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里的要求小事已經談妥，重要的幾條需要你來定奪，說起這事，還得感謝付華，也許能幫大忙了！」夏國強感慨的說道，街頭混子有時還能有大用。
「他能幫什麼大忙？」李衛東疑惑的問道，付華是豆餅的大名，叫豆餅習慣了，猛然听到大名還挺突然。
「現在還不確定，他認識一個朋友，好像叫沙什麼軍的，路子挺野，市長辦公會的事都能打听到！」
「沙小軍？」李衛東說道。
「對就叫沙小軍，付華說，這個人跟他說的，市里為機械廠專門開過幾次辦公會，前天有個議題又召開了一次！」
「就兩點，也是需要你定奪的事，一個是價錢，市里定的底線，比他們現在說的價低了三分之一，咱們還有很大的空間往下談！」
「第二個就是不能開除員工的事，跟咱們談，說是原則問題，其實市里已經開始妥協了，這就是安慰廠里人的！」
「若他說的是真的，咱們模清他們的底線，明天再談，可就好談多了！」夏國強感嘆著，他前前後後忙活了小一個月，也許還抵不上人家的一個消息。
李衛東笑著搖了搖頭，市長辦公會這麼嚴肅的會議都能泄露機密。
這是他第二次听到沙小軍和機械廠關聯了，上次也是豆餅說的，從沙小軍那里知道有人實名舉報機械廠，市里準備調查！
現在看，當時的消息還是非常的準確，說明沙小軍還是有兩下子的。
也就是說這次的消息應該也不會有大問題，值得相信，至少可以當作一個方向去談。
但是沙小軍這麼積極，肯定是有所圖，不過有所圖就好，就怕無所圖的，那才可怕。
若是如此看來，沙小軍還是挺有意思的人，這麼識時務的人怎麼可能和別人干架。
能打探到這個消息，說明他當年在市里還是有些人脈，但是又為什麼辭職下海。
開除員工是李衛東提出來的，五六百人的公司，到底有多少能產生價值？
李衛東記得這個時候，機械廠里職能部門的人數和車間的一線工人數量差不多。
這不是一個制造型企業該有的樣子，一個綜合處近百人，比一個車間的人數還多。
而這些人平時喝茶、聊天、嗑瓜子，一到關鍵時候就看不見他們，還天天說忙。
當然開除不是目的，得讓他們知道每個人都有可能被開除，保持一定的危機感。
現在鐵飯碗的意識很強，端起來就放不下，所有人都以為，誰也不能把這個怎麼著。
又這種意識，還怎麼會有危機意識，還怎麼發揮人的主觀能動性。
尤其是那些無欲無求的，一不求升官，二不求發財，只求每天一杯茶一張報紙混到退休養老，誰也管不了他們。
這人若是沒有個想頭，簡直就是個災難，所以有的人往往能夠獲得更多的成就。
「所有員工必須要考核合格才能上崗，不合格的可以給他們培訓，若是培訓還是不合格，那就只能撒由那拉了！」
「這消息再落實一下，若是真的如此，這條就好辦了，價錢好談，但是該強硬就得強硬，能省就省，省下來的才是給企業的！」
「這就和嫁閨女的彩禮不一樣，嫁閨女還能把閨女打扮漂亮，置辦嫁妝，這是賣企業，對企業本身一點用沒有！」
夏國強笑了笑，覺得李衛東這個比喻挺有意思，實際也就是這麼回事。
李衛東到了家，不出所料的看到了豆餅，豆餅管著這一公里房子的修修補補，工作忙的很，這麼熱的天也不帶休息，但是工人可受不了。
「這麼熱的天，讓他們休息一下再干，去買點冷飲來，降降溫，別中暑了！」李衛東下了車看了一眼前院，已經差不多了，幾個人正在裝著屋頂的青瓦。
「好勒，哥，我這就讓人去買！」豆餅對李衛東唯命是從。
看到李衛東進了院子，就對屋頂上的幾人喊道︰「下來涼快一會，二兵，你去買點雪糕來，讓大家涼快一下，買幾塊好的送過來！」
「謝謝老板！」屋頂上的幾個听到後高興的喊著，他們和豆餅熟了，也不用客氣。
「胡說八道，我哪是什麼老板？」豆餅心虛的看著已經進入院子里的李衛東。
平時他們這麼叫他也就應了，李衛東在這，給他仨膽子他也不敢呀，萬一讓李衛東誤會什麼了，可就不好了。
豆餅跟著進了院子，趕忙給李衛東從泉里取了一盆水，讓李衛東洗洗塵。
「那個沙小軍給你說的話靠譜嗎？」李衛東一邊洗手，一邊隨口問道。
「哥，這事我也不敢保證，我知道這事肯定不能開玩笑，昨天已經再三問過他了，要不我晚上再去探探？」
豆餅一听李衛東的話就知道什麼事，他不知道李衛東回來，不然他肯定會親自告訴李衛東，邀功哪能讓給別人。
看到李衛東認真了，他又不敢保證了，他把知道的都說了，就怕沙小軍不說實話呀！
「不用！」本來李衛東想要讓豆餅探探的，但是一想不對，若是豆餅去了，沙小軍肯定猜到是他問的。
為了這個事欠個人情不值，沙小軍主動說，和李衛東主動問，是兩碼事。
豆餅傻眼了，弄不清這是怎麼回事，但是大哥不讓干的事情，肯定不能干！
「好勒哥，不過，我覺得沙小軍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坑您呀！」
豆餅看著李衛東沒事，就匯報起他的工作情況，他自認為做的不錯。
「哥，這排房子現在已經全部過戶完了，衛老爺子本來不想賣的，不過听說是你買的，答應的很干脆！」
「衛老爺子也搬走了？」李衛東正擦著臉，愣了一下，不置信的問道。
「啊，搬走了，也沒多遠，去三號院了，我還找人給幫忙呢！」
「嗨，要不是搬家的時候掉出來一摞文件，都不知道老爺子退休前還是個大專家呢，退休工資比于老還高！」
豆餅感慨著說道，李衛東听了也一愣，不過隨即就釋然了，當初那些俄語圖紙人家都能翻譯，那能是一般人！
「過兩天沒事搬兩箱好酒去看看，慶祝一下衛老爺子的喬遷之喜！」李衛東擦著臉說道，人家給面子，他不能當不知道。
李衛東想要給親娘和老婆打個電話報平安，看了看時間，此時劉錦慧應該在他的辦公室里休息呢。
拿起電話撥了過去，等對面接通了，一听果然是劉錦慧的聲音，李衛東墊著毛巾，故作嚴肅的說道︰「李衛東同志在嗎？」
「她不在，您是哪位？」劉錦慧猶豫了一下，試探著問道，這個電話能打進來很難，至少得先過秘書或者值班助理那一關。
李衛東不在，助理還給接進來了，本身就有問題了，但是他听著聲音熟悉又陌生，關鍵這稱呼還有些奇怪，劉錦慧不確定什麼情況，干脆敬詞都給用上了。
「不在就對了，他被我們綁架了，你是他對象吧，趕緊準備贖金，十個億！」李衛東還是隔著毛巾說道。
「真被你們綁票了，我們哪有十個億呀，能不能少要一點，還有要是我們湊不出來，你們是不是要撕票？」
「那當然，但是只有你給錢，我們肯定會放人的，讓他安全的回去，少點也行，不過少一千萬就砍你老公一刀！」
「那你們砍他一百刀吧，要不就撕票，我們真沒錢，你告訴他，我們娘幾個會想他的！」
「你這娘們也忒狠了吧，老公都不要了，又是撕票又是砍一刀的，你以為是拼夕夕呢，這麼砍下去骨頭渣都沒了？」
李衛東也不用毛巾隔著了，氣憤的說道。
「這不是配合你演戲嗎，你高興就好！」劉錦慧在對面咯咯笑著。
「我高興？我看是你高興了吧，說一聲啊，我已經到家了，晚上去找老丈人喝幾杯，你還有什麼吩咐嗎！」
「你自己傻還怨我，你這個電話誰能打進來，還要十個億，瘋了吧？」
「十個億多嗎？」李衛東笑著說道，不過突然就笑不出來了，那個世紀悍匪可不就是向華人首富要了十個億的贖金。
這港島看來也不安全，他們公婆倆每人配四個保鏢，也不一定能保證安全呀。
「對了，還有個事，昨天晚上喬芮給我了個長途電話，好像有什麼事，你要是有時間就去看看她！」劉錦慧有些莫名的說道。
「我去看她，合適嗎？」李衛東小聲的說道，讓他一個男人去探望一個大齡優質女青年，怎麼想也不合適呀！
「有什麼不合適的，又不是外人，我總感覺她好像有什麼事要給我說，但是又張不開嘴！」劉錦慧不在意的說道。
「不是外人，那就是內人了！」李衛東順嘴說道，說完就意識到，這話非常的不對，內人豈能是亂稱呼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啊，順嘴一說，無心的，無心的！」李衛東趕緊解釋。
「是嗎，你就是有這個心，得人家能看上你才行呀！」劉錦慧的聲音很冷靜，讓李衛東听不出話里是否有其他的意思。
「那我去還是不去？」李衛東不確定道，孕婦的性格很古怪，脾氣很難琢磨。
「看你吧，有時間就去，沒時間就拉倒，我過兩天再給她打個電話！」
「那我還是去吧，我抽個時間就去，你也別擔心，應該沒啥事吧！」李衛東听出劉錦慧的心思，要是賺牛角尖里估計就出不來了。
「我要是知道，還用得著你去！」
聊了一會其他的事，李衛東又囑咐了幾句注意安全，就掛了電話。
李衛東覺得安保還得要加強，綁匪綁架要贖金沒什麼，給就行了，但是過程太嚇人了，萬一嚇出心髒病就不好了。
「哥，你啥時候回來的，想啥呢，吃雪糕了？」李衛紅拍了李衛東肩膀一下說道。
掛了電話，李衛東正在那考慮安保的事呢，被李衛紅嚇了一跳，下意識的要給她來個過肩摔，拉著手才覺得不對。
「你干啥呢，一驚一乍的，人嚇人，嚇死人不知道？」李衛東嫌棄的說道。
「誰嚇你了，我看你站半天了，給你塊雪糕吃，你倒好，還差點把我收拽月兌臼了，你看這個大手印都紅了！」李衛紅委屈的說道。
一邊說一邊把手舉起來給李衛東看，果然手腕上隱約有個紅色的手印。
「矯情，不就是個手印嗎，雪糕不吃了，你用它冷敷一會就沒了，剛才干啥去了，回來怎麼沒看到你？」
「閆芳回家，我送她到車站剛回來了，豆餅正分雪糕呢，就給你拿一個過來，巧克力女乃油的，可好吃了！」
李衛紅也不矯情了，拿著雪糕要遞給李衛東，和他親哥撒嬌那不是找錯人了嗎？
「我不吃，你吃吧，小心鬧肚子，你要是沒事的話，這兩天收拾一下，先去港島吧，爹娘都想你了，入學手續也都辦好了！」
「這麼快呀，你不和我一起走？」李衛紅又恐慌，又驚喜。
她自己一個人走這麼遠的路，還是一個人坐飛機，想想都有些害怕，不過想想終于要去港島上學了，還是蠻激動的。
「我還有事，過幾天再走，給你找了個學校，先去上一個月的粵語突擊班，別到時候英語听不懂，粵語也不會，上課和听天書一樣了！」
「哪有那麼差，我最近一直在學英語，六級單詞我都背過了！」
「背單詞有什麼用，得自己能說出去，讓別人听懂你說的才行！」
李衛紅看了李衛東一眼，無言以對，她還能怎麼辦，講理講不過，不講理又打不過。
反正她哥哥現在是以打擊她為樂，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說話，無視他，他強任他強，清風拂山崗。
晚上李衛東到老丈人家里報道，來了要是不看看老丈人那可就說不過去了。
老丈人看到李衛東很高興，讓李衛東受寵若驚，本以為是老丈人想念他了呢！
不過丈母娘的一句話，讓李衛東的小心髒受到了一萬點的暴擊，差點被瞬殺。
「小波媳婦有了，才兩個月就沒跟你們說！」丈母娘本來挺大的眼楮，笑的久了，估計現在看到的天空都是一條線了。
「這是大喜事呀，爸，今天晚上咱們得多喝幾杯！」李衛東擅長捧場，這事老丈人高興，丈母娘也高興，他就得跟著高興。
不過添人進口本就是高興的事，無論誰遇上了，也得說幾句吉祥的話，討個吉利。
「是的喝兩杯，我給小波打電話，讓他們兩口子回來！」李衛東提議，劉永良附和，這事就這麼不起波瀾的通過了。
李衛東看著興奮著打電話的老丈人，覺得有些吃味，他媳婦懷李謙的時候，他差點從鬼門關走了一遭，老丈人可沒什麼高興。
懷老二的時候，雖然高興，但是一眼就看出多少有些勉強，雖然有些擔心的成分在，但是骨子里還是因為兒子和女兒不一樣呀。
等劉錦波和馮欣兩口子來了之後，李衛東更感覺到，這差距可不是一般的大。
楊立梅對馮欣噓寒問暖，唯恐哪里不合心意了，好吃的好喝的緊著孕婦同志先來。
當然李衛東也知道，這不是沖著馮欣呢，是沖著馮欣肚子里的大孫子呢。
不過李衛東記得上輩子，小舅子的第一個孩子和他的一樣都是女孩，據說老丈人和丈母娘私下里還說這是要斷了傳承呢！
不過這輩子媳婦都變了，可真說不準。
他李衛東的第一個孩子都變了，誰又能說得準。
劉錦波很高興，雖然在此之前一直說等等再要小孩，但是當孩子真的來的時候，那種為人父的喜悅不是能口述的。
有父母就有來處，有孩子才能有歸處，那是血脈傳承，就算有一天自己沒了，也有人替你看看這世界，偶爾還能記起你。
李衛東喝的不少，劉錦波喝的更多，說著為了孩子要好好的大干一場的豪言壯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