蓮花寺的兩位絕頂看護,將那偷襲的絕頂打成了重傷,這才沒釀成慘劇。

「從我們了解到的情況來看,巨河縣那邊能出動一位應該已經是極限了,不太可能再留一個絕頂守城,你們說德空禪師會不會是自己打了退堂鼓,跑了?」

他這看似是在為德空禪師遲遲未歸找理由。

實際上是在譏諷宗門一方的武者不穩定,容易玩失蹤,同時也在暗示燕王,應該更加信任他們世家這一方的人。

雖然距離大業完成還有不少進程,但這內斗可是老傳統藝能了,不能丟。

「哎,還真是讓本王不省心啊!」王通搖了搖頭,站起身來,走向那些正要跳舞的舞姬,笑道,「這大好的美景諸位都不享受,斗來斗去的做什麼?」

可就在他想要摟一名舞姬到懷里玩弄的時候,卻忽然看到這舞姬的身上亮起了一層幽藍色的詭異光芒。

緊接著,一個個貌美如花,曲線玲瓏,肌膚嬌女敕的舞姬竟忽然開始月兌落皮肉,眼珠子從眼眶里滾落下來。

轉眼間,她們就變成了一具具掛著腐肉的枯骨!

更詭異的是她們依舊在這王宮中央扭動著舞姿,似乎根本就沒有感覺到自己的變化。

「啊?!」

王通被嚇了一大跳,迅速後退了好幾步,堂堂先天大宗師竟被嚇得臉色煞白。

下方的圓正禪師等人也都驚駭無比,紛紛後退,全都瞪大了眼楮,不可置信地宮殿中央這些正在跳舞的白骨。

怎麼回事?!

「什麼東西,裝神弄鬼?!」

其中一名武官膽子很大,怒吼一聲便捏了個拳印,調動先天真氣打了過去!

這一拳打出,風雷嘶鳴,在空中劃出了一道清晰的白色痕跡,天地元氣的波動,讓整座王宮都在顫抖!

轟!

武官的拳頭打在了其中一具白骨上,卻根本無法突破表面的幽藍色光芒,龐大的力量當場反震了回去,讓他的骨骼發出了清脆的碎裂聲,連手臂上的血肉也被震碎!

與此同時,白骨表面的幽藍色光芒竟然順著那武官的拳頭,向他的身上蔓延,轉眼間就把他整個人包裹了起來。

就在這武官被其完全包裹的下一瞬,便直接化作了一團灰燼,散落在了地上。

王宮之內,頓時一片寂靜,鴉雀無聲。

每一個人都驚懼萬分。

唯有這些白骨舞姬仿佛什麼都沒有感覺到似的,依舊在翩翩起舞。

場面詭異至極!

……

崔恆重新挪動了腳步,離開了燕王宮。

他剛才以幽藍火光將那些舞女偽裝成了白骨觀的模樣,同時也蒙蔽了那些可憐舞姬的感知,讓她們不知道外界發生了什麼。

避免她們的心靈受到進一步的創傷。

等這些舞姬一曲舞罷,恢復對外界感知的時候,這座西陵郡城,應當已經恢復安寧了。

離開燕王宮之後,崔恆繼續游走在這座滿是哀傷的城中。

來到監牢的時候,他忽然眉頭微微上挑,推開監牢的大門,直接走了進去。

「嚴縣尊,說來也巧,咱們有見面了。」崔恆笑眯眯地看著被關在牢獄里的嚴盛,「燕王怎麼把你給下獄了?」

「崔恆?!」嚴盛看著忽然來到這里才崔恆,十分震驚,駭然道,「難道你已經反攻到了這里,將這座城都佔據了?」

否則難以解釋這個巨河縣令怎麼會出現在西陵郡城的監牢里,又不是被抓的。

「我自己來的。」崔恆微笑道,「我來覆滅燕王大軍。」

「你一個人?」嚴盛聞言愕然。

「沒錯,我一個人。」崔恆輕輕頷首。

「呵,不愧是神仙中人!」嚴盛冷笑道,「你殺幾十萬大軍,難道就不怕遭天譴嗎?」

「該死之人,沒有讓他們活著的道理。」崔恆搖了搖頭,他走遍了西陵郡城,燕王軍中就沒有一個不該死的。

「呵呵,該死?」嚴盛忽然站了起來,「你倒是說說,他們為何該死?」

「我听說嚴縣尊本是大晉將領,為何對燕王異常忠誠?」崔恆不答反問,這是他從惠世那里听來的。

「自然是因為大晉腐朽,必然亡國!」嚴盛頓時一臉憤怒,咬牙怒吼道,「我嚴家世代忠良,我父卻因奸臣一句讒言被斬首!

「我面對燕王大軍,誓死守城,朝廷居然還派來監軍貪我軍餉,被我發現之後還誣告我投敵叛變!

「既然如此,我為何不直接投靠燕王,幫助燕王推翻這腐朽的大晉?!

「崔恆,你這樣的神仙人物,為何要助晉為虐,何不輔佐燕王,再造朗朗乾坤?」

「我從未幫助大晉,這只是我的修行。」崔恆神色不該,淡淡道︰「況且百姓何辜?燕王軍破城之後燒殺搶掠,侮辱婦女,讓滿城百姓銳減八成,與屠城何異?」

「荒謬!」嚴盛聞言激動起來,雙目圓睜地怒吼,「古來行軍哪有禁止兵卒搶掠奸婬的?!

「不燒殺搶掠,如何補充糧草?不允許搶掠,如何讓兵卒有收獲,不給他們睡女人,如何安撫將士心情?

「難道你指望讓這些連字都不認識的兵卒,去理解去明白自己為什麼而戰,為什麼要推翻大晉嗎?

「要給他們看得模得著的好處才行,這才能打仗!這都是為了推翻腐朽的大晉,是為了建立一個更好的王朝。

「死幾十萬人算什麼,死幾百萬算什麼?只有這樣才能再造乾坤,才能讓人民安居樂業,才能讓能人志士盡情舒展才華,才能開闢一個嶄新的世界!

「你說,這何錯之有?!」

「這錯就錯在這只是你一廂情願,那燕王可不像是這樣想的,同樣也錯在……」崔恆冷笑道,「讓我看不順眼,念頭不通達。」

言罷,他端起了旁邊的油燈,抓住了嚴盛的肩膀,直接帶著他飛上了雲端。

「來,我帶你看看,你口中要再造乾坤的軍隊,究竟都做了些什麼!

「你忠于的燕王又在做什麼?

「然後,看這些將如何將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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