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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一口劍氣百千

小道上。

兩人一騎。

黑衣抱美人,美人抱白貓。

魚幼薇逐漸從先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猶豫了片刻道︰「先前那老頭真是黃三甲黃龍士?」

「如假包換。」玉連城點頭,探出頭來,吻了吻魚花魁的臉蛋︰「怎麼,你不肯信?」

魚幼薇搖了搖頭,猶豫道︰「我雖只是一弱女子,但也听過黃龍士的手段,你如此得罪他,難道就不怕他報復?」

玉連城呵呵一笑︰「他是個聰明人,知道該怎麼做。就算他真要報復,有什麼手段,盡管使出來就是。但莫要被我揪著尾巴。否則便不只是一頓胖揍那麼簡單。」雖是玩笑之話,但說到最後,卻隱隱帶上了幾分殺機。

魚幼薇微咬貝齒,峨眉微蹙。過了半晌,才終于下定決心道︰「不,我並非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既然得罪了,那、那就要斬草除根,以絕後患。」

「哈哈,想不到魚美人竟是如此殺伐果斷。」玉連城捏了捏魚幼薇的臉蛋。

「我、我在擔心你,你還有心思說笑。」魚玄機俏臉一紅,一巴掌將玉連城那不安分的手打掉。

魚美人的確是在為玉連城考慮,當然,多多少少也是有自己的私心。

正是這黃龍士三寸舌挑起春秋國戰,讓無數人顛沛流離,她也是受害者之一。若是那老家伙死了,她自當拍手稱快。

「那家伙雖有不少惡趣味,實際卻是推動了中原發展統一。而且那老怪物也是貨真價實的神仙人物,儒道成聖,比起軒轅敬城那用性命強行堆上去境界可是天差地別,沒那麼容易殺,太麻煩。」

玉連城呵呵一笑,忽然轉頭,神色一肅︰「有人來。好濃烈的劍意,天下這等劍法高手寥寥無幾。」

「隋斜谷還劍而來,慕容桐皇,接劍吧。」

就在此時,一道沙啞難听,卻洪亮如種的聲音響起。

伴隨著「嗡嗡」龍吟,或者說是劍鳴聲。

劍聲顫鳴如龍吟。

一道劍光自遠方天際而來,由遠及近。

劍光如驚鴻掣電,又好似晴空霹靂,速度快的不可思議。

清冷的劍光揮灑,令天地皆是一白,方圓百丈被劍光渲染,如同置身冰天雪地,白銀凋砌所在。

而長劍奪情所過之處,氣流朝朝兩面席卷而去。沿途無論是樹木還是岩石,相繼粉碎崩裂。

魚幼薇自習得玉連城傳下的劍舞後,也算作高手。

可此時只覺被一股森寒的劍意籠罩,好似被人兜頭澆下一桶冰水,手足冰冷,體內流淌不息的氣機也無法圓融運轉。彷佛被凍結了一般,只能束手就擒。

「有我在,不必擔心。」

玉連城攬著魚幼薇,催動真氣。

頓時,就有絲絲縷縷的熱力涌入魚花魁冰冷的嬌軀之中,讓她重新能夠圓融氣機,恢復自由,卻依舊心有余季。那任人宰割的滋味,可不想再體會第二次機了。

緊接著,玉連城雙臂一振,人已彷佛如一片烏雲般冉冉飄起。身形凌空一轉,足尖一點,點在破空而至的奪情劍上。

劍光倏然崩散。

奪情劍頓時向下傾斜,「嗤」的一聲,劍尖連同半截劍身插在地面上,劍柄朝上,猶自晃動不絕。

而玉連城身形緩緩飄下,足尖點在劍柄上,負手卓立,恍若無物,人也彷佛是隨奪情劍飄動,卓然如仙。

「嘿,好小子,倒是有些手段。」

獨臂白眉的「吃劍老祖宗」隋斜谷不知何時已現身,嘿嘿一笑︰「你借我徒弟黃振圖一劍,我也還你一劍,不知你可否滿意?」

「滿意,當然滿意。」玉連城力在劍柄之上,含笑點頭,面上露出恍然的神情。

先前那一劍,不但是試探,更包含隋斜谷劍道修為感悟,尤其是吃劍,凝聚劍氣的法子,即使是玉連城也受益匪淺。

不由想到了古系江湖中的《嚼鐵大1法》,那是魔教十大神功之一,生吞金鐵如豆腐,大歡喜女菩薩就修煉過,不過似乎除了嚇人外,就沒有其他作用。

「你滿意了,老夫卻還未滿意。你既號稱‘一劍煌天’。老夫也懶得同你做口舌之爭,且看我這萬千劍氣。」

隋斜谷揚天大笑,雪白長眉飛揚,風流豪邁顯露無疑。

張開嘴,一氣驟然長吐。

吐出了百年吞食的千百道劍氣來。

每一道劍氣,都代表了世上一柄鋒利寶劍。

劍氣浩浩蕩蕩,充斥天地之間,激蕩蒼穹,無始無終。

幾乎每一柄劍都有著輝煌的過往,成名一時,殺人不知幾何。可最終,卻都被他吞入月復中,只留下最精粹的劍氣,打磨的越發鋒銳。

「去!」

隋斜谷並指如劍,朝玉連城一指。

嗖嗖嗖!!

剎那間,千百道劍氣都被隋斜谷一指引動,化作遮天蔽日的虛影,洞裂空間,氣流沸騰,勢如水銀瀉地般向玉連城穿殺而去。

玉連城神情不動。

人仍立在劍柄上,身形微微一震。

氣血涌動,真氣流轉,磅礡如洪流的血氣與雄渾至不可思議的真氣交融,化作一口無形氣罩,「嗡」的擴散開來,瞬間籠罩玉連城和魚幼薇。

無數劍氣爭先恐後的撞在氣罩上,頃刻間炸出無數氣爆,破碎的劍氣如潮水般宣泄而出。

氣罩之外,地面被狂飆劍氣一層層削去,大片大片的泥土宛如浪潮般翻涌。

馬背上的魚幼薇面色蒼白,她難以想象,若非有慕容桐皇這一層氣罩護身,只怕頃刻間就見被劍氣切割撕碎,化為肉泥。

玉連城負手卓立,任由劍氣如狂風驟雨般轟炸,依舊不動如山。

忽然,他足尖在奪情劍劍柄上一點,奪情劍立時沒入地面之中,而玉連城飄飄落在地上。

地面中傳出一聲悶響,似微微搖動,彷佛地震。

一道道裂口在地面蔓延,裂口中有破碎的劍氣溢出。

片刻後。

奪情劍重新從地面鑽了出來,裂縫中的劍氣已消弭不見。

原來,有劍氣暗藏,從地底鑽過,蓄勢待發。

原本隋斜谷是向殺玉連城一個措手不及,卻被輕易識破。

見恢弘劍氣無功而返,偷襲也失敗,隋斜谷雙眸中射出燦然射光,與漫天劍氣交相輝映。

「合。」

劍指一轉。

一道道劍氣交融匯聚。

不終凝聚為一柄幾乎化作實質的鋒銳劍氣。

隋斜谷獨臂握劍氣,蹬蹬瞪向前踏出。每一步踏出,都有一往無前的趨勢。手臂抬起,劍氣之劍始終直指玉連城胸口,彷佛不刺入其心髒,就絕不停下一般。

當劍氣之劍與無形氣罩踫撞在一起時,原本一往無前的趨勢似乎停頓了片刻。

但在下一刻,隨著隋斜谷的氣機催動,劍氣之劍再次向前推出,一寸寸扎入無形氣罩之中。

隨著隋斜谷的前進,整個氣罩不斷向內凹陷變形。

最終,氣罩轟然崩潰,氣機洪水外泄。

隋斜谷眼前一亮。

手腕一轉,速度陡然加快,劍氣之劍向玉連城心口刺來。

以隋斜谷的實力,再加上如此之近的距離,可以說是遲尺之間,這一劍斷然沒有落空的道理。

然而,玉連城足尖突的一點地面,身形倏然飄退。與此同時,反手一抓,奪情劍已出現在手掌之中。

手臂向前一探,奪情劍刺出,半空中只是厲芒一閃,既像是閃電,又彷佛劃破暗夜的極光。

叮!

有形之劍和劍氣之劍在虛空中交擊,劍尖一撞,勁氣橫飛,竟發出清脆如兵器交擊聲。

「你想看我的劍法,我就讓你看個夠。」

玉連城嘴角一咧,露出一口森然白牙。

唰!!

手腕轉動之際,劍光大盛,攜裹閃電風雷,肆意縱橫。

長劍狂舞,劍光閃動。

沒有飛劍、沒有劍陣……沒有那些花里花哨的東西,但每一劍卻都是極盡變化,擊出時是有閃電奔雷之威。

沒有人能形容這一口劍的變化和速度,也沒有人能形容這一劍刺出時的驚心動魄。

若非眼前之人是當今在劍道上寥寥可數的大宗師,只怕早已落敗。

隋斜谷面容沉凝,已將劍勢催到極致。

在玉連城面前,沒有人能夠留手,他這吃劍的老祖宗同樣不能。

不知不覺間,這位曾和李淳罡互換一臂的劍道宗師已是冷汗涔涔。

他在劍道上已有近百年的苦修,除卻一口劍氣千百外,更有重重玄通劍法劍陣。但在玉連城這連綿無休止的攻勢中,卻只能使出最基本劍術格擋。

直到這一刻,隋斜谷方才明白,簡單的刺 撩斬竟能發揮如此威力。

電光石火間,玉連城再次刺出五劍。

雖只是簡簡單單的五劍,但對于隋斜谷來說,卻比尋常劍法高手的五十劍、五百劍還要恐怖,還要可怕。

那幾乎超越世間一切的速度,簡直不可思議。

更何況,這劍法其中所蘊含的精妙劍理,更是難以想象。三劍刺出,更有無數連綿後招,一環連著一環。

隋斜谷飛身後退,與此同時,手腕一抖,手中劍氣之劍再次散作百千劍氣,劍氣浩浩蕩蕩,鋪天蓋地的迎向那五劍。

「好小子,今日老夫受教了,來日再來向你討教。」

也不管身後嗤嗤作響的劍氣,隋斜谷足尖一點,人已飛天遠去。

玉連城刺出五劍之後,手臂一揮,劃出一道恢弘劍光,將眼前劍氣沖散大半。

他朗聲大笑道︰「哈哈,不必著急走,我還學了一門飛劍術,請賜教。」

雙指一並,念了聲「去」。

一抹細微的劍光突閃。

剎那間,天上天下,所有的輝煌都彷佛暗澹下去,所有的光,都凝聚在這一道細微的劍光之上。

鋒芒至銳利,氣機之洶涌,速度之迅捷。便是年齡近百,見慣江湖風雲的隋斜谷,也覺得一陣心驚膽寒。

吃劍老頭轉身,張口又是一吐,無形劍氣化作實質,凝聚成一柄小劍,與迎面飛來的「紅拂」撞擊在一起。

然而雙劍甫一接觸,劍氣小劍立時崩散。

但也為吃劍老頭爭取到了一定時間,隋斜谷身形微轉,「紅拂」在肩頭劃破一絲傷口,便重新返回。

「哈哈,李淳罡要出山了,下一次你再和他另換一臂吧。」

玉連城衣袖拂動,紅拂已消失不見。轉過頭來,對馬上臉色微微蒼白的魚幼薇粲然一笑。

「走吧,繼續去上陰學宮。」

……

…………

上陰學宮。

學宮士子來自天南地北,不重身份,不重富貴,只要通過學宮三年一度的考核,即可以成為上陰士子。這些鯉魚躍龍門的士子,又被成為稷下學子。

隨著春秋大戰落幕,百家爭鳴的景象不再,但士子人人平等學術不分高下的風氣仍然流傳下來。

建築精致輝煌的上陰學宮中,除了唯有祭酒才能入內的功德林,其余各處都去的,各書也讀的。

當然,學宮中某些地方,也並非尋常學子能夠進入。

比如大意湖。

湖中種植青蓮無數,湖水不深,只有兩人深度,種植青蓮無數,可清晰見底,一株株青蓮可見枝蔓根須。泛舟游與湖水之上,更像是浮舟于天,宛如仙境。

尋常學宮士子不敢來大意湖泛舟游賞青蓮原因有二,一則這是黃三甲黃龍士成名地,二來一為女子的湖畔,就住所在湖畔一座閣樓中。

「師弟,算了吧,大不了就是輸掉五十兩銀子。你若真是去了徐師姐那邊,可是會丟性命的。」

「這不是五十兩銀子的事,而是尊嚴的事。上陰學宮中,除了功德林,我們哪里去不得?怕她一個女人不成。」

「你來得晚不知道,但我可是真正見過徐師姐殺人的。」

「那是旁人惹著了她,再說這個……這個……我的劍術實際也很不錯。」

「唉,好言難勸死是的鬼,你去吧。」

「等等,我腿肚子有些抽經,歇一下。」

湖畔邊緣,兩人鬼鬼祟祟的蹲在出水青蓮後邊,交頭接耳,皆是稷下學子。

一個相貌清秀,另一個卻是鼻陷山根,齒露牙根,一幅早死早投胎的短命相。

「等等,你看,那有艘船。」

「船上是一男一女,不是師姐,他們要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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