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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二章 學問的歸宿

李思文與李欽載這對父子的關系,遠不如李欽載和蕎兒。

也不能說李欽載不爭氣,只是以前的李欽載在李思文心里積攢了太多失望,這種失望很難用一兩年旳時光消除。

李思文的表情很嫌棄,對乳燕投林的李欽載做出的反應,是不假思索地橫移三步,如避蛇蠍。

李欽載無所謂,他的內心沒那麼脆弱,通俗的說,是臉皮比較厚。

以後的歲月李欽載會慢慢讓他明白,若想百年之後不被親兒子把他們夫妻分開埋的話,活著的時候最好對親兒子多一點關愛,少一點唾棄。

李思文嫌棄完李欽載,轉眼見到蕎兒,瞬間換了一副表情,那諂媚逢迎的樣子,一如官場上的心酸。

「哎呀,蕎兒!快讓爺爺抱抱!」李思文高興得胡須都在抖動。

蕎兒很懂規矩地行禮︰「蕎兒拜見……」

話沒說完便被李思文抱了起來︰「拜啥拜,給你那不爭氣的爹拜去,爺爺不需要你拜,快,給爺爺香一個。」

蕎兒只好在他臉上吧唧一口,露出應酬式假笑。

李思文老懷大慰興高采烈,老臉仿佛都年輕了十多歲。

很奇怪的邏輯,兒子好像是他撿來的,孫子卻是親生的。

李欽載嘆了口氣,自覺地退到一旁,欣賞這幅與他無關的祖孫天倫之樂。

耳朵突然一陣痛,李欽載大怒,扭頭望去,卻見親娘李崔氏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邊,正踮起腳使勁擰他的耳朵。

「娘,放手,痛了!」李欽載倒吸涼氣。

李崔氏哼哼︰「出息了你,嗯?敢違抗軍令,誆騙朝廷王師登陸倭國,還把人家滅了,以前我咋不知你竟有如此大的本事?」

李欽載掙月兌了她的手,揉著耳朵道︰「娘,朝廷已有定論,孩兒這是立功。」

李崔氏冷笑︰「對,立功,還晉了爵呢,我是不是該恭喜李縣伯?」

李欽載觀察著她的表情,小心地道︰「娘,孩兒覺得您現在的模樣不太像恭喜……不真誠。」

李崔氏氣得柳眉一豎,手又伸過來打算擰他耳朵,李欽載閃開了。

「小混賬,我和你爹在潤州听說你膽大包天領軍滅了倭國,半條命都快嚇沒了,幸好你吉人天相,帶著幾千人就想滅國,翅膀硬了是吧?誰給你的膽子?」李崔氏氣得咬牙。

李欽載感動壞了。

終究是親娘,別人只關心他飛得高不高,親娘卻在意他翅膀硬不硬。

李欽載只好轉移目標,指了指李思文懷里的蕎兒,道︰「娘快去抱蕎兒,大半年未見,蕎兒英俊許多了呢。」

李崔氏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立馬奔蕎兒而去,不由分說搶了李思文懷里的蕎兒,喜笑顏開不停在他臉上吧唧︰「乖蕎兒,俊蕎兒,快讓祖母香香!」

蕎兒繼續應酬,朝李欽載投來求救的目光。

李欽載面帶微笑,對蕎兒的目光視而不見。

當夜,祖孫四代吃了一頓團圓飯。

期待中的天倫之樂的場面並未出現,團圓飯幾乎成了李欽載批斗會現場。

從他造炮仗,到滅倭國,到火燒太原王氏祖宅,又到活生生拆散未來的丈人丈母,一樁樁一件件細數。

最後李思文做結案陳詞,爹娘不在身邊,兒子果然還是個混賬,看看他這大半年做的事,哪一件像人干的?

封爵又如何?封爵就能掩蓋身上那股濃烈的混賬味兒了嗎?

沒用的。

結案陳詞差點將李欽載本人都洗腦了,團圓飯散後,李欽載都情不自禁覺得自己這大半年確實沒干人事兒,抑郁反省了小半個時辰,最後不藥而愈。

第二天,吳管家來稟報,青州崔家小姐及其親眷已至長安城,暫住在崔家位于長安的別院內,只等李家吉日迎親。

李欽載精神一振,當即便打算出門見崔婕,多日未見,想她了。

吳管家大驚失色,拼了老命將李欽載攔住,抱著他的大腿告訴他,未行大禮之前,新人絕不可相見,這比宰大雁更不吉利。

李欽載頓覺胸悶氣短。

古代成親那麼多規矩的嗎?就不能兩口子安安靜靜領個證,吃一頓紅燒大雁後,來個蜜月旅游。

非要把數百上千號認識的不認識的人湊到一起吃席,一對新人像猴兒似的供大家欣賞取樂,有意思嗎?

為了大婚之儀,國公府請了禮部官員來排演,李欽載也不得不當了一回工具人,像木偶似的被官員指揮,從迎親的程序開始,何處該走,何處該停,何處該跪拜等等。

枯燥的禮儀排演,弄得李欽載火氣越來越大,禮部官員也看出了李欽載神色不善,只好苦著臉連連賠罪,順便用含蓄的語氣告訴他一個事實。

大哥,是你成親,不是我,你要是不耐煩,大家一拍兩散,以為我樂意干這事兒咋?

雙方都有些上火時,吳管家來報,有客來訪。

沒等李欽載反應,大門外飛快竄進來一道熟悉的身影。

「景初兄即將大婚,愚弟特來道喜。」薛訥一臉喜意拱手道。

李欽載如蒙大赦,急忙道︰「慎言賢弟同喜同喜,有重要的事找我對吧?來來,你我尋個僻靜去處細說……」

薛訥愣了︰「啊?我有重要的事……嗎?」

「你有,火燒褲襠,千鈞一發。你說重不重要?」

薛訥一臉茫然,下意識回應道︰「是,是……吧?沒錯,是有重要的事與景初兄商量。」

李欽載月兌了大紅吉服,拽上薛訥便往外走。

倆人一溜煙竄出了國公府大門。

走在街上,李欽載這才松開薛訥。

薛訥居然死心眼地問道︰「景初兄有何重要的事?」

「你我跨出大門的那一刻,重要的事已經辦完了。」李欽載拍了拍他的肩,笑道︰「許久不見,慎言賢弟風采依舊,不僅越來越英俊,就連臉上的淤青也長在熟悉的位置上,……你又跟誰干仗了?」

薛訥嘆了口氣,道︰「昨日飲酒,跟許家的小子干起來了……」

「哪個許家?」

「右相,許敬宗家的孫子,許彥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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