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噠。
清脆的馬蹄聲在星空中響起，這不是聲音。
真空的宇宙不存在音波傳遞的介質，同樣再強的音波也無法穿過光分級的距離，同時傳遞到每一個人耳中。
這是神諭。
偉大的存在所出現，必然會被世人所瞻仰。
這是宇宙在向面前的神靈鞠躬，將祂的一切忠實地傳遞給瞻仰神靈英姿的凡人。
咕咚。
貝利亞咽了口氣唾沫，他透過光幕看著那身騎八足駿馬的神明，對方的一舉一動都讓星空為之閃爍。
他只覺得手腳冰涼，用盡全力將視線從光幕上抽離。
可是還不等他松一口氣，只看見遙遠的星空外，一個身騎八足駿馬的神明屹立在星空中，祂的形象宛若光輝般映入了貝利亞的雙瞳。
嘶——
他倒吸一口涼氣。
那神明距離他不知道有多遙遠，這樣的距離下，就算對方是萬丈巨人，也不會比一粒砂更為顯眼。
可是，他此刻居然可以明晃晃地看見對方。
這完全超乎了貝利亞的想象。
在如此偉岸的存在面前，連人工智能都喪失了計算能力，飛船靜靜的懸浮在太空之中。
「這，是神明。」
星球上，隨著第一個人跪倒在地，無數平民匍匐在地。
此刻真理教會對他們潛移默化的影響在布魯斯的神威下徹底消散。
而且太古永生者又不需要信徒，真理教會從來都不主動傳教，只是因為巫師強大的力量，和神話知識的吸引力，讓真理教會在聯邦有著無與倫比的影響力。
但是此時此刻，當一名真神出現在人們面前時，所有的一切都被他們拋開了，看的見的神明讓他們忘掉了一切。
最關鍵的是，這個神明貌似在拯救他們。
隨著布魯斯的出現，星空的交戰戛然而止，這是秩序的規則。
此地，禁止戰爭。
然而。
在秩序的星空中，一團漆黑的混沌都打破了這種和諧的美好。
混沌絲毫不給布魯斯半點兒面子，依舊在擴散。
戰艦上所有士兵都捏緊了一把汗，包括星球上指揮室內，威爾斯出現在星空中的神明也是大腦一片空白。
這，真的是神明？
作為神父，在真理教會待了十年，他也從沒見過傳說中，那位執掌宇宙中古老知識的神明現身。
探索者號內，尼克已經徹底自閉了。
他看著那位踏出光門的神祇，整個人癱軟在地，只有嘴里在喃喃自語。
「這真的是神靈。」
「神靈在上，神靈在上……」
史密斯幾人則看著自己的雙手，他看著拿起快樂水，一副進入看戲吃瓜狀態的布魯斯，突然抓住對方的手臂擰了一下。
「疼不？」
遭受無妄之災，哪怕現在這里的他只是一個化身也不禁翻了個白眼。
「廢話，你咋不擰你自己呢？」
「因為疼啊。」
史密斯理所當然地回應了一句。
他看著布魯斯。
「這真是喬治交給你的。」
「對。」布魯斯章口就來。
史密斯點點頭，嘴里磨著牙。
「這個老東西，天知道喬治這個挨千刀的藏了些什麼。」
居然一個魔法召喚術可以叫來奧丁。
史密斯很懷疑，喬治這個老梆子和奧丁是不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交易。
澤維爾則在端詳剛才他們構建的咒文，這里面似乎有煉金術的痕跡？
奧古斯都拿著相機，似乎想將那位奧丁給拍下來。
史密斯凝望著奧丁手中彎曲的聖槍。
「那應該就是永恆的勝利之槍了吧？終于可以看見那柄聖槍拋投的英姿了嗎？」
然而史密斯猜錯了，布魯斯看了老頭一眼，又把目光投向遠處密密麻麻的星團。
心中暗道︰笑話，作為神祇怎麼能親自出手。
星空中，奧丁突然動了。
祂舉起了手中的聖槍，就在史密斯一臉緊張的時候。
奧丁突然放下手，用聖槍的尾部輕點虛空。
咚！
明明什麼都沒有。
可宛若洪鐘般的鳴響卻在星空中傳遞開來。
一層金色的漣漪從聖槍尾部開始，朝著四周蔓延開來。
金色的微光巴蒂而起，照亮了這個宇宙。
「這是！！！」
史密斯猛地瞪大了眼楮。
他只看見奧丁身後，金色的光輝蔓延無數光年，一棟棟難以想象的巨大建築拔地而起，在這金色的國都面前。
星辰這成了點綴，每一顆發光的恆星仿佛成了這座神跡之城桂冠上的寶珠，正閃閃放光。
一座，兩座，三座。
這一刻，史密斯他們仿佛看見了當初在遺跡星上看見的那座巨人的城市。
也是如此的宏偉，如此的莊嚴。
仿佛神祇的國都。
奧丁站在星空中，隨著光輝向著兩側蔓延，祂的身軀也在不停的拔高。
原本只是普通人的身高的祂，逐漸超越了飛船，超越了星辰，宛若頭頂宇宙的原初之神。
「這是，神國！」
一直沒有開口的尼克突然驚呼出聲，他跪倒在地，向著眼前的神跡頂禮膜拜。
神國還在擴大。
第八星團的每一個人都看見了宇宙中那蔓延數萬光年的神國。
真理星。
大主教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隔著無數光年，他卻依舊看見了遠在第八星團展開的神國。
信息傳遞的速度遠超光速，被布魯斯以秩序權柄為由，向著整片星空散開。
「偉大的主啊，這是什麼？」大主教發出了呢喃的呼喊。
五分鐘前，人工智能就恢復了正常，他已經知道現在整個第八星團都看見了這處神跡，而且神國的傳遞範圍可能還不止于此。
拯救聯邦的居然是一個外來的神祇。
大主教扭頭看向頭頂潔白的人像，第一次信仰產生了動搖。
為什麼。
為什麼主在他們陷入危機時不顯靈了，難道說那些神殿的那些異端神祇的力量比主還要偉大。
這樣的想法迅速在星空中傳開。
整個泛南河系文明聯邦的領導者都看見了這恐怖的神跡。
雖然真理教會誕生的巫師，傳遞的神話知識讓他們受益匪淺。
可是這一切，遠遠當不了一位神祇現身，更何況對方似乎拯救了他們
而剛才，真理教會所信奉的神祇一直沒有出現。
這讓所有人文明的領導者都冒出了一個想法。
泛南河系文明聯邦，是否需要另一個信仰，去信仰一個更靠譜，更強大的神祇。
對于這樣的效果，布魯斯很滿意。
作為文明秩序之光。
他能將所有被他點亮文明的力量為自己所用。
而且在之前，他又見識過舊日宇宙的約頓海姆。
神祇自己出手，這是極其掉價的行為。
就像是親自率軍破甲三千的猛將，相比于千里之外運籌帷幄，談笑間讓敵軍灰飛煙滅的將領，前者更讓人覺得勇武，但後者的逼格卻更高。
神祇就像是人間的帝王。
皇帝都親自下場了，這豈不是在說自己這一邊沒人了嗎？
當然，雖然布魯斯真的沒人，但不妨礙為了點燃文明，打腫臉充胖子。
終于，長達數萬光年的神國展開完畢。
巨大的神殿矗立在神國正中，古老的如尼文字勾勒。
阿斯加德。
傳說中，舊日宇宙九界主神奧丁的神域。
被布魯斯通過對約頓海姆那樣的寒冰國都，結合他自己的魔改成功仿造。
雖然這里肯定和真正的阿斯加德不一樣，但布魯斯不在乎。
逼格高就行了。
望著面前逼近的混沌，神國內一個個泛著金光，身披華麗鎧甲的士兵紛紛出現。
「快看，那是什麼！」
星球上，所有人都注視著神國的情況，那擎天之柱般的建築，震懾了所有人的內心。
突然，一聲疾呼劃破蒼穹。
眾人下意識扭頭看去，他們只看見在神國的城池中，一個個身披甲冑的神族士兵出現在金光中。
他們手持長弓，繁復華麗的咒文篆刻其上。
「神明在上！」
這一次，是無數神父的驚嘆。
相比于普通人，對于神祇的出現他們更為驚詫，但是作為真理教會的神父，他們還是有著基本的道德素養。
可看清那些戰士手中的武器時，這些神父再也坐不住了。
那一道道篆刻清晰的咒文，將無數魔法的知識映入他們腦中。
「這是神祇的恩賜！」
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眼中滿是狂人。
真理教會，說白了是一群追逐知識，或者被知識追逐的人才會加入的教會。
對于巫師而言，知識就是一切，為了知識他們甚至可以舍棄生命。
這樣不外乎會有許多人信奉猶格.索托斯，最後在這位慷慨外神的賜予下，腦子炸掉。
即便知道知識的恐怖，但對于巫師而言，追逐知識是他們的本能。
現在，一位明顯掌握著高深知識的神祇出現在他們面前。
而信奉真理教會的那位神祇現在又似乎再裝死，頓時真理教會的牆角倒下了大片。
看著自己的收獲成果，布魯斯得意的勾起嘴角。
小樣，你們這些巫師什麼尿性我還不清楚？
稍微透露一點兒由如尼文字演化而來的魔法就受不了？
嗖嗖嗖——
士兵們張弓搭箭，宛若金色的流星雨劃破夜空。
連同著人們的目光也隨之下落。
最後進入一團漆黑的混沌。
此刻那團混沌已經到在星球表面都能直視的大小。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無論是面對激光炮還是中子星都毫無反應的混沌。
在被光雨射入的剎那。
突然劇烈抖動起來。
有效！
嗖嗖嗖——
金色的光雨仿佛不會停歇一般。
一波又一波。
甚至有情侶相擁而泣，在神靈的注視下許願。
伴隨著數輪光雨的下落。
原本不可被阻擋的混沌，已然千瘡百孔，而那位神靈甚至沒有挪動腳步。
突然，號角聲響起。
只見神國盡頭。
大量騎著犀牛的騎兵突然出現，宛若長河決堤。
他們踏著彩虹長橋，一路直奔混沌而去，
手中凝聚出光輝的長槍。
隨著劇烈的光線炸開。
混沌碎了。
貝利亞看著光幕中的畫面，整個人癱軟在地。
那是……哪位存在？
不行！
突然，他的身體涌出一股不屬于他的力量，將其從地上拽起。
貝利亞看著遠處神國，最高的神殿上那幾個大字。
他的身體浮現出無數咒文，古老的文字被他以某種方式傳播去了某一處星空的盡頭。
混沌消失了。
化身奧丁的布魯斯坐在八足駿馬上，祂的目光俯瞰整個星團，最後駕馭著駿馬步入神國。
隨著祂的離開，蔓延上萬光年的神國緩緩消失。
星空中很寧靜，史密斯幾人張大了嘴，他似乎覺得。
相比于上一次封印伯克魯格，這位奧丁更像神祇了。
就連他都這麼強，那位文明秩序之光又是何等的存在？
這讓史密斯響起了過去一則梅林大師留下的傳聞。
據說在跨越禁忌，踏破三道屏障之後。
凡人將能窺探神域。
原本史密斯一直覺得這是梅林的猜測，可現在看見了奧丁的所作所為。
他突然發現，這似乎並不是假的。
「尼克，可以通知了你們的人了。」
布魯斯的聲音突然打斷了指揮室內的死寂，只看見他拿著快樂水一邊往嘴里灌，一邊看著癱軟的尼克。
指著外界的戰艦群。
「那些家伙廢了。」
……
布魯斯在最後廢掉了那些戰艦的人工智能和操作系統，這些飛船智能依照他既定的秩序，在空中懸浮。
一艘巨大的飛船內。
探索者號駛入其中，進入了戰艦內部的停泊群。
他們一行人在尼克的帶領下進入最高的指揮室內。
「尼克主教，感謝您這次的施以援手，請問你身邊的這幾位是？」
此刻，作為第八星團的指揮長，威爾斯只能站在一旁陪襯。
房間里，真理教會大主教和十個聯邦最強文明領導者的投影，正在大廳中。
尼克慌忙看向布魯斯幾人。
「這幾位是銀河系神話生物監察局的調查員。」
神話生物監察局？
雖然之前尼克就像上議會報告了情況，但對于這幾個名詞，包括大主教也是一臉懵逼。
對于遺跡星的情況，他們還不清楚。
尼克看見幾人眼中的迷茫，腦中千回百轉。
「剛才拯救我們的神靈，就是監察局信奉的神靈！」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瞳孔猛地為首。
他們陡然看向布魯斯幾人，其中大主教的反應最為激烈。
「就是他們？」
「自我介紹一下，布魯斯.李，神話生物監察局的調查員。」
布魯斯樂呵呵地笑道，他又看向史密斯。
「這位是史密斯教授。」
「這是澤維爾.路德維希調查員。」
「這位是奧古斯都.愛德華調查員。」
說著，他又扭頭看向大主教。
「這次我們監察局派我們來，就是為了遺跡星的事。」
「遺跡星？」
這次論道大主教懵逼了，當初神諭只下達給了尼克，他甚至不知道有遺跡星這一件事。
「大主教，是這樣的。」
見狀，尼克就要結果話茬，突然。
「大主教，不要相信他們。」
就在這時，一個留著絡腮胡的中年人突然推門而入。
「海德曼主教，您這是？」
對于海德曼的突然出現，大主教沒有說什麼，對方是教會少有的，資歷比他還老的人。
海德曼的種族有五百多歲的壽命，此刻才三百多歲的對方，只是出于中年時期。
海德曼看著布魯斯幾人，眼楮眯成了一條縫隙。
「大主教先生，你們不覺得巧嗎？」
說著，海德曼環顧四周。
「我知道，對于之前那位神祇的強大，各位都有其他想法，我理解，畢竟主從未要求過我們做什麼。」
被海德曼戳穿內心的想法，聯邦幾個文明的領導臉上毫無變化，臉皮這種東西他們早沒有，靜靜看著海德曼想說什麼。
「我知道一個強大的神祇很有吸引力，但你你們想過沒有，主正在和異端神靈交戰，我們就突然遭遇對方信徒的偷襲，而這時候突然有一個路過的陌生文明救場，還帶來了他們神跡。」
「各位，你們不覺得有些巧和嗎？」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臉色微變。
他們發現，海德曼說的不是沒有道理，這太巧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們聯邦從未信奉過他們的神明，為什麼神明會施以援手呢？」
「各位，你們難道以為神明是無比仁慈的嗎？」
這是個很致命的問題。
布魯斯眉頭一挑，為什麼會出手，的確，哪怕是對人類最為耐心的舊神，除非是好奇，也很少對人類施以援手。
更別提毫無關系了。
布魯斯為什麼出手，很簡單，他就是想點燃文明，如果沒有這層關系，他大概率不會以這種方式到來。
如果不是權柄所致。
他沒有管閑事的耐心。
史密斯幾人對視了一眼，很明顯，海德曼將他們當初了那群戲服男子的同伙。
「海德曼，有些事你不知道！他們不是敵人，遺跡星的時候……」
「好了，尼克！」海德曼揮手打斷尼克接下來的話。
遺跡星，遺跡星。
他才不想讓大主教知道遺跡星的一點兒事情。
「如果你不是被蒙蔽了，我很懷疑你的立場，這次遇襲肯定有內鬼，而且能暫時關閉人工智能的人，我現在很懷疑你的動機。」
一句話，海德曼先把屎盆子扣在了尼克頭上。
頓時，後者的臉色跟吃了死耗子似的。
當初神諭只給了他一個人，尼克也知道，這件事不能拿出來說。
不只是考慮到神靈的態度。
更關鍵的是，沒人信啊。
憑什麼神靈不把神諭告訴大主教，只偷偷告訴你？
「而且，銀河系神話生物監察局，鬼知道這是個什麼文明，說不定他們信奉的神祇是一個邪神！」
海德曼此刻越說越來勁，只覺得現在是局面大好，優勢在我。
被他一通忽悠，幾個文明的領導者也疑神疑鬼起來了。
「我們的神祇名為文明秩序之光，邪神？呵呵，你們所敬畏的舊日在祂面前不過是一團污泥罷了。」
史密斯突然嗆了一句。
他看著在場臉色不善的眾人，突然嗤笑一聲。
恐怖的知識風暴令人窒息。
「禁忌！」
大主教臉色變了，對方居然是禁忌。
即便這里的只是投影，但史密斯周身恐怖的知識風暴依舊讓他心悸。
對方的實力，絕對比他們強！
說著，史密斯看向面色難看的海德曼，後者完全沒料到對方是一個禁忌。
這樣的距離，如果史密斯動手，他必死無疑。
「海德曼對吧。」
史密斯看著他，
「你應該就是奸細之一吧。」
海德曼面色微變。
「你不要血口噴人！」
就在這時。
一直沒有開口的威爾斯突然舉起了手。
「各位，馬上克萊德恩星系的艦隊要到了，要不我們問問他們？」
見眾人轉身，威爾斯弱弱道︰
「克萊德恩文明見多識廣，他們應該知道，文明秩序之光是哪位神祇。」
「哼哼，他們多半沒膽子。」
海德曼雙臂環胸，他很有自信，克萊德恩對神祇的了解怎麼可能比得過他們。
這是一個不信奉神靈的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