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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命運ソ槍聲

「時隔多年,終于又再次踏上了這片充滿了年少回憶的土地。漢江兩岸的風景,依舊還是這樣的美麗動人啊。」站在酒店的房間的落地窗前,欣賞著窗外的江景,英明神武之皇帝陛下不禁發出這樣的感慨。

而在祂身後站著的,則是祂的隨從——優子小姐(尤妮斯)。

「小優,你說我這麼做會不會有些太不念昔日的舊情了?」

面對這種模稜兩可的問題,尤妮斯很想直接了當的問他一句,他問的到底是那位因為在私下里跟下屬調侃他而被在心中判了死刑的白羽總督,還是另一位同樣命不久矣的……

但是跟隨在他身邊這麼多年,她非常清楚,他最討厭的就是他問別人問題,別人卻反過來問他了。

所以不管怎麼回答都好,總之千萬不要去反問他。

「我不知道。」

「嗯?」

啟仁差點讓她給逗笑了,心想你就算不想答也至少先假裝敷衍我幾句嘛,怎麼一開口就直接是「我不知道」呢?

「好吧,既然你不想答,那我就不問你了。」

「不是不想答,而是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麼答。」尤妮斯十分誠實地說。

真是傻得很可愛,可誰叫啟仁就是喜歡她傻,所以這次來高麗才帶她不帶特蕾莎。

「听說前些天,她把小珪給‘請’家來了,而且還是你負責的接送。那個小子,比起別家的小孩,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嗎?」

「這個我可說不好……」

「莫非有什麼難言之隱?」

「難言之隱倒沒有,就是怕說出來主上不信。」

「說就是了,別像議員大臣們似的磨磨唧唧的。」

「那孩子他……雖然不管是說話還是看人的眼神都很有禮貌,但是我卻總能隱隱約約地感覺到在他的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極度危險的氣息。」

「一個小孩子,竟會讓你這樣的強者感覺到危險?這倒是挺有趣的。」

怎麼會不有趣。十八年後,正是以這個小孩子為首的「一心會」所策劃的刺殺行動,差一點要了整個皇室的命。

而且真正的動機還好笑得很——你靜子殿下不是硬要逼我娶你嗎,那我就先送你全家升天,接著再親手埋葬了這荒唐的大和皇朝,我看到那時還有誰能、又有誰再敢來逼我做我不願意的事。

這樣一個有血性有骨頭,既敢想又敢做的人,豈不是極度「危險」嗎?

……

「什麼?陛下派特使來高麗了!」總督官邸里,接到下屬匯報的白羽差點沒被嚇得當場尿褲子。

而接下來所發生的事情,就非常具有戲劇性了。

特使蒞臨,白羽自然不敢有絲毫的怠慢,在打听到對方在某酒店下榻之後,立即便帶著幾名親信開車前往了那里。

可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在自己的親信之中,居然有臥底!

在他拜訪完「特使」後沒多久,特使所下榻的酒店之中竟突然燃起了大火。

在接到這一消息後,他前腳剛出家門,後腳就讓不明身份的人給押上了車,直接銬上手銬送去了機場。

不到一周的工夫,便被定罪執行了絞刑。就連他的家人,也全都被流放到了冰天極寒之地。

而那位私自放火,事後卻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向檢察官哭訴自己是如何如何受白羽總督的威脅和逼迫的臥底,最後卻得到了皇帝陛下的特赦,命他戴罪留任,依舊回去高麗做官。

而其實這件事從始至終都是皇帝陛下一手策劃的。他不光想要白羽的命,還要名正言順的讓他一家連坐,故而才聯合之前早已安插在他身邊的臥底,硬是給他安上了一個「戕害特使」的罪名。

只不過這種事情,隨便派倆個人就能干,哪里用得著他啟仁皇帝親自出馬。

他之所以不遠千里地跑到這京城府來,完全是因為他已經決定不再顧念昔日的舊情,為皇後制造了一個殺害某人的絕佳機會。

就好像數月之前的那場宮變……看似是由皇後主謀,一意孤行之下所釀成的宮闈慘劇,可是難道他事先就一點也沒有察覺嗎?

不,他根本就是早已知曉,有能力阻止但是卻默許一切發生的真正主謀。

……

「是她?這個時間,她坐計程車是要上哪去。」挑好漫畫,正準備去櫃台結賬的世珪一抬頭,正好看見了窗外馬路上正在等紅燈的計程車後座上的幸子小姐。雖然她戴著口罩跟墨鏡,但世珪還是認出來了。

他一邊往櫃台走著一邊想,「這家伙的眼神為什麼看上去好像很高興的樣子,她到底在高興什麼?」

雖然看不見她口罩下甜蜜的笑容和墨鏡下喜悅的眼神,但世珪就是覺得她現在心里很高興。或許這就是人類的第六感吧。

突然,就在那輛搭乘著幸子的計程車啟動的瞬間,世珪的心頭忽然閃過這樣一個預感——

「她會死!如果我不去救她,她一定會死!」就是這樣的預感,瞬間讓世珪原本疑雲蒙上了一層迷霧的內心一下子變得清晰了起來。

只不過上次幸子寧願要一枚不值錢的硬幣也不要他的無價友情,著實是讓他好沒有面子。一向記仇的他,這會不光沒有想要去救她的想法,甚至還有點想笑。

在這一瞬間,他有無數個不去救她的理由。例如自己的預感或許有誤,她根本就沒有任何危險,又例如自己跟她非親非故,完全沒有必要為了她去冒險……

更何況就算自己真有那麼高尚,願意不計前嫌地去救她,可是想要她命的人手中的勢力那麼大,就憑自己一個小孩子又怎麼可能救得了她。

既然救不了,又為什麼還要去救。

難道就因為自己對皇帝和皇室深惡痛絕,而她又是皇後娘娘想要解決掉的人?

世珪是「傻」,但還沒有那麼傻。

既然知道她是皇後娘娘想要解決的人,而自己現在的實力又這麼弱小,完全沒有和對方抗衡的可能,只有天底下頭一號的大傻瓜才會去救她。

不過他這位在日後寧願舍棄億兆財富與凌駕萬萬人之上的尊貴身份也要在大和朝的根基上拼了命挖上一鋤頭的天字第一號大反賊,不正好就是天底下頭一號的大傻瓜嗎?

此時此刻,也只有他能夠救她,也只有他敢去救她了。

他的義兄伊達曾在綁匪和殺手的手中救下過她一次。但是這一次幸子所要面對的危險與上次相比完全不同;世珪和伊達,亦是完全不同。

一者,為保證行動萬無一失,這次乃是那個女人親自出馬來取幸子的命。二者,世珪他只是個小孩……身為一個小孩,他所能辦到的事情其實是非常有限的。

假如幸子這次再像上次那樣受傷,身為小孩的他根本不可能像伊達那樣抱著她打車去醫院。

「東西先放這,明天再來拿。」說著世珪取出幾張鈔票拍在了櫃台上,不等漫畫店老板找錢,放下挑好的幾本漫畫書就走了。

不,不能說走,因為他幾乎是以百米沖刺的速度跑出了店門。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買霸王書,沒付錢就跑了呢。

……

然而等他跑出去的時候,幸子所搭乘的那輛計程車已經開遠。不過還好他記下了那輛車的車牌,當即他便拿出行動電話撥通了高木小姐的號碼……

或許是因為這會他過于將心思放在了如何去救人上,竟然忽略了一個細思極恐的信息。

那就是通常撥打電話,一般都是要「嘟,嘟」的響一到兩秒對方才會接听。

可是這一次他才剛剛打過去,電話那頭就傳來了對方的聲音︰

「有什麼是我能幫到你的嗎,小珪?」

「高木阿姨,我……」世珪本想拜托她幫自己調查一下那輛計程車的去向,但話到嘴邊,卻是突然止住了。

「怎麼了?有事就說嘛。」

「不,沒事。」

「沒事干嘛打我電話。」電話那頭的高木笑著說。

「問你吃過晚飯了沒有。好了就這樣,再見。」說完,世珪立即掛斷了電話。

救或者不救,亦或是以何種方式去救幸子,都應該是他自己一個人的事,不應該把其他任何人牽扯進來。

由此可見,世珪他並不是很相信高木她上回所說的那個神話,更不相信她會是神。又或者說他原本是信的,但是凡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她要沒有她說的那麼厲害,自己找她幫忙不就等同于是害了她嗎。

想到這時,世珪腦中突然靈光一現,腦海中仿佛一瞬間閃過一個畫面。

「這是……」世珪記憶力何其驚人,盡管那畫面只是一瞬間閃過,他卻還是清楚無比地給記了下來。

只是他從來都沒有去過那個地方,為何腦中竟會出現那里的畫面,那到底是什麼地方?他哪里知道,這是某位神明給他的提示。

不過他很快便反應過來那到底是什麼地方。搞清了這一點,很多其他的疑問也就跟著隨之解開了。

世珪很快前往了那里,當他抵達那時,甚至比幸子還快了一步。

也不知道是否是因為天快黑了,還是別的什麼緣故……這地方看上去總覺得有些陰森森的。

為了不打草驚蛇,他早在距離這上千米遠的地方就下了車,隨後一路步行過來。可盡管是這樣他還是快了幸子一步。期間他有試過打她的電話,但是接電話的人卻是她妹妹。

她妹妹還跟自己吐槽,說她到底是什麼事這麼著急居然連電話都沒有帶就急匆匆地出門了。

世珪可沒工夫听她吐槽,連借口都懶得找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

這廢棄工廠,看似空無一人,其實卻是暗藏玄機。

世珪既然先到了一步,就絕不可能眼看著幸子她踏入險地。見到她後,也不管在暗處到底埋伏了多少朝廷鷹犬,直接從掩體後走出來向她跑了過去。

九點鐘方向的高塔,雖極適合狙擊手埋伏,但世珪可以肯定那里絕對不會有人。

因為皇後娘娘如果只是單純想要幸子的命,在別的任何地方殺她都可以,根本不用把她引到這來。之所以引她來這,必定是為了達成某種特殊的目的。

「小珪,你怎麼會在這?」幸子感到很奇怪。自己是因為接到「源」的電話所以才會來到這座已經廢棄多年的機械工廠,世珪他又是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

「別問這麼多了,快跟我走,有人要殺你。還愣著干嘛?難道你沒有听見我剛才說什麼嗎!」

「小珪,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你會在這,但是我拜托你不要再胡鬧了好不好?」

上次世珪丟掉她的硬幣,害得她跟家里人一起找了差不多半個多小時才找到。不過這事既然過去了,她也就不想再提了。可是這次他居然說什麼有人要殺自己,這簡直就是胡鬧嘛。

就在不久前,她接到了已經死去快十年的戀人,「源」打來的電話,說他十年前其實是假死,原因是因為被朝廷看中,派他往外國執行某項機密任務。現在任務完成,所以才敢打電話給她,並約她到這里來相見。

而之所以約她到這個人煙稀少的地方見面的原因,「源」沒有說,驚喜之中的幸子也根本沒有想過去問。

不得不說,戀愛中的人……男人也好,女人也好,這智商似乎都不是很高的樣子。

「好,既然蒲池小姐信不過我,那就隨你的便吧。」

她的這種反應,世珪是早就預想到了的。並且他知道,眼下這種情況就算自己硬拽她走,她也不會跟自己走。

之所以明知道她不會走,還是要出來叫她走,完全是為了賭那不到1%的可能。賭她智商在線,賭她對自己的信任程度。不過很可惜,世珪賭輸了。

不過就算再讓他選一次,他還是會賭。因為如果直接看著她走進那龍潭虎穴,自己再想去救她,那成功的可能性可是比1%還要低上十倍、甚至是百倍!

……

夕陽的光,透過牆上的破窗,映照在他的側臉。那是幸子朝思暮想了十年的人,這十年來每一日每一夜,每一分每一秒,她都不曾忘記過那個人的模樣。

如果說之前接到他打來的電話時,幸子是又驚又喜的話,那麼現在她卻是有些不敢相信眼前所發生的這一切了。她真害怕現在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夢,夢醒了,自己就又再失去他了。

「源……阿真?真的是你嗎!」

「幸子,別來無恙。」廢棄工廠中,身著秋季休閑裝的「源」微笑著對幸子說。

當听到那熟悉的聲音在自己耳邊響起,一向堅強的她,竟瞬間淚崩,哭著向他跑了過去,飛身撲進了戀人的懷抱。

幸子緊緊抱著他,一邊哭一邊說,「你這個大笨蛋,知道這些年我有多想你嗎!不管以後再發生什麼事,我都不許你再丟下我一個人了!」

「我答應你,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再跟你分開。」源左手扶著她的腰肢,右手托起她的臉頰,滿目深情地向她嘴唇吻了過去。而幸子亦很配合的閉上了眼楮,等待著迎接戀人的親吻。

「住嘴!」就在二人的嘴唇即將要觸踫到一起的時候,一個很不合時宜的聲音突然打斷了這既感人又浪漫的時刻。

「小朋友,天已經很晚了,你一個人在這,難道就不怕家里人擔心嗎?」

源微笑著對這個突然出現,打斷自己好事的小孩說。

「小珪你不是走了嗎,怎麼……」幸子臉紅道。

「還廢什麼話,你知不知道你剛剛差點就死了!」世珪先是狠狠地凶了她一句,隨後看向那個一雙眼楮正目不轉楮盯著自己,臉上似笑非笑的「源」道︰

「閣下既要殺人,直接動手殺便是。何必裝神弄鬼,假扮成已故關東神探的模樣來哄蒲池小姐開心。」

幸子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源,接著目光又再看向了他。不知為何,對于這個自己朝思暮想了十年的戀人,她的內心忽然出現了一絲絲的動搖。

「難道……難道他說的全都是真的?自己眼前的這個阿真,難道真是別人假扮的,難道真有人想要自己的命?」

可是她卻又始終無法說服自己。雖然以前曾听說過黑羽怪盜的傳說,但是這世界上真的有人能夠100%易容成另一個的模樣,欺騙過最熟悉他的人的眼楮嗎?

還有就是……自己只不過是個藝人,長這麼大也從來沒得罪過什麼人,究竟有誰會費這麼大功夫來殺自己?

「幸子,你認識這個孩子嗎?」源笑著問到。

「額,他……」幸子話剛說到一半,忽然一只冰冷的,猶如鐵鉗一般有力的手死死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住手,快放開她!」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當他喊完這句話後,「源」竟然真的松開了手。其實他也就象征性的喊喊,哪里知道對方居然這麼給自己面子。

但是在這一瞬間,世珪心中的另一個迷題又被解開了——那就是眼前這位「源」先生的真正身份。

內廷所豢養的鷹犬都是幫沒有心肺的人皮畜生,哪里會叫它住手就住手。

會這麼給世珪面子的,天底下也只有皇後娘娘了。

「咳……咳……」幸子模著脖子咳了兩聲,抬起頭,眼神悲傷且不敢相信地看向他,「阿真,你為什麼?」

忽然她反應過來什麼,一邊後退一邊道︰「不,你不是他!」

「現在才發現,是不是太晚了。」說著,「源」從腰後取出一支銀白色手槍,隨即又從外套口袋中拿出消音器,不緊不慢地裝了上去。槍口對準幸子,目光看向世珪,「再一再二不能再三,這次我可不會再‘住手’了。」

看著那對準自己的槍口,不知為何幸子此刻卻表現得無比冷靜。她不光沒有向那想要殺自己的人求饒,反倒勇氣十足地質問道︰「你究竟是誰!為什麼要假扮成阿真的模樣來騙我!」

「源」沒有回答她,而是從外套另一邊的口袋取出一條紫色藍寶色項鏈,問︰「你還記得這個嗎?」

「這是我十七歲生日那年,阿真送給我的!原來是你偷了它!」

「不是偷竊,而是搶奪,只不過是在你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奪走的。」「源」挑釁道,「不光是它,你身邊一切和他有關的東西,全都是被我給搶走的。就連他,也是被我搶走的。」

「他?」幸子大驚,「你什麼意思!」

「呵呵。」「源」意味深長地一笑,沒有理會幸子而是對世珪說道︰「小朋友,把眼楮閉上。接下來的畫面,可不適合你這樣的小孩子觀看哦。」

眼看他就要扣動扳機,世珪當機立斷,從口袋里掏出之前在外面撿的小石塊,「嗖」的一聲朝他丟了過去。

「啪」!——石塊正中他手中的銀色手槍。

但這並不影響他扣動扳機。

只不過因為槍口發生的偏移,導致那枚原本因該擊穿幸子小姐右胸肺葉的子彈,最終卻打偏在了她身後的牆上。

「愣著干嘛,還不快跑!」世珪明知道皇後娘娘一槍射偏肯定馬上就會再開下一槍,但卻絲毫不顧自身的安危,「嗖」地朝她扔出又一枚石塊的同時跑過去一把拉住幸子就往外逃。

忽然二人身後傳來一聲槍響,世珪拉著幸子跑了一小段距離。忽然,幸子摔倒在了地上。世珪回頭一看,才發現她的左腿小腿處的褲腿,早已讓鮮血染紅了一片。

「小珪,你快跑,不要管我!」

跑?要跑他早跑了,哪里還用等到現在。

眼看著拿著手槍的「源」一步步向這邊走來,幸子又因為腿部中槍無法行動。

而自己,除了口袋中的最後的一枚小石塊之外,卻再無其它「武器」。

一時間,世珪只覺渾身的力氣都沒有了,跪倒在地,手指用力抓在地上的泥土上。他一個八歲的孩子,要他從一個手中拿槍的專業殺手手上救人,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嘛。

可是為什麼明明早就知道這一點,卻還是……

不,不能認輸!

尤其是作為一個人,無論如何也不能向那些高高在上的「神」認輸!

「如果你非要殺她不可,就連我也一起殺了吧!」世珪猛地從地上站起來,張開雙臂擋在幸子身前,沖「源」喊道。

他在賭,賭皇後娘娘不會向他開槍。賭注是他的生命,底牌則是他的身份。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的這張底牌,可遠比他自己所以為的還要大。

「小珪,不!你快躲到一邊去!」幸子忍著腿上的劇痛,剛想要從地上站起來,就被世珪轉過身來伸手一把又重新給推倒在了地上。

「你真想和她一起死?」說著,那支手槍便抵在世珪的眉心上。

「要殺就殺!不要廢話!」

「既然這樣那我就成全你。乖,小朋友,閉上眼,很快就過去了,不會很疼的……」

「不!我求你不要傷害他!」幸子哭著喊到。在內疚,自責,恐懼,憤怒,感動,多重情感交織下,幸子此刻的內心早已無限接近崩潰。

而皇後娘娘的心中,此刻同樣也不是很好受。這個殺幸子的機會她已經等了很久,要她放棄實在是不甘心,可是她又不能真的向那孩子開槍……別說開槍了,就是擦破點皮,她也是舍不得的。

她嚇唬他,騙他把眼楮閉上,為的只不過是趁他不注意,一把將他抱進自己懷里,然後一槍解決掉幸子。

當然,她可不會打頭又或者是打心髒這麼便宜那個女人。玄月女士,會一槍射穿蒲池小姐的肺葉,讓她在疼痛和窒息中死去。

「好好品嘗人生中的最後幾口空氣吧,並最後看一眼夕陽吧,蒲池幸子。因為很快你的肺就將被破裂的血管所流出的血液灌滿,喪失呼吸功能,你的雙眼也將變得模糊不清,直至心髒停止跳動。」

然而就在她把槍口從世珪的額頭上挪開的一瞬間,那孩子卻搶先她一步行動,身子往旁邊一側,雙手抓著她拿槍的手,用力向下壓,同時對坐在地上的幸子喊道︰「趁現在!快跑!」

這已是世珪所能為她創造的最後一線生機,如果現在她還不立即從地上站起來逃跑,亦或是浪費時間說什麼「那你怎麼辦」、「要走一起走」之類的傻話,那麼她今天就真的是「該死」了。

所幸她及時抓住了這一線生機,當听到世珪叫她快跑之後,立即便忍痛從地上站了起來。

在多重心理博弈之下,世珪依照直覺,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他搶在皇後準備將在甩開之前松開了她的手腕,猛地向她的懷中撲去。

當然,世珪此舉並非為了用自己的身體去沖撞她使她倒地,而是為了從她的身上取一樣東西。

直覺告訴她,在她的身上一定還有備用的武器。並且直覺還告訴了他,她把那樣武器放在了衣服的哪一個口袋。

其實人哪來的這麼多直覺,就算是有,也不可能每一次都這麼準確,他的這些直覺,說白了全都是來自某位神明的指引。

是啊,要是沒有神明相助,僅憑他一個小孩子的力量就想要從皇後娘娘的手中救走幸子這個本該死去的人,那怎麼可能呢。

「就是這個!」世珪成功從她的外套口袋中順走了她用來以防萬一的口紅槍,接著她推開自己的力道在地上翻滾了一圈,手中緊握著口紅槍,站起身沖她喊道︰「放下你手中的武器,讓她離開這!」

「呵……」玄月不置可否地一笑,隨即扣動扳機,一發子彈打在幸子腳邊的地上,轉過頭道︰「不放又怎樣?」

世珪也不跟她廢話,直接擰開口紅的前端偽裝,雙手握著那支只能發射一發子彈口紅槍道︰「我最後說一遍,放下槍,讓她離開!」

「你知道怎麼使用它麼?就算你知道怎麼使用,可你當真敢對我開槍麼?就算你真敢對我開槍,這個距離,你確定你能打中我麼?」說著,玄月又朝幸子的腳邊開了一槍。

幸子終究不是第一次經歷這種驚心動魄的事情,在面對槍聲和死亡的威脅時,她表現的遠比普通人要冷靜許多。

玄月這兩槍本意是想嚇她,看她被槍聲嚇得跳腳的滑稽模樣。可是幸子卻絲毫沒有被嚇到樣子,除了听到第一聲槍聲後停下了逃跑的腳步,轉過了身來,之後就連一動也沒有動過。

幸子不是不怕,而是她比誰都清楚,就算是害怕也沒有用。

但盡管她很冷靜,不斷傳來痛楚並血流不止的左腿,卻使得她此刻的臉色已漸漸有些發白,額頭上也冒出了不少的冷汗。

「為什麼要確定能夠打中你?」說著,世珪槍口一轉,將口紅槍的子彈發射口對準了自己。

等玄月想要阻止,已經是為時已晚。

子彈射入世珪的胸膛,幸運的是他只是個小孩,身形遠比成年人要瘦小,原本應該留在身體里,必須動手術才能的取出來的子彈直接從他的前胸進入,穿過肺部,最後從後背貫穿了出去。

後世人皆以為,「反賊頭子」李世珪打響反抗皇室的第一槍是在乾聖十八年九月五日。而實際上,李世珪反抗皇室的第一槍卻是在乾聖元年十月十日所打響的——

沒錯,就在今天!

口紅槍的殺傷力不強,但是涂抹在彈頭上的劇毒卻是致命的。玄月立即收好手槍,朝倒在地上的世珪跑了過去,從懷中取出一小包解藥,喂他吃了下去。

玄月看著他衣服上和地上的血,一咬牙,做出了一個痛苦的決定。她抱著世珪,轉過頭對正拖著一條傷腿艱難地向這邊走來的幸子說︰「我現在先幫他止血,你馬上打電話叫救護車。」

「我……」幸子這時才反應過來自己電話落家里了。

「用我的吧……」世珪從兜里取出自己的翻蓋手機道。

「忍住,可能會有點疼。」

根據多年的經驗,玄月可以確定剛才的那枚子彈並沒有傷及世珪的動脈,只要把血止住,及時送醫治療,他的小命,想來大概率是能保住的。

……

在為世珪止好血後,玄月便選擇了離開。

而幸子則坐在地上,抱著世珪,讓他靠在自己的懷里,等待著救護車的到來。

大約十多分鐘以後,幸子終于等來了救護車和車上隨行的醫護人員。她用僅剩的力氣,扯著被玄月掐得有些沙啞的嗓子,大聲朝外面喊道︰「這里!傷者在這里!」

直到兩名護士快步走來,將世珪從她的懷中抱走,放上擔架送上救護車,她這才緩緩閉上眼楮,因為失血過多而昏倒在了地上。

當她再次醒來時,已經是躺在醫院VIP病房中的病床上,手背上插著輸血的針管,腿上則是已經做好了手術取出子彈,並纏上了繃帶。

「明……明菜小姐……」

「幸子你醒了,口渴不渴?要不要喝點水?」

「小珪他……」幸子目光看向隔壁病床上躺著輸血的世珪,問坐在世珪病床邊上的明菜道︰「他還沒有醒嗎?」

明菜心疼兒子,但是又想在幸子醒來後第一時間向她表達感謝,因此才讓醫院把幸子和世珪安排在了同一間病房里。

「手術很成功,但是醫生說他身上麻藥的藥勁還沒過,我想可能再過會他就該醒了吧……」明菜握著世珪的手,目不轉楮地看著他說。尤其是說到最後一句時,聲音細的就好像是在自言自語似的,不認真听還真听不見。

一直到過了兩三秒後,她才回過神來,松開心肝寶貝小珪珪的手,起身走到幸子的床邊,坐下握住她的手道︰「幸子,這次真是要謝謝你了,你可以跟我說說今天到底都發生了什麼嗎?為什麼你和小珪會在那個廢棄了的工廠里,又為什麼會受這麼重的傷?」

「這全都要怪我。」幸子無比耿直地說,「要不是為了救我,小珪也不會……」

「你說什麼!小珪是為了救你所以才?幸子你把話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明菜情緒激動道。

她原本以為是幸子救了自己的寶貝小珪。可沒想到事實卻是,卻是自己的寶貝兒子為了救她,才險些喪命。這叫她這個做母親的怎麼能夠不生氣。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幸子不知道該怎麼向明菜小姐解釋今天所發生的那些事情,只好低著頭,一個勁地向她道歉。

不過明菜也是心善,盡管她此刻十分不想再看見幸子,但也沒有叫人把她「請」到別的病房去,而是叫護士拿來了一個隔簾。幸子知道明菜小姐現在正在氣頭上,不想看見自己也不想听見自己的聲音,當隔簾拉上後,很知趣的沒有再發出任何一點聲音。

直到半個小時後……隔簾的那頭傳來一聲男孩的咳嗽,幸子才月兌口而出地喊了一聲「小珪!」。

……

「寶貝,你躺著別動,要什麼媽媽幫你拿。」看著病床上清醒過來的心肝寶貝小珪珪,明菜用手溫柔地撫模著他的臉,滿眼慈愛的說。

「今日,莫非是乾聖元年,十月十日嗎……」李世珪閉上眼楮,輕聲問坐在他身邊的明菜道。

「嗯?」明菜愣了半秒,道︰「對啊,今天是十月十日,怎麼了寶貝?」

「十月十日,乾聖元年十月十日。我竟然重生到了過去,變成了小孩子時候的自己嗎。」想到這,李世珪緩緩睜開了眼楮,看著明菜沉默了兩秒,隨後微笑著對她說︰「母親,你可以抱我一下嗎?你都好久好久沒有抱過我了。」

「當然,我的寶貝。」明菜說。因為害怕踫到他胸口剛包扎的傷口,明菜與他的這一次母子間的擁抱可以說是有史以來最謹慎小心的一次。

明菜坐在他病床的一邊,慢慢俯身將上半身靠向了他,最後胸口在離他還有一兩個手指寬的距離時停了下來,用自己的臉頰貼向了他的臉頰。

就這樣保持了這個姿勢大約半分鐘後,明菜最終還是抵不過腰酸,在他的臉上輕輕吻了一下後便結束了這累人的「擁抱」。

至于世珪方才話中的那句「你都好久好久沒有抱過我了」,她則完全沒有放在心上,只當他是麻藥勁剛過,腦子迷迷糊糊之下說的胡話。畢竟自己每天都抱他,沒有哪一天不抱,哪里來的什麼「好久好久」。

況且除了麻藥勁剛過,腦子迷糊說胡話之外,他的這句「好久好久」也可以被理解為是一個孩子在向他的母親撒嬌,求抱抱。

——綠色隔簾的那頭,隔壁病床上的幸子,心里就是這樣想的。

只是她們誰也沒有想到。世珪的這句「好久好久」,既不是在說胡話,也不是在撒嬌。

它,就只是字面意思而已。

……

數日後……

「咚咚咚」

「請進。」涉谷區某醫院的VIP病房內,正在看書的李世珪听到敲門聲後,將書本一合道。

「你好,世珪同學,沒打擾到你休息吧?」開門進來的是一個長得又矮又瘦的黑小子。

世珪仔細看了他一眼,沒記錯他應該是自己第一世國小時的一個同學,世珪用了兩秒時間想起了他的名字,隨即禮貌地朝他笑了笑道︰「北條同學,請坐,那邊桌子上有零食,請隨意。」

「那個……」北條站在門口,吞吞吐吐地說,「听說你生病了,所以我們就想著買點水果來看望你。」

「我們?」

「是啊……我是男生代表,女生代表是……」

「就是我了!」這時,提著果籃的靜子,也就是所謂的劍持靜,笑著從他的視野盲區鑽了出來。

將手中的果籃往一旁的桌子上一放,笑呵呵走到他床邊,厚著臉皮坐了下來。

李世珪沒有理她,微笑著沖北條說︰「別站那扮門神了,快進來坐吧。」

「你這床坐著還蠻舒服的嘛,」靜子說,「對了……珪,你的傷口愈合的怎麼樣了,大概什麼時候可以回學校上課呀?」

「我不會再回學校了。」

「呵呵,你真會開玩笑。」靜子笑了笑,起身拿起一旁桌上的果籃道︰「吃葡萄嗎,給你洗一串。」

「不吃。」

「那番石榴呢?還有香蕉,隻果,如果這些你都不想吃,那我下次……」

「咳……你不要以為自己一個人來我會趕你,倆個人來我就不趕你了。子彈打穿了我的肺,醫生囑咐我不能說太多話,如果你再煩我,我便只好請你和北條同學離開了。」

「唉∼」靜子輕聲嘆了一口氣。了解他脾氣的她,盡管心里有很多很多話想要跟他說,但最後卻還是听他的話閉上了嘴。

「尊貴的鳳凰,居然也會有向低賤的孔雀服軟的時候嗎?」

說完,看她依然一副面帶微笑的表情,世的心中便已經可以確定——眼前的這位靜子殿下,絕對不是自己記憶中自己受傷後來醫院看望的那位靜子殿下。

因為在世珪的記憶中,當時的她是一個人,而並非倆個人來的。而且還兩手空空,根本沒提什麼果籃。

另外,如果是世珪記憶中的那位靜子殿下,根本就不會這麼听話,叫她閉嘴就閉嘴。更不會在听見他那句充滿諷刺和挑釁意味的話後臉上還依舊保持一副微笑的模樣。

其實,就在世珪確定她不是自己記憶中的那位靜子殿下的同時,靜子殿下也同樣在心中確定——

眼前這位世珪,100%不是她記憶中所認識的那個世珪。

因為他就算再怎麼大膽,怎麼有種,那都是在未來,而不是現在。因此靜子心中很是不解,他這會敢這麼放肆,是不是手里握著什麼不得了的底牌?

畢竟她想了幾十年也沒想明白,乾聖二十五年的那天,他到底是怎麼做到使房間內的監控全部失靈,又是怎麼逃出的「囚龜島」。

……

靜子就這樣一直微笑著,目不轉楮的看著他,而世珪也就一直坐在病床上直視著正前方的白色牆壁。

直到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後,他才終于開口說話道︰「你既是來看望我,現在看也看了,是否也該離開了?」

「這麼多年不見,怎麼就剛說了幾句話就趕人走呀?」

「廢話少說,你走還是不走」

「呵……」靜子無奈的笑了笑,轉頭對正坐在一旁沙發上在吃零食北條道︰「北條同學,別吃了,沒听見嗎,班長叫我們走呢。既然這樣,那我們就走吧。」

「哦。」北條看了眼牆上的掛鐘,站起身道︰「班長,那你好好休息,我們就先走了。哎?劍持同學,你怎麼還坐著,你剛剛不是說……」

「你先出去,我跟班長再單獨聊兩句。」

「哦。」

……

「好了,現在這就剩下我們倆個人了。其實我也沒什麼別的好說,就一句話,那就是希望你這一回能夠不要再折騰,安安穩穩的做你的世子爺。至于駙馬,你既不想當那就不當。只要你不再謀反,其它任何事情我們都可以商量,也都可以妥協。」

「只要你從今往後都不再來打擾我的生活,並且不出現在我主要活動場所的二百米範圍以內,我可以答應你以後都不再……」

「這條件似乎有些太苛刻了吧?」靜子打斷他的話道,「要是這樣,那倒不如你接著造你的反去,大不了本殿下陪你一起反,條件是我們倆個這一輩子都不再分開。你既不娶妻,我便以好朋友、好知己的身份陪著你。我們就在一起談一場柏拉圖式的戀愛好了。」

「听上去好像不錯,美人作伴,尤其還是一位頭腦如此聰明且用情專一的美人。只可惜在下福薄命淺,是既無才又無德,有的只是滿身銅臭和發不完的臭脾氣。似草民這等一竅不通,一事無成,百無一用之人,如何能夠高攀得了靜子內親王殿下您這樣的金枝玉葉。」

「不肯就不肯,你又何必出言譏諷于我。」

「是嗎,我讓你感覺到被諷刺了嗎?我還以為大和皇室,天生就听不懂任何諷刺的話語呢。」

……

靜子她沉默了。

今天來這之前,她本是信心滿滿,自以為可以憑借對未來的提前預知,逆轉前世和他的壞結局。

然而對方同樣重生的這一現實,卻迎頭給了她一記痛擊。世珪的幾番諷刺與挑釁,更像是耳光般,一次接著一次地,狠狠抽在了這位美貌卓絕、滿月復經綸、傲睨一世的長公主殿下的臉上。

人最氣的,不是被氣到牙齒咬碎都只能往肚子里咽,而是明明心里很氣,但臉上卻依舊還要做出一副和顏悅色的模樣。

因為前者至少還能用咬牙齒的方式來發泄怒火,而後者才是真正的憋屈。

靜子殿下,現在就是這樣一種狀態。

她,明明都讓世珪給氣得不想說話了,但是嘴角卻還是保持著一抹淡淡的微笑。

「我知道,因為那次我求父皇賜婚的事,你是徹底將我給厭惡了。但是,珪,我是因為喜歡你所以才……看在多年相識,同學一場的份上,我們就不能拋下過去的恩怨,重新做回朋友嗎?」

「朋友之間,是不應該有除友情以外的東西存在的。雖然我不知道到底是從什麼開始你對我產生了友誼之上的感情。但是既然靜子小姐對我有了這樣一種朋友間不該有的感情,那我們倆個就再不可能像以前那樣做朋友了。」

「珪!」

「不要再說了。」世珪抬手打斷道,「我並不是個小氣記仇的人,你我過去的仇怨,每一樁每一件,我可以都不再記在心上;但同樣的,有關于我們曾經的情誼,也請靜子小姐從此刻起全部忘記吧。從今以後,我們之間的關系就僅限于是在路上踫到會禮貌點頭的,相互認識的熟人而已。」

「很好……」

事到如今,除了說很好以外她還能說什麼呢。要怪只怪造化弄人,天生他如此,永遠也不可能對任何一個人動心,自己就算再這麼努力也無法改變這命運。

而礙于他的特殊身份和他那臭到遇到點火星子就要爆炸的臭脾氣,靜子就算貴為公主,也始終都無法逼他就範。

「現在,靜子同學,我可以請你離開了嗎?」

「好,我走。」

說罷,靜子當即起身朝大門走去。走到門口,忽又停住,背對著他說,「你好好休息,把養傷好。我可不許你這混蛋比我早死。」

如果不仔細听還真听不出來,她說話的聲音里竟隱隱透著幾分悲傷。怪不得突然走的這樣爽快,說話時還背對著,原來是眼淚都已經在眼眶里來回打轉,隨時就快要哭出來了。

驕傲又傲嬌的人世珪這些年見得可是太多了,可是直到事情發展這地步,還能忍住不在他面前哭鼻子的,眼前這位公主殿下還是頭一個。

「慢走,恕我有傷在身,不能起身相送,你路上小心,注意安全。」世珪說。

然而靜子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因為她知道,他能對自己說出這種話,正如他先前所說——

從今以後,大家互相忘記相互間的仇怨和情誼,從此既不是再是敵人,也不再是朋友,僅僅只是相互之間認識……路上踫見會禮貌點頭,但平日里卻老死不相往來的,最熟悉的陌生人。

……

------題外話------

「考察一個人的判斷力,主要考察他信息來源的多樣性。

有無數的可憐人,長期生活在單一的信息里,而且是一種完全被扭曲的,顛倒的信息。

這是導致人們愚昧且自信的最大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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