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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看守所里的難忘經歷

就在我擔心老光棍信義對他弟媳田寡婦有想法時,看守所里的大牛哥正在笨拙地織著一件大紅色的毛衣。

大牛哥是因涉嫌女下屬而被關進看守所的,那個女下屬姓王,是他磚廠的出納,比他小八歲,嬌女敕的像花兒一樣。

說到這件事上,我也有責任。女出納懷孕以後大牛哥向我討要辦法,我便出了「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餿主意,並瞞著其他人,親自帶女出納去西安生產,結果快到臨盆時將她丟了。

當時我很是擔心,至于具體的擔心什麼,至今我都說不上來,曾經有一段時間我還認真分析過,卻也沒有得出什麼結論。

後來听說警察來村里要抓大牛哥走,我才隱約覺察出一些端倪。

「一定是女出納干的!」我可以斷定。

這種事,除了她這個當事人指證,沒有人能做到這一點。至于她的指證是由出于自己的意願,還是受別人指使,我暫時無從得知。

無管怎樣,大牛哥被拷到了看守所。

看守所與監獄不同,監獄里關的都是已決犯,也就是被定了罪,判了刑的。而看守所里既有已決犯,也有未決犯,但大多數還是未決犯,就像大牛哥這樣,只是涉嫌犯罪,還沒有最終定罪。

但是,無論是看守所與監獄,也無論是已決犯還是未決犯,就是都要干活的,因為天下沒有白吃的飯。

犯人干的活五花八門,有磚廠里背磚,工地上挖地溝這些重體力活,也有繡十字繡、織毛衣這些手工活。那里面「將女人當男人用」的機會不多,「將男人當女人用」卻很常見。

這不,進到看守所的第二天,大牛哥就領到了毛線和棒針。

要他這個大男人織毛衣,如果放在過去,大牛哥定會將毛線和棒針摔到對方臉上,可是現在他不敢,因為這里是看守所,拒絕勞動改造,就是對抗法律,對抗政-府,也就沒有飯吃。

任何時候,任何地方,吃飯都是頭等大事,看守所里更是如此。

大牛哥在看守所吃的第一頓飯是饅頭就水煮白菜。饅頭比鴨蛋大不了多少,黑褐色,掰開一看,幾乎全是麩子。說是水煮白菜,還真的就是水煮白菜,除了水與白菜,看不見一點半星的油花。

殷實的家底加上二嬸的不凡的廚藝,致使大牛哥家的伙食向來是我們村子里最好的,他何曾見過如此低劣的飯食?在他看來這連他們家的豬食都不如。于是,他沒有湊上前去吃,盡管肚子已經餓了。

第二頓飯是午飯,不想還是饅頭就水煮白菜。他餓的有些急了,決定湊合吃一些,結果因為看見現菜里有一條碩大的青蟲,頓時惡心反胃,也就又沒吃。

到了第三頓已是第二天,依舊是饅頭就水煮白菜,仍然沒有半點油星,但此時饑餓已經完全掩蓋大牛哥對這種「豬食」厭惡,他不得不吃了。

看見饅頭和菜一傳進來,他就沖上前去搶拿,結果被兩三個室友推到一邊,同時幾只碩大的拳頭抵在胸口。

「小子,你懂規矩不?新人排在最後!」其中一個眼角有疤的犯人惡狠狠地對他低聲咆哮。

規矩?大牛哥知道看守所是有規矩的,以前听一些進來的人說過。但具體是什麼規矩,他卻不知道。因為不同的看守所,不同的監室,甚至不同的時期,這此規矩都不盡相同。

被人用拳頭抵著胸口教訓了以後,大牛哥知道了他這個監室的規矩,那就是吃飯必須順序來,前面的人吃飽了,才能輪到後面人吃。如果過程中沒有飯了,後面的人就得餓著。而這排隊順序,一般情況下是根據進來的時間確定的,先來的在前,新來的在後。

在這個油水極少的地方待久了,每個人的胃口都極好,這吃飯排在最後的人,往往只能喝一些菜湯。

大牛哥自然不會去喝那些菜湯,他寧肯餓死,也不會吃人剩下的。知道了規矩,下午再來飯時,他就沒有再往前湊。

「不是說監獄里是拳頭說了算麼?難道這看守所里不同?」大牛哥心里默念,兩天來的饑餓在他的心里已經化成了憤怒。

憤怒積聚往往意味著力量的積聚。當天夜里,大牛哥用他的拳頭挨個問候了同室了每一個人,而那個眼角有疤的人被問候得最熱情。

常年練武之人,對付幾個欺軟怕硬的毛賊,易如反掌。

此後,大牛哥吃飯就排到最前面,他吃不飽,別人都別想吃。

吃飯可以用拳頭解決,這干活卻不能。因為獄警已精準掌握了每一個犯人的工作能力,又據此下達了工作任務,絕不會讓任何人有多余的閑暇。

看著七八個粗糙的男人坐在簡陋的木板床上,專心地織毛衣,大牛哥總是有一種想笑又想哭感覺。

想笑,是因為前面的場景的確很是滑稽,這些平常在外面威風八面的男子漢,在饑餓與法律的面前,個個成了小女人。

想哭,是因為自己不幸也成了這其中的一員,和他們一樣成了委屈的小女人。

委屈,自己真的委屈嗎?大牛哥很恍惚。

他向來潔身自好,從不與違法亂紀的事情沾邊,更不與亂七八糟的人來往,男女關系方面他更是謹言慎行。只要是女人,無論年齡大小、相貌美丑,他都敬而遠之,絕不多說半句話。

這與二叔的警告有關系,也與他與小蘭姐的感情有關系。

受爺爺的影響,二叔是一個極其傳統的人,萬難容忍男盜女娼、傷風敗俗之人。自從成人以後,雖然他與二叔在許多方面存在分歧,但在這一點上,他們爺倆的認識和看法卻很一致。

男人立于天地之間,當光明磊落,當一身正氣,豈能做那些苟且之事?可如今,他卻因為涉嫌而警察當眾拷走,關進了這污穢的看守所……

此後的許多年,大牛哥都不願意提起他在看守所里的經歷,即使夢里或醉酒時,也不會吐露半個字。

盡管如此,我還是從胖子的口中了解了一些。

胖子是大牛哥的死黨,性格開朗且喜歡結交,又在縣城建局工作,地面很熟,消息更是靈通,自然比我知道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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