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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禮物,戰帖

軍營。

連綿不知多少里的帳篷。

軍氣凝結,有北莽軍士真在操練,隨時為南下入侵中原做準備。那花花世界,大好江山,憑什麼他們不能享用?

一座位于軍營最中心的帳篷。

沒有任何繁復奢侈裝飾,只是格外的堅固,格外的遼闊。彷佛不是帳篷,而是一座廣闊簡樸的宮闕。

在「宮闕」外,不乏有士兵、將領路過,但幾乎每一個人在望向這一座帳篷時,都會情不自禁的流露出崇拜之色,恨不得頂禮膜拜,化作最狂熱的信徒。彷佛居住在其中的不是人,而是一尊神明。

不,或許那就是神。

——北莽軍神。

北莽軍神拓跋菩薩。

帳篷之中,有一人正在練拳。

這人面容木訥質樸,長臂如猿,衣衫老舊,渾身上下都彌漫著土氣,就彷佛是在田間勞作了數十年如一日的莊稼漢子,和將軍、高手之類的詞半點都沾不上邊。

莊稼漢子打的拳也是質樸無華,沒什麼花哨,彷佛是三歲小孩子都能哼哼哈哈的打出一套來。

唯一不同的是,莊稼漢子拳腳舒展時,帶著浩蕩雷霆,一舉一動,宛如悶雷炸開,听的人心驚膽寒。

在莊稼漢子打完拳後,稍微平復了片刻氣機。有士兵前來稟報,說是小公子求見。

莊稼漢子拭去了頭上的汗水,坐在座上,召見了自己的小兒子。那個試圖和自己一樣,想要從軍中走出一條光明大道的拓跋春隼。

「爹。」拓跋春隼風塵僕僕的闖入營帳之中,面上猶自帶著幾分蒼白。瞧了父親一眼,就趕忙低下頭去。

實際上,他在外雖然跋扈囂張,但面對這如莊稼漢子般的北莽軍神,且畏且敬。

「嗯。」天下第三的拓跋菩薩點了點頭,古樸的面容上看不出絲毫情緒︰「事我已知道,你抽調草原上數個悉惕的兵力,去圍剿龍樹菩薩,結果被慕容桐皇算計,死傷不計其數,端孛爾回回和錦衣郎兩個也死了。」

「孩兒辦事不利,請父親責罰。」拓跋春隼道。

「的確辦事不利,回頭自己取領一百二十軍杖。」北莽軍神拓跋菩薩澹澹道︰「我只得了個大概消息,你仔細把整件事給我說說。」

「是。」听到一百二十軍杖時,拓跋春隼嘴角抽了抽,又松了一口氣。

那一百二十軍杖可不是普通軍杖,而是由二品小宗師執行,用的也是沉木杖,絕不留情。這一百二十杖下來,只怕是開花,要在床上躺好幾個月。

但如此一來,也算堵住了悠悠之口,不會再接受更嚴重的處罰。

當即,拓跋春隼就將那三日發生的事一一道來。

拓跋菩薩坐在上方,用手撐著下巴,眉宇間不時露出思忖之色。

「據傳聞南疆巫門有易容一術,分別落子、通氣、生根、入神、投胎五重境界。尤其是後兩種,甚至能夠影響人的面相氣運,精通此術的人已少之又少。」

「不過慕容桐皇似乎並非通過易容術,看來真如傳說之言,此人能夠在冥冥中影響人的心神判斷,真是個可怕的對手。」

很快,拓跋春隼就將那三日發生的一切道來,包括玉連城的一抓、一劍、一袖,以及離去時留下來的話和兩次拍肩,無一遺漏。

「他說,禮物就在你身上?」

拓跋菩薩抬起頭,赫然看向小拓跋。

小拓跋點頭︰「他的確是這樣說的。」

拓跋菩薩遲疑了片刻,忽然眉頭一凝,從戰場中凝練而出的殺伐酷烈氣機逸散而出,凝為實質,如無形絲線鑽入小拓跋的軀殼之中,探究一切。

忽然,拓跋春隼的神情一凝,慘叫一聲,轟然倒地。

他的全身上下在迅速發生改變,眨眼間原本強健的肌肉變得干癟,古銅色的肌膚充滿皺紋,青絲轉灰發白,彷佛在一瞬間被抽離了生機,蒼老了數十歲一般。

「不好。」

拓跋菩薩心念一動,卻來不及阻止。

而拓跋春隼分明感覺全部生機向月復內涌去、凝結,然後化作成一道劍氣,在周身穴竅經脈中肆無忌憚的橫沖直撞。只听 里啪啦的轟鳴聲響徹不絕,一個個穴竅粉碎炸開,鮮血狂涌,飛濺而出。

拓跋春隼抓著喉嚨,身形扭曲,張口吐出一柄小劍,再次蒼老數十歲,氣息越發微弱。

若常人瞧見這一步,只怕會驚異到頂點。但身為天下第三,見多識廣的拓跋菩薩卻知道緣故。

慕容桐皇在離開前的兩拍,顯然是在拓跋春隼體內留下了一道劍氣,那劍氣極為特殊,且引而不發,盤踞在其體內,不斷扎根蔓延,汲取生機氣血。

而在他拓跋菩薩氣機探查之下,終于引動了那一道劍氣,帶動拓跋春隼的生機氣血,飛射而來。

轟隆!!

整個軍營一聲巨大轟鳴聲。

然後,眾人就見軍神拓跋菩薩從軍營中橫飛而出。

不過與尋常莊稼漢子裝扮不同,此時的拓跋菩薩上半身衣衫炸開,露出虯結的肌肉,浩瀚磅礡的氣機宣泄而出,直沖天際,整個人彷佛化作一頭洪荒凶獸暴戾霸道,強橫無匹。

直到這時,拓跋菩薩終于有了天下第三的風采。

他雙手合十,掌心似乎夾著一柄小劍,手臂上一塊塊肌肉鋼鐵般隆起,腳下地面炸開,依舊被被小劍不斷向後推動。

幾個呼吸間,拓跋菩薩就橫穿十余丈範圍,撞破不知七八個帳篷。地面破碎,留下一條深邃的長痕。

但那一道劍氣竟不罷休,鋒芒畢露,彷佛要從掌心掙月兌。

又僵持了片刻,這劍氣究竟只是無主之物,且沒有遠遠不斷的真氣加持,在拓跋菩薩一聲震動九天雷霆的怒吼中,雙臂再次發力,小劍終于怦然破碎。

但拓跋菩薩卻沒有一絲喜色,臉色陰沉如水,看著掌心劃破的一絲紅痕,絲絲鮮血流出。

終究還是受傷了。

隨著心念一轉,掌心傷口愈合。

「慕容桐皇,這戰帖我接下了。不過,赴約的可就不知我以一個。」拓跋菩薩全身充斥著驚人的戰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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