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怎麼做到的？」
離開安檢口，凱爾一臉震驚地看著面前身著外交官服飾的布魯斯幾人。
駱駝星系，是特勒比河系下屬的一個恆星系，與維基星系一樣，那里也存在一個和他們長相類似的人類種族。
因為維基星系和駱駝星系之間的距離並不算特別遙遠，兩個文明在對方的駐地都有外交官駐扎。
因為間隔距離太遠，外交官通常是以任期制施行，離崗即退休，任期一般是十年。
這個身份基本上很難被揭穿，除非是在外交系統的工作的人才能確定，這位是不是他們的駐駱駝星系的外交官。
「而且通過安檢需要芯片，你們什麼時候做的？」
凱爾很震驚，為了防止芯片造價，導致流民，海盜進入星球，維基星的芯片每一枚都是訂制的，與個人基因星系綁定，封存在黑箱中，幾乎不可能被盜竊。
更別提制作一個全新的芯片來期滿監控系統。
「芯片？」布魯斯微微一愣。
「你是說這個東西嗎？」
他從懷中模出一枚簡陋的金屬片遞給凱爾。
後者接過了眼楮瞪得宛若銅鈴，他看著手中薄薄的金屬片，上面只有一些意義不明，看的他頭暈眼花的紋路。
「就……這東西？」
「是啊，就它。」布魯斯笑著接過金屬片。
「怎麼樣，我花五分鐘時間搞出來的，很厲害吧。」
五分鐘？
凱爾眼中的高光消失了。
「布魯斯……先生。你知道這種芯片的防偽工作我們做了多久嗎？」
「多久？」布魯斯很好奇。
「十年，二十年？」
「不。」凱爾搖搖頭，他盯著布魯斯的眼楮。
「我們星球足足做了五十年！」
這種無力的挫敗感再度將凱爾包裹。
五十年啊，足足五十年的防偽工作，居然被別人用五分鐘就徹底破譯。
第一次，凱爾感受到了文明被徹底壓制的絕望。
「其實你們星球的防偽水平已經做的很好了。」
澤維爾突然出聲。
作為四人中目前唯一一個，正式接受過系統煉金術教育，並且堪稱大師的澤維爾，是參加過古老者飛船解析的。
在面對這樣劃時代的技術，完全沒有任何前置條件的情況下，他們居然能用煉金術把古老者的飛船生生剖析干淨。
並且創造出一艘完全由人類自己的技術，構造的可以進行星系遠航的探索艦。
可以想象，煉金術是一種多麼變態的技術。
不愧是從神靈處得來的力量。
凱爾只是笑了笑，他就當做是澤維爾在安慰他。
「各位先生，乘坐這艘登陸艦我們就能進入星球了。」
凱爾已經事先預定好了頭等艙，雖然只有幾分鐘的路程，但是考慮到自己星球的安危，他覺得必須得照顧好這幾個外星來客。
尤其是，他們的技術遠超自己的文明。
登陸艦開始啟動。
頭等艙有著全景天窗，哪怕地板都可以變得透明，保證360°看見宇宙深空。
望著面前的蔚藍星球，凱爾已經很久沒有回過家了。
恆星的光明突然被遮蔽。
一道巨大的黑影在星球另一側升起。
是戰艦！
遮天蔽日般，在這巨大戰艦面前，長達百米的登陸艦小的宛若一個鵪鶉。
黑色的戰艦從星球另一端升起，其後無數小型護衛艦緊隨其後。
哪怕是這些如蜂群般的小型戰艦，也有百米長的體型。
而那艘橫跨天際的戰艦，至少也是數萬米的體型。
這才是純粹的星際戰艦，之前他們所看見的那些，都是負責星球間進行防御的登陸艦。
直到巨大的黑色戰艦離開，凱爾才松了口氣，扭頭望去。
「怎麼樣？」
他眼中閃爍著光芒，雖然凱爾明白對方的文明可能也有這樣龐大的戰艦，可布魯斯他們來時乘坐的飛船也不過百米。
「蠻大的。」布魯斯點點頭。
「就是不知道這艘飛船的能量屏障是什麼等級。」
「凱爾，你們這種主力戰艦，一般配備哪種型號殲星炮？」
「對行星的那種嗎？」
凱爾愣住了。
殲星炮？那不是科幻小說里的武器嗎？
「對行星？這種戰艦應該都是深空作戰的，至少也得是對恆星吧。」
「不一定，如果是那種多門組合的β型號，說不定是散射炮口。」
澤維爾開始和奧古斯都討論起來，布魯斯在一旁拍了下額頭。
「凱爾，你們這些飛船的動力爐是什麼？和普通星際文明一樣，用反物質動力驅動嗎？」
看著凱爾綴著大胡子的臉，布魯斯伸手比劃了一下。
「還是說，你們有自己文明特色的動力爐？」
像地球飛船的動力爐，就不會把反物質作為主要動力。
配合煉金術語真實魔法的四元素動力爐更強勁。
根據從古老者艦隊上的信息來看，反物質動力爐用的比較普遍，但不夠特色。
據說伊斯人這種喜歡遛狗和盜號的種族，更傾向時空動力爐。
「嗯……核聚變算嗎？」凱爾半餉憋出來這麼一句
「核聚變？那不算，這個技術含量還沒反物質動力爐高。」
「……」
「凱爾，你怎麼了？」
看著不說話的凱爾，布魯斯撓撓頭，難道是他語言說的不夠標準？
澤維爾和奧古斯都也停下了爭論，扭頭望去，只看見這個三米高的大胡子壯漢臉上的肌肉抖了抖，半餉後擠出來一句話。
「殲星炮是什麼？」
「……」
「嗯……你們還沒有殲星炮嗎？」
凱爾捂著胸口，只覺得自己中了一箭，再回頭看著那艘萬米巨艦緩緩駛去，他感覺自己臉燒的通紅。
「我們……沒有。」
「可你們不是都有這麼大一艘外星戰艦了嗎？沒有殲星炮，怎麼破防能量護盾？」
布魯斯突然雙手一拍。
「我懂了！」
他扭頭看向澤維爾幾人。
「維基星的科技和我們不一樣，我們的文明是攻擊大于防御，看起來他們是在防御的路子上走的很遠啊。」
「你們戰艦的護盾，每個都需要抵抗住殲星炮炮？」凱爾突然問道。
「那倒也不必。」布魯斯搖搖頭。
還沒等凱爾松口氣，布魯斯又繼續道︰
「登錄艦就不用，不過主艦怎麼也得抗上個一兩發吧。」
一……兩發？
還真能抗啊！
「你們呢？」
布魯斯扭過頭，他是在評估維基星的科技層次，看看這種完全不受神話生物干擾的文明，科技是如何發展的。
其實布魯斯也很頭疼。
現在他手下的兩個文明，一個地球，一個天頂星。
前者，屬于是天選之子。
宇宙中，沒有那個地方的外神和舊日有地球多。
真實魔法，煉金術讓地球的科技和戰爭水平不能用常理看待。
而天頂星就更不用說，天頂星人生來就是神話生物，作為古神之血孕育的人類。
他們的魔法天賦極高，甚至自己就演化出來咒文科技。
如果不是曼西斯意志的緣故，天頂星人早就征服仙女星系了。
現在好不容易遇到一個至少現階段，自己純純發展的科技文明。
布魯斯可得好生考察一下。
「差不多，都差不多。」
凱爾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你們的防護罩面對殲星炮可以抗一兩下。
我們的防護罩面對鐳射炮可以抗一兩下，這很合理。
「你們一般模擬星際戰爭是如何模擬的？」
「這個我不清楚。」
想起自己以前看過的，兩排戰艦看著防護罩，用激光筆似的鐳射炮對轟的場面。
就讓凱爾想起了近代的排隊槍斃戰法。
好丟人。
「沒有殲星炮，你們的鐳射炮想要破防能量屏障應該也需要很長的時間吧，看起來你們戰爭的速度會放慢不少。」
「嗯……確實要用一些時間。」
想起被幾艘戰艦擊中就消失的能量屏障，凱爾撓了撓頭。
那麼大的裝甲之後用動能武器打，的確要不少的時間。
望著激烈討論的布魯斯幾人，他才松一口氣。
頭頂的光幕，突然亮了起來。
「今早八點四十五分，維基聯合艦隊將于蘭琪星區開展太空戰演戲，據悉此次演習將出動雄獅號主力戰艦三艘，獵豹號護衛艦二十四艘，此次演戲將會是近十年來，維基星規模最大，武器裝備最先進的一次演習。
「誒，軍事演習？快看看，快看看！」
「有點兒意思，我們運氣不錯。」
布魯斯幾人立馬來了興趣。
完了！
凱爾捂住了臉，就在這時一只手拽住了他的衣服，把他生生拉了過來。
「愣在干嘛？來一起看啊。」
布魯斯嘴角勾勒，露出陽光溫暖的笑容。
一把將凱爾拉倒了他們中間。
光幕上。
一艘巨大的戰艦浮現，赫然是剛才他們看見的那艘萬米主艦。
主艦身後同樣懸浮著大量飛船，他們不停散開，呈現一字型橫向排開。
而在其對面，也有同樣大量戰艦排列開來。
「這應該是比賽前的對峙吧。」
「活躍氣氛嘛」
「看起來應該蠻專業的。」
幾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凱爾的頭已經徹底埋進了胸口里。
就在這時。
轟！
真空無法傳聲，這是節目自己配的音效。
下一刻，無數流光劃過宇宙，轟擊在對方的能量屏障上。
砰砰砰——
只是被擊中了幾下，能量屏障已然開始搖搖欲墜，雙方艦艇開始靠近。
一邊呈一字型推進，一邊開炮。
其他艙室。
人群發出激烈的歡呼聲，這樣令人血脈噴張的對射太符合他們的胃口了。
唯獨頭等艙。
一片死寂，布魯斯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他們突然發現，想象和現實貌似有不少的差距。
流光只持續了一小段時間。
很快，戰艦的能量屏障和鐳射炮齊齊啞火，一門門古老的動能武器被抬了出來。
在宇宙這樣的巨大尺度中。
動能武器，和烏龜爬沒有任何區別。
「凱爾啊，你們的軍事演習很別致。」布魯斯感嘆了一聲。
「也算是給了我們另一個思路。」澤維爾點點頭。
布魯斯發現，他似乎對宇宙中文明的發展有了什麼誤解。
哪怕是踏入星際時代，也不是每個文明都能像地球那般，迅速發展成六邊形無死角的艦隊。
要解決星際航行，其實只需要兩個關鍵技術。
維持動力的可控核聚變，以及生命維持系統。
諸如空間跳躍，能量屏障，宇宙級別的強力能量武器，這些都不是必須的。
造一艘木筏也是出海，造一艘風帆船也是出海，泰坦尼克號也是出海，航空母艦也是出海。
但這其中的差距，是無比巨大的。
很快，登陸艦落在了地面。
而此刻，光幕上的軍事演習還在繼續。
沒有了能量武器和能量護盾。
這場別開生面的軍事演習徹底從太空站的階段，直線下跌，變成了太空般的坦克大戰。
一個個口徑巨大的電磁炮，火炮啟動，這些動能彈通常要經過半天的飛行才能撞擊在對方的戰艦上。
給巨大的金屬裝甲造成一些凹陷。
凱爾幾乎是掩面跑出的船艙，他發誓。
這輩子他都不會再去看所謂的軍事演習直播了。
太尷尬了！
「幾位先生，你們接下來想要去哪兒？」凱爾提議道︰
「要不要去我們維基星最大的國家博物館和藝術院看看？
「如果想要了解我們維基星的文化和風土人情，沒有什麼比這里更好的了。」
原本凱爾的想法是帶布魯斯他們去科技館和未來體驗城看看。
但經過剛才的事情，他發現。
自己的思路和面前的外星人根本不在同一水平上。
他們維基星人所認為的科幻場景，在對方看來完全就是稀疏平常的事。
凱爾甚至懷疑自己帶他們去科技館，對方會指著他們的科幻作品告訴他們。
這個東西不是這樣的。
「不必了。」
一直處在閑逛狀態的史密斯突然開口。
「帶我們去找你的雇主，這件事很重要。」
……
懸浮汽車在曠野上行駛。
隨著星際殖民的開啟，無數年輕人奔赴星辰大海，許多行星上開始建立基地，人口的壓力被大大緩解，原本已經全部被鋼筋混凝土佔據的星球重新出現了草原，森林，荒漠。
懸浮汽車上，布魯斯饒有興趣打量著維基星的地貌。
這里的大氣和地球類似，氧氣含量高了零點幾個百分點。
重力要比地球大上一些，但還算可以讓普通人適應。
如果，沒有感受到那件蘊含了舊日氣息的物件就好了。
突然，懸浮汽車停了下來。
「前面是禁區，我沒有辦法帶你們一起禁區。」
凱爾指著前面空曠的地面，看似和周圍的環境沒什麼不同。
布魯斯掃了一眼，隨手將一枚金屬鐵片拋給凱爾。
「拿著。」
「這是什麼？」
凱爾伸手接過，一臉懵逼。
「好了，現在可以走了。」
雖然滿肚子疑惑，可想起對方不到五分鐘就破譯了他們花費五十年建設的安檢系統，凱爾還是踩下了引擎。
果然。
就在他駛過禁區邊界後，沒有任何異常的警報。
「你怎麼做到的，難道先生你黑入了門禁系統，修改了我們的權限？」
「當然不是，只是一些障眼法而已。」布魯斯沒有過多解釋。
否則魔法的沖擊會讓凱爾這個從未接觸過神話知識的人世界觀崩坍的。
懸浮汽車越過一座山坡。
嗡——
突然，一隊無人機出現在遠方。
「不好！」
凱爾臉色劇變，該死！怎麼突然踫上無人機了。
這些機器後面都是人在監視，黑掉安保系統可無法干擾活人。
他們一定會下來排查的！
他一把扯開安全的就要推開車門，但無人機已然出現在眼前。
來不及了。
這些無人機都是配備有武器的，一旦發現他們回答不上來問題，到時候就完了！
嗡——
凱爾坐在車內冷汗直冒，他正瘋狂思索著逃生的辦法。
後視鏡中，無人機呼嘯著匆匆掠過了他們，朝著遠處飛去。
完全沒有一點兒停下來的意思。
「你們……」
他這才發現，布魯斯幾人坐在後排，毫無半點兒慌亂。
見凱爾看來，布魯斯低笑一聲。
「我剛才不是告訴你，我們隱身了嗎？」
「他們，看不見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