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基地機場，李衛東親眼看著幾個士兵把航母模型送到飛機的底部貨倉才放下心，不遠處的幾個白發老頭正眼神炯炯的看著他，若是明搶，李衛東必須認輸。
「李董，真不需要我們把您送回去？」劉上校看著李衛東，這哪里是億萬富豪的樣子。
「不用，到了齊州就到家了！」李衛東擺手說道，到了齊州那就是他的草原他的馬，他想咋耍就咋耍了！
劉上校沒有再客氣，跟李衛東敬個禮，說道︰「李董，祝您一路平安！」
李衛東和劉上校握了握手，「劉上校感謝你的招待，若是哪天到齊州和我聯系，我也盡地主之宜！」
兩人互相道別，李衛東一家登上飛機，結束他僅一天多的奇幻之旅。
今天和昨天不一樣，來的時候飛機上幾乎沒有聲音，現在的返程好像大家都沒有了壓力，也彼此熟悉了一些。
而且也有共同的語言，整個飛機的人都在暢想著航母的好處，議論著中國什麼時候會有第二，第三，第N個。
這些肩上扛星嚴肅認真的人，對李衛東一家很親切，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李衛東的所作所為讓他們佩服。
一個小時後，齊州張莊機場一架小型客機平穩落地，開始減速滑行，直到慢慢停止，機艙打開，眾人依次走下來。
這是軍機場，平時起落的飛機並不多，此時飛機旁邊已經開過來好幾輛汽車，車牌都比較特殊，看了就知道要躲遠點。
「董事長，我們的車在那邊，還開了一輛八噸重的卡車，不知道夠不夠？」張東碩跑到李衛東面前指著遠處的車說道。
李衛東的車停在最遠處，這就是地位的體現，有錢人在這個時候啥都不是，只能靠後，不是給不給面子的問題，這是規矩。
「開那麼大車來干什麼，你以為拉飛機呢，等他們先走，過一會把車開過來！」李衛東看著遠處那輛特別顯眼的重卡沉聲說道。
張東碩差點沒噎死，一個小時之前李衛東通知來機場接他，還要開個貨車來，張東碩正要猶豫問需要多大的時候，電話傳來忙音，李衛東已經把電話掛了。
他心里納悶為啥這種不是丁原打電話，這是什麼狀況，怎麼又可以生活自理了。
此時夏國強從後面走了過來，笑著和李衛東說道，「董事長，一路辛苦了，剛剛在網上看到新聞，沒想到董事長這麼厲害！」
夏國強真覺得李衛東牛逼，他跟了李衛東好幾年了，不知道李衛東什麼時候把這事做成了，保密工作做的絕對牛逼。
現在他覺得自己和李衛東的差距越來越大，夏國強剛開始跟著李衛東的時候只是覺得厲害，並沒有覺得不可超越。
他也是大學生，比李衛東還早幾年，只是不走運，潛意識里認為李衛東只是運氣比他好，他可以努努力，跳一跳可以縮短差距。
現在發現，就算是坐火箭也夠不著了，差距太大，根本不是一個境界。
他是公司的核心人員，對李衛東的產業分布比較清楚。
但是這個清楚也僅限于國內，國外的資產知之甚少，但粗略估算也知道比國內的資產要多很多。
「你怎麼也來了？」李衛東看到夏國強之後略微納悶的說道。
「在公司踫到張主任說來這接您，好幾天沒給你匯報工作了，這不就跟著過來！」夏國強笑著說道，並掏出煙遞給李衛東一支。
「你跟著湊什麼熱鬧？我一天見你八百回！」李衛東接過煙，夏國強的火機已經過來了，點燃煙抽了一口說道。
每年年底的時候，各個公司的負責人都會打著匯報工作的幌子來找李衛東聯絡關系，都是為公司辛苦付出工作的人，李衛東也不好拒絕，而且還得表現出鼓勵支持。
李衛東和夏國強說話的功夫，飛機上下來的人陸陸續續的離開，李衛東的貨物也從機艙里抬到了卡車上。
李衛東讓劉錦慧帶著兩個孩子上了車，由代梅開著一輛黑色奔馳車先行離開，他和夏國強上了另外一輛奔馳一起離開。
李衛東不喜歡別的車，就喜歡奔馳，所以前後換了不少車都是奔馳，家里的車也以奔馳為主。
出了機場之後，後面有幾輛車不緊不慢的跟著，這是公司為李衛東出行準備的安保團隊。
這些人又與丁原不一樣，丁原是李衛東的私人保鏢貼身助理，而這些人是公司為李衛東配備的安保人員。
快到家的時候，李衛東的車追上了劉錦慧，不是他們走的太快，而是前面根本走不動，道路被一大群人擋住了。
丁原看到這個情況之後，立馬給前面的司機代梅打電話，還沒等他問清楚原因，旁邊的夏國強已經開始跟李衛東解釋了。
「前面應該是重汽廠的員工，昨天就听說他們在廠門口掛橫幅，沒想到現在都鬧到省里來了！」夏國強打開窗戶看了一眼說道。
「鬧事，鬧什麼事，齊州發生了什麼大事，都鬧到省里來了？」李衛東一時沒反應過來，好奇的問道。
「董事長，您是不知道，重汽廠的工人已經一年多沒發工資了，馬上過年了，哪有錢過年，不鬧就怪了！」
夏國強說這話的表情有些復雜，有欣喜，有惋惜。
「你這是什麼表情？他們一年不發工資，看你的樣子好像還挺高興！」李衛東歪頭看著夏國強的樣子，面色平靜的說道。
重汽廠不發工資的事情他知道，不是這輩子而是上輩子，當時著名的重汽重組在齊州可是一件極其轟動的事件。
在2000年的時候，一個公司負債一百二十八億，這是一個不可想象的事情，這是什麼概念，可以抵得上一個縣一年的產值。
而這麼多錢就被一個企業虧掉了，負債率高達130%，完全的資不抵債，而且這個負債率還是把資產嚴重高估的情況下產生的。
一個企業到了這個程度，它的資產就已經不是資產，如同垃圾一般。
比如一個生產汽車某個零件的模具，若是不再生產這個零件，這件模具的價值也僅僅是賣廢品的價格。
一口鍋不能蒸饅頭了，他也就不是一口鍋了，不會有人願意為這口鍋添柴。
一個十萬多人的大廠，一年多不發工資，這會影響多少個家庭，又會影響多少人，會造成多大的社會不穩定。
以李衛東看來，這麼多人來鬧事已經算是輕的了，廠里都逼得自己快吃不上飯了，廠領導還要欺上瞞下當裱糊匠。
「我沒高興！」夏國強趕緊把臉繃住，並堅持自己並沒有高興。
若是因為別人發不出來工資自己高興，那成什麼了，豈不是幸災樂禍，這不是顯得自己的格局太小了嗎？
領導怎麼會用一個格局小的人，所以他要堅持自己沒有幸災樂禍。
「還說沒高興，看你剛才的眉開眼笑的樣子！」
「我真沒有高興，也為這些工人感到可憐，不過因為重汽廠的效益不好，發不出來工資，一些技術好家庭條件又困難的工人開始到我們那里找工作！」
「這些可都是熟練工，雖然卡車和轎車不一樣，但也都是汽車，構造也有些相似的地方，這些工人學起來也比較快。」
「自從咱們生產線建設完工，市場銷量大增，我們的生產壓力很大，生產線是有了，但是技術工人缺少。」
「現在重汽廠的工人出來找工作，對于我們來說也是一個機遇，當然對于這些工人來說也是一個好事，養家糊口最重要！」
「而且咱們給開的工資也高，只要有能力，我們就能給得起一份對應的工資，養一家老小基本上沒問題！」
「說起來我們還是幫助重汽廠減員，降低他們的人工成本呢，也為社會穩定作出重大貢獻！」夏國強越說越順，感覺自己好像真的是功臣一般。
李衛東的臉色雖然沒有變化，但夏國強感覺似乎有些不對，就不敢再繼續說了。
「重汽怎麼突然間虧損這麼多，弄得連員工工資都發不出來？」李衛東只知道結果，但其中到底是怎麼虧損的他還真不知道。
「這個我還真听說過，咱們廠里有很多從重汽過來的中層干部，我也听他們討論過這事，別看他們現在員工的工資發不出來，其實在廠里有些職務的人過得都不錯！」
「廠里這兩年的效益是不怎麼好，但是也沒到現在發不出來工資的程度，據說這兩年出現了很多給重汽廠供貨的配件廠！」
「這些配件廠怎麼來的不知道，錢雖然付了，但是來的東西卻對不上，要麼以次充好，要麼就是缺斤少兩，最關鍵的是出事後這些配件廠又沒了，鬼都知道有問題！」
「把廠里僅有的現金流也抽干淨了，做出來的車質量又差，賣不出去，沒有回款，怎麼給員工發工資，怎麼盈利？」
夏國強說完之後也搖頭嘆息。
「一鯨落萬物生，群鯊環伺，魚蟹成群！」李衛東听到夏國強這麼說，突然間想到了鯨落就隨口說道。
「董事長，您這話真是精闢，重汽廠這樣可不就是相當于鯨落，養肥了一群聞到血腥味的鯊魚，只是苦了那些沒工作的員工們！」
夏國強听到李衛東這麼一說，立馬屁精起來，不過到底是打心底里佩服李衛東的學識，同樣是大學畢業，人家咋就這麼優秀？
「現在他們的負債真有一百三十個億，怎麼能欠這麼多錢？」李衛東好奇的問道。
「應該沒有那麼多，而且有很多賬都是有名無實，或者是早就把人家拖垮了，也找不著債權人了，想還都沒有人接收！」
夏國強不知道李衛東從哪里听說這個數字，和他听到的還有些差距，不過也不大了，反正都一百多億了，還在乎那十億八億？
「不過他們的資產應該也沒有那麼多，他們今年的負債表我沒有看過，去年的我看過土地和廠房是他們的主要資產！」
「另外據說他們還有十多億的存貨，但是這些存貨的質量估計是不怎麼可靠了，能不能值十個億很難說！」
「不過無論怎麼算，他們都應該是資不抵債，如果還沒有一個切實的解決辦法，我估計最多一年到半年可能就要完蛋了！」
夏國強拿出煙盒想抽一支，緩和一下對重汽如此地步的憐憫之情，想到這是李衛東的車，有時要接送孩子，就把煙盒收了起來。
夏國強把煙盒收起來了，李衛東反而拿起放在車里的一個煙盒，抽出一支扔給夏國強，自己也叼起一支。
夏國強趕忙接過，然後要給李衛東點煙，李衛東順手拿過火機，把煙點燃抽了一口吐了出來，車里立馬彌漫著煙霧。
窗戶開了一絲縫隙，煙霧順著縫隙向外快速的飄去，李衛東一句話都沒有說，直到一根煙快抽完，前面的人群也向前移動了一段，把馬路讓開李衛東一行的車開了過去。
透過車窗，李衛東看著這些穿著重汽工作服的人群，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但無論是什麼人，除了領頭的幾個人臉色憤怒激昂，有慷慨赴死之志外，其余的人差不多都是滿臉的無奈和落寞。
這種無奈和落寞上輩子李衛東也有過，漢東機械廠最後的一段時間只發生活費，還經常拖欠工資，最後他才無奈的辭職出來干。
他還算是有些能力的，但是大部分工人只會老實工作，心思也不活泛，出去恐怕更不好養活自己，最後出來也只能出苦力。
自然不能說這樣的人就不該生活在這個世界上，活該倒霉。
「你說我們有沒有可能接手重汽？」李衛東扔掉煙頭，看著窗外輕聲說道。
李衛東不是單純的同情心泛濫，後世中國重汽在最好的時候年銷售額近千億，更重要的現在重汽旗下還有個叫濰柴的子公司。
這些在後世都是實力巨大的實業，無論是地位還是利潤都非常可觀。
所以對于接手重汽李衛東是向往的，關鍵是有沒有這個可能，上面給不給這個機會。
409 一鯨落萬物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