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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劃過皇城上空的流星(求訂閱)

詩魁評選後,河上又熱鬧了一陣。

隨著夜色漸深,一眾大儒陸續回返歸家,到得丑時末,街道上,人流漸少。

接下來,這胭脂胡同里,畫舫樓船上,便要上演一些需要付費觀看的內容了……

而在內城區,尚未聞听得這邊消息的朝臣們,按例,于寅時起床,洗漱,換上官袍,朝皇宮趕去。

今日,有小朝會。

午門外,天還未大亮,滿朝文武陸續抵達,許多年邁的,便靠在背風處縮著肩膀打盹。

杜元春立于黑暗中,一如既往,周邊一圈空蕩。

而今日,與他類似的,還有一人,正是氣色極差的徐士升。

「呵,今日朝會,有熱鬧看了。」有人低聲議論。

目光往兩人身上飄。

這兩日,徐士升與那一名鎮撫校尉爭斗的事,已在上層圈子流傳開。

往小了說,一名小小校尉,竟能令刑部給事中吃了大虧,著實堪稱傳奇。

往大了說,刑部被落了顏面,憋了一股火,準備趁機發難。

鎮撫司捏了一把牌,今日想必,也要打出去。

雙方斗法,吃瓜群眾喜聞樂見,相比下,齊平鬧出的動靜,在這朝堂公卿眼中,終究……算不得什麼。

「你們說,陛下會如何處置姓徐的?」御史李琦老神在在,跟同僚們閑聊。

「此事嘛,還得看‘黃黨’是否願出力了。」一名御史說。

這朝堂上的爭斗,是非曲直,未必重要,想要殺人,總有借口,想要放人,總有由頭。

終究,還是要看背後的利益平衡。

李琦對此,心知肚明。

這兩年,以張尚書為首的一派,在朝堂上勢力愈發龐大,首輔黃鏞一派,則遭到皇帝明里暗里打壓,致使,朝堂力量失去均衡。

老首輔也是果決,見狀,不怒亦不鬧,拍拍,告病在家了,意思很明顯,陛下您要打壓,臣就躺平好了,看誰急。

果不其然,從年初開始,皇帝轉而開始削弱「張黨」,鎮撫司沒少出力,吏部侍郎貪腐案,便是其一。

等到不久前的林國忠舊案,張尚書挨了鐵拳,「黃黨」開始反擊,收復失地。

故而,在當前這個局勢,若黃黨願保徐士升,皇帝很可能不會深究。

那御史正是明白關鍵,方這般說。

閑聊間,東方露出魚肚白。

一道老邁的身影慢悠悠,抵達午門,正是已數月未上朝的老首輔。

「黃首輔來了……病可好些了?」有人驚訝,上前問候。

黃鏞笑呵呵的︰「陛下送了些丹藥來,服下後,果然好很多。」

朝臣們一陣恭賀,幾分真,幾分假,就不得而知了。

「咚!」

城樓鐘響,群臣分兩列入殿。

走完程序,皇帝高居金鑾殿上,道︰「諸位愛卿,可有奏報?」

話音剛落,一身緋紅長袍的刑部尚書邁步出列,沉聲道︰

「臣有奏!前日,鎮撫司校尉齊平以武犯禁,竟持械打破刑部大門,打傷數名軍卒,以下犯上,罪不容赦。

鎮撫司指揮使杜元春馭下不嚴,目無法度,視朝廷威嚴于無物,請陛下嚴懲鎮撫司,剝奪杜元春官位,斬了那校尉,以正法紀!」

穿黑紅錦袍,氣質與朝臣格格不入的杜元春聞言,拱手稟告︰

「陛下,臣有話要說,刑部給事中徐士升私藏巨富,貪污腐敗,包庇親屬,以權謀私……更暗中打擊報復,欲針對鎮撫司衙門。

故意激怒臣下校尉,其心可誅,涉及案宗二十一件,請陛下過目。」

說著,自袖中取出奏折,由太監呈送至案上。

接著,刑部一方又有臣子跳出,大加抨擊。

都察院,以及其余黨派,陸續出人反攻。

雙方爭吵不休,宛若菜市口。

皇帝見怪不怪,翻開奏折,片刻後,放下,旁邊太監甩鞭︰

「肅靜!」

眾人默契停止爭吵。

皇帝沉吟了下,看向黃鏞,道︰「首輔如何看?」

黃鏞躬身道︰「老臣不敢妄加評斷,只是,徐士升為官有目共睹,錯是有的,但大多,並無實證,杜大人所說,未免太過。」

皇帝頷首,略一思襯,道︰

「徐士升案仍須調查,暫停職務,待後續查驗明白,再做處置,杜元春御下不嚴,罰俸半年,至于那校尉……自行處置。」

啊這……

朝堂上,眾大臣一怔,沒想到是這麼個判罰。

徐士升被停職,不算意外,畢竟證據實在不利,但後續調查……便是有緩和余地了。

杜元春果然深受皇帝信任,不疼不癢,至于那校尉處罰,則含糊的過分。

「陛下……」刑部尚書皺眉,很不滿意,欲要開口。

年輕的皇帝淡淡道︰「此事便這般定了。」

眾臣只好偃旗息鼓。

……

散朝後,皇帝起身,離開金鑾殿,往寢宮去,御膳房則早準備好早膳。

待抵達房間,便見一道紫衣身影等在這邊。

臉上,猶帶著倦意,見皇帝過來,問道︰

「皇兄,怎樣?」

皇帝無奈︰「永寧,你怎麼不問下朕累不累。」

長公主很無辜的表情︰「那……皇兄你累不累?」

「沒誠意,」皇帝擺手,喚妹子入席,一並用膳,這才說︰

「刑部果然發難了,提了那校尉,朕擋回去了,命杜元春自行處置。性命無憂,但罰,還是要的,總得給刑部個交待。」

長公主點頭,她主要擔心,皇帝不清楚狀況,隨口一句「斬了」……金口玉言,覆水難收。

「說來,那校尉,究竟有什麼稀奇,竟要你專門來說。」皇帝疑惑。

長公主聞言,抿嘴笑了下,緩緩道︰

「那可就說來話長了……」

……

……

桃川詩會,于一派熱鬧喧囂中結束,只有那河上熄滅的花燈,河邊散落的垃圾,才證明出昨夜熱鬧。谷

齊平醒來時,天還沒亮。

小院里很安靜,齊姝在房里呼呼大睡,補覺,範貳倒是撐著黑眼圈,爬起來,剛點了燈,打著哈欠推開房門。

「不再睡會?小心猝死。」齊平見狀,提醒道。

範貳笑呵呵的︰「睡不著啊。」

昨晚的一切,都刺激的他興奮難眠,晚上回來時,已經到了後半夜,捧著親王手書,笑得像是二傻子。

齊平都擔心,他步了「範進」後塵,笑瘋過去。

不過,說起來,親王提字,是他也沒料到的。

難道是安平跟他老爹說了?下回問問她……齊平暗忖。

「對了,我想把你那些詩集結,刻印成一本詩集,你看如何?」範貳問。

齊平揮揮手,渾不在意︰「隨你。」

……

齊姝沒起,就沒早飯吃,齊平去附近早點攤對付了一口,懷著八分忐忑,騎馬趕赴衙門。

「今早有朝會嗎?」到了門口,齊平朝人打探。

得知有後,他心中一沉,焦慮起來。

詩會打擊了天下書樓,但危機尚未解決,徐士升能否倒台?自己又會落得個什麼懲罰?

一無所知。

「感覺比等高考成績還焦慮。」齊平嘆息,昨夜的喜悅散去,剩下的只有忐忑。

進了院子,人還沒到齊,等了會,余慶才到來,照常點卯。

一切照舊。

詩會的影響,還沒發酵開,但其實,主要影響還是在讀書人圈子里,鎮撫司一幫大老粗,也不怎麼關心。

大家看重的,還是他破案的能力。

果不其然,整個上午,來了好幾撥人找,都是其他堂口的錦衣,找他幫忙差卷宗漏洞。

「不讓兄弟你白忙,查出來,功勞分你一份。」錦衣們說。

齊平心說,可我明天可能就被革職了……算了,同僚一場,閑著也是閑著,就當送人情了。

于是,一個上午在焦慮和忙碌中度過。

中午時候,齊平終于得知了早朝上的消息。

「徐士升停職查辦?司首被罰了半年工資?那我呢?……哦,我這個小蝦米,皇帝懶得提。」

齊平心情復雜,不知道這結果,算好,還是不好。

「頭兒,司首還沒說怎麼處置我嗎?」他問道。

余慶搖頭,也有些迷糊︰「沒說。」

行吧……齊平咂咂嘴,就听余慶道︰

「對了,還有個事,洪嬌嬌申請暫時調到我手下了,今晚輪到你和少卿巡邏,你倆帶帶她。」

「啥?」齊平一臉懵逼。

……

……

鎮撫司衙門,歸屬禁軍序列,也會負擔皇城部分區域巡邏,只是並非主要工作。

偶爾才輪到。

這點,齊平進衙門當天,裴少卿便說過。

夜晚。

齊平、裴少卿、洪嬌嬌三人,穿著錦衣,配著腰牌,腰懸繡冬刀,慢悠悠,走在皇城的街道上。

皇城,位于宮城與內城之間,由宗廟、部分官衙、內廷服務機構、倉庫和防衛等建築,以及園林苑囿構成。

夜風輕柔,天空有些晦暗,空氣潮濕悶熱。

皇城大街,青石板鋪路,極為寬敞,視野開闊,三人可以看到附近巡邏禁軍的火把,以及,遠處,黑夜里,極為醒目的道院危樓。

宛若火炬,金碧輝煌。

這是齊平,第一次望見道院……雖然只看到輪廓。

「說來,你為啥調過來啊,還有,我一直很納悶,你爹不是洪千戶嗎,怎麼在李千戶手底下做事?」

轉了一圈,三人停下休息,齊平好奇發問。

背負大斬刀,馬尾垂到腰際的颯爽刀妹抱著肩膀,揚起下巴,說︰

「這你都不懂?避嫌啊,所以才不能在我爹手下。」

「至于調過來,我樂意,你管。」

語氣就很傲嬌。

齊平翻白眼︰「不說拉倒。」

洪嬌嬌看了他幾眼,見少年不問,憋得有點難受,哼了一聲︰

「既然你誠心誠意發問了,那我就大發慈悲告訴你……」

齊平笑呵呵接梗︰

「為了防止世界被破壞,為了維護世界的和平,貫徹愛與真實的罪惡,可愛又迷人的反派角色——」

洪嬌嬌與裴少卿愣愣地看他︰

「你在說什麼。」

「沒……臥槽,飛機。」齊平搖頭,突然,若有所覺,抬頭望向夜空。

只見,冰冷深邃的天穹上,倏然劃過一道青光。

宛若流星,自外城南區奔來,越過內城、皇城兩道城牆,自三人頭頂劃過。

這是什麼……齊平正要問,忽而,幾滴「雨水」落下,好巧不巧,灑在眉心。

他愣了下,用手一抹,只嗅到濃郁酒香。

……

天穹上。

一個身穿青色道袍,衣不蔽體,赤著雙足,醉眼迷蒙的年輕女子趴在一只巨大的葫蘆上,絕美素顏上,是醉酒後的酡紅。

破空飛行,狂風卷起殘破衣袍,浮光瀲灩,波瀾起伏。

她直挺挺,越過皇城,劃過一個拋物線,準確墜落在道院中央,那危樓之上。

「彭!」

白霧彌漫,大葫蘆收縮成半個巴掌大,女子趴在地上,似被驚醒,半跪著撐起身體,揉著眼楮,看向前方,背對著自己的身影,嘟囔︰

「糟老頭子?還沒睡呢,年紀大了要留心養生,夭壽啊。」

道門首座聲音無奈︰

「山雨欲來,睡不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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