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懵逼的武敏之有點懵逼,先生看起來好像比他還瘋。

十萬火急將他從甘井莊召來長安,見面啥事都沒說就把他打發走。

這是人干的事?

看著武敏之驚愕的表情,李欽載心里也覺得有點抱歉,可他見到武敏之後,實在覺得這人瘋起來沒個底線,如此重要的事若交給他,後果很難預料。

「先生吃了不干淨的東西?」武敏之擔心地看著他︰「把弟子大老遠叫來,又打發我走,這是有大病的人才干得出來的事,弟子認識長安城一位老中醫……」

李欽載瞥了他一眼︰「再嘴賤我可真叫人把你亂棍逐出去了。」

「到底怎麼了?先生不妨直言,弟子願為先生分憂。」

李欽載嘆了口氣,猶豫半晌,無奈地道︰「我擔心的是,你若幫我分憂,我會更憂……」

「不至于不至于,弟子做事還是非常有分寸的。」武敏之逼味十足地澹然一笑,對自己有著迷之自信。

李欽載發現自己有點沖動了,把他叫來之前覺得武敏之是最合適的人選,可仔細一想,武敏之也是最大的變數,事若不成,或是被他玩過了火,這樁麻煩將會更麻煩。

可左思右想,李欽載實在找不到能做這件事的人,薛訥,高歧,或是那幾個不爭氣的學生,做事其實都不怎麼靠譜。

矮個兒里拔將軍,好像真的只有武敏之能選了。

于是李欽載只好嘆道︰「敏之啊,先生我以前待你如何?」

武敏之一怔︰「通常說這句話的人沒打什麼好主意,听這句話的人多半要去送死了……」

李欽載眉梢一挑,這貨倒是聰明,話說到點子上了。

「沒那麼嚴重,不至于送死,有個事你幫我辦了。」

武敏之眨眼︰「先生要弄死盧迦逸多?」

李欽載吃驚地道︰「你怎麼知道?」

武敏之神秘一笑︰「南陽縣侯劉審登門拜訪,悻悻而歸,當晚唐戟一身帶傷回到莊子里,至今還在莊戶家養傷,這些事串聯起來,我便大致明白了。」

李欽載認真地打量他。

這貨確實聰明,如果成長環境好一點,性格沒被逼成瘋批,不大不小也是個人才。

李欽載索性也就不隱瞞了,徑自問道︰「我若想殺了盧迦逸多,你認同嗎?」

武敏之無所謂地道︰「我又不認識盧迦逸多,他死不死與我何干?先生要弄死他,必然有他的取死之道,弟子幫你辦了這事便是。」

李欽載盯著他的臉笑了︰「正邪善惡你都不問嗎?」

武敏之露出嘲諷般的笑容︰「天地不公,世上何來正邪善惡?最終活下來的便是正義,死去的便是邪惡,凡事都要講究正邪善惡的人最是迂腐。」

李欽載哈哈一笑,三觀有點問題,但態度很對他的脾氣。

既然武敏之是這個態度,李欽載也就省下口水說服他了。

「好,我就不說原因了,總之,盧迦逸多這人必須除掉,你幫我布個局……」

二人湊在一起竊竊私語,武敏之發出了桀桀桀的反派笑聲,笑聲漸漸變態。

…………

李治滿月復怒火回到安仁殿,臉色鐵青的他看什麼都不順眼。

一名宦官走在他前面,步履稍微慢了一些,李治一腳踹去,將宦官踹得一滾,爬起身後惶恐地跪在李治面前請罪。

心情特別惡劣的李治懶得理他,徑自跨進了安仁殿。

這兩日因為盧迦逸多,李治與朝臣們的關系愈見僵冷。

朝會上與劉仁軌和郝處俊鬧得很不愉快,散了朝官員們還是沒放過他,雪片似的參劾奏疏飛進尚書省。

向來見風使舵的許敬宗剛開始時,還會按下奏疏,明知李治在氣頭上,那些罵得難听的參劾奏疏自然不會送上去,給自己找不痛快。

可是隨著參劾的奏疏越來越多,許多資歷夠老的朝臣見李治久不表態,于是索性成群結隊找到尚書省,責問許敬宗。

這些資歷夠老的朝臣,許敬宗得罪不起,于是也不敢再按下奏疏,老老實實遞進了太極宮。

朝會上本就跟朝臣們鬧得很不愉快的李治,在看到這些奏疏後,徹底暴怒了。

奏疏說是「參劾」,其實根本就是在罵街,不但罵盧迦逸多,也罵他這個天子,那麼難听的話居然被寫成了官制的四六駢文,也算得上文采飛揚了。

可李治除了憤怒,實在沒別的辦法,就連當面對朝臣發脾氣都不行,他們會罵得更凶,並且指責他這個天子听不進良諫,有成為昏君的跡象。

倒是想拉兩個人出來殺一儆百,比如劉仁軌郝處俊,都是立威的絕佳人選,可李治終究不是昏君,大唐也從未因言罪人的先例,李治更不敢開這個頭。

直到此時,李治仍不覺得自己錯了。

帝王求長生,這不是正常操作嗎?哪一代的帝王沒干過?

再說,太子李弘病重,盧迦逸多又能治病,李治信任他有什麼不對?

氣沖沖走進安仁殿,武後迎了上來,見李治臉色鐵青,武後不敢多言,只是溫婉地行禮拜見。

李治澹澹地嗯了一聲,走到殿首坐下,突然揚聲道︰「來人,取酒來,吩咐御廚做幾道菜。」

殿外宦官匆匆傳令去了。

武後欲言又止,李治的身體實在不宜飲酒,尤其是在氣頭上,更容易誘發舊疾。

然而此時的李治像一頭狂怒的雄獅,誰若敢攔在他前面,他會張開大嘴狠狠咬斷誰的喉嚨,武後不敢在作死的邊緣橫跳,只好任由宦官將酒菜端了進來。

為了迎合李治,武後甚至主動幫李治斟滿了酒。

李治看了她一眼,端盞一飲而盡,又抄起一只豬蹄,狠狠地一口咬下。

「還是景初好,既能巧手烹飪出如此人間美味,也不給朕多事,不像那些老匹夫……」

越說越氣,李治重重地一拍桌子,指著殿外的空氣怒罵︰「那些老匹夫都該死!朕就應該把他們抽筋扒皮拆骨!」

「田舍奴,田舍狗,老而不死猶為賊也!」

「劉仁軌,郝處俊,你們等著,朕非要把你們貶到嶺南,每日上樹摘桃子去,摘一輩子!」

武後無奈地看著李治狂怒罵街的模樣,居然帶著幾分孩子氣,武後沒飲酒,但她也是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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