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眾人坐定,羅杰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夏娜第一個跳起來大罵鮑德溫的無恥。
然後就像導火索引爆了炸藥,整個議事帳篷里面,群情沸騰,謾罵聲不絕于耳。
羅杰一直保持著冷靜,等到眾人罵累了,他說︰
「這次栽在鮑德溫手里,責任都在我身上,我沒想到他會是這樣的人。
「現在鮑德溫扛起了保衛聖地、對抗異教徒的大旗,他把自己放在了道德的制高點上。
「我若是反對他,就等于反對基督。
「眾人必將視我為出賣耶穌的猶大、基督教世界的叛徒。
「這種情況下我無法不顧一切地離開這里,那只會讓我名譽掃地。
「同時,西西里也會成為基督教世界的異類,被別人鄙視。
「所以我只能在眾人面前,以基督的名義發誓,要與眾人同心協力,共同對抗埃及人的聖戰大軍。」
羅杰頓了頓,繼續說道︰
「但這只是我個人的誓言,並沒有將諸位包括進去。
「接下來的戰斗,與各位並沒有直接的關系。
「所以,如果有人想離開,我絕對不會阻攔。」
羅杰停下了話語,掃視眾人。
他的內心其實是希望眾人留下來幫助他的。
若只憑他一個人的力量,是絕對斗不過鮑德溫的。
但羅杰不想用權威、或者道德綁架的方式脅迫眾人。
他覺得如果他這麼做的話,那他和鮑德溫就沒什麼兩樣了。
議事帳篷里一片寂靜。
隨後夏娜的嗤笑聲打破了這份寂靜,她說︰「這麼有趣的事情怎麼可以拋下我?」
渣羅立馬跟上︰「我妹妹在哪,我就在哪。」
某人不滿地輕聲哼哼︰「我是你姐姐。」
然後丹尼也站了起來,他說︰「只有和強大的敵人戰斗,才能體現我的價值。」
奧丁捂著心口說︰「大人,你手指所向,就是我沖鋒的方向。」
羅洛也站起來表態道︰「我送夫人前來,怎麼可以拋下她獨自回去。」
史密斯言簡意賅,說了句︰「附議。」
伍德沃德一臉輕松地說︰「大人,跟你打仗就是爽,我還沒打夠呢,你趕我我也不走。」
烏斯曼裝出一副無賴的樣子,嬉皮笑臉地說︰「之前的繳獲太多,把我的寶貝馬車壓壞了,在你沒賠我之前,我賴上你啦。」
波波神父舉著十字架說︰「羅杰,你剛答應讓我做隨軍神父,別想找理由拋下我。」
費薩爾也加入進來,他說︰「我不會走的,你答應的酬勞還沒給我呢。」
羅杰對著費薩爾點頭道︰「是我疏忽了,我現在就和你結。」
費薩爾一臉狡黠地笑著說︰「那可不行,說好了雇我們到打敗埃及人為止的,你想提前解約,我可不答應。」
羅杰笑了,他知道費薩爾是真心想幫助他的。
邊上不善言語的亨克,看到大家都表了態,他撓著頭說︰「大人,你說我該說啥好?」
嫌熱鬧不夠大的夏娜逗亨克說︰「傻子,當然是說︰‘大人,您看我對您這麼忠心,是不是可以給我漲點薪水?’」
邊上丹尼笑著說︰「夏娜,這是你的心聲吧?」
眾人于是嘻嘻哈哈鬧起來,似乎誰也沒把當前的困難當回事。
羅杰很是感動,他誠懇真摯地對著眾人說了聲「謝謝」。
隨後,他把感動壓在心底,開始冷靜地布置任務。
羅杰對羅洛說︰「我要求你帶著騎馬軍士,去卡拉克城堡,監視那里的動靜。
「我要求你盡可能模清守軍的所有情報,包括人數、裝備、巡邏的規律等等。」
羅洛點頭答應,他說︰「把波波神父派給我,我數學不好,需要他幫忙。」
羅杰搖頭道︰「不行,波波神父我另有安排,我把奧丁派給你。」
奧丁一聲不吭地接下了任務。
羅杰對丹尼和史密斯說︰「我要求你們帶領西西里步兵,繼續監視阿什基倫。
「我的目的是讓他們不能隨心所欲地干擾基督徒大軍的補給線。」
丹尼和史密斯同時應諾。
羅杰又囑咐道︰「這個任務很艱巨,畢竟我們步兵人數不多,和阿什基倫人硬拼是要吃虧的。
「所以我要求你們牢記︰‘敵進我退、敵退我進’。
「阿什基倫人並不擅長野戰,只要你們一直黏在他們邊上,這些人就不敢遠離他們的城市。」
丹尼和史密斯重重地點了下頭。
羅杰接下來吩咐烏斯曼和費薩爾︰
「基督徒大軍所有的補給都要從耶路撒冷城運過去。
「我把所有的馬車、駱駝都交給你們。
「我希望你們倆合作,並且利用馬車和駱駝,建立一條從耶路撒冷到阿里什的,高效的運輸補給線。」
烏斯曼和費薩爾相視一笑。
一個說︰「這不是我的老本行嘛。」
另一個說︰「這和穿過沙漠行商沒啥區別。」
羅杰著重強調道︰「基督徒大軍人數龐大,消耗不是一個小數目。
「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而且不容有失。
「因為我是發過誓的,我不能失信,給人留下詆毀我的把柄。」
烏斯曼和費薩爾收起笑臉,鄭重承諾。
羅杰扭頭對波波神父說︰「鮑德溫和我說過,他要用宗教信仰,武裝所有的人。
「我估計他會通過宗主教阿努爾夫,動員耶路撒冷所有的信徒上前線戰斗。
「這些人若沒有人指揮,必定會在行軍途中亂成一團糟,說不定會影響補給線的正常運作。
「指揮信徒,讓他們有序前進這件事情,波波主教,非你莫屬了。」
波波神父一臉嚴肅地接下了任務,他說︰「讓信徒去前線廝殺,這是有違基督教義的。
「不過我知道,阿努爾夫一定會這麼做的。
「我會盡我全力,幫助這些信徒。
「放心吧,這個任務,我接了。」
羅杰看向伍德沃德,他說︰「我把所有的諾曼重騎兵交給你。
「你需要確保整條補給線的安全。
「我要求你在這條路上,布置一系列的營地作為節點。
「然後讓一部分諾曼重騎兵,以小隊為單位,各自巡邏兩個節點中間的路線。
「而你則帶著其余的諾曼重騎兵,作為應急部隊,隨時支援。
「並且在一段時間後,安排應急部隊和巡邏部隊輪換。」
伍德沃德自信地說︰「諾曼重騎兵的實力,足以掃平任何膽敢騷擾補給線的敵人。
「大人,你就放心吧。」
羅杰擺動手指說︰「我不認為,受了牽制的阿什基倫人,或者沿途的土匪,能夠威脅到諾曼重騎兵。
「相比之下,我更擔心炎熱的天氣。
「這任務需要持續一段時間,我不知道究竟是多久。
「所以它並不輕松,它就是一個累活。
「我要求你合理調配,確保諾曼重騎兵不至于因為體力下降,而在需要他們出擊的時候,無力戰斗。」
伍德沃德若有所思地說︰「這里的天氣太過炎熱,重騎兵確實無法長時間戰斗和行軍。
「我記得大人你在月亮山谷戰場,分批派出重騎兵戰斗。
「你要求每個小隊完成戰斗任務後,就立刻回來休息。
「所以士兵們撐過了一整天的戰斗。
「我明白了,大人,請你放心,我會妥善安排重騎兵的。」
羅杰這才放心地點了點頭。
隨後他轉向渣羅,他說︰「渣羅,在死海邊上,有一片瀝青池。」
渣羅點頭道︰「是的,我知道,之前進攻提爾的時候,你讓我去那里采集過瀝青。」
羅杰說︰「現在我要你帶人,把瀝青池底下,含油的部分挖出來。
「我要你這樣」
羅杰敘述了一下石油提煉的常壓蒸餾法。
這種辦法並不能很好地分離汽、柴、煤油,而且會在燃油中留下很多雜質。
但羅杰不在乎,他又不是要開車,他只要能劇烈燃燒的燃油就夠了。
渣羅理解得很快,他說︰「這不就是東面巴格達那里,窮人用黑油提煉燈油的方法嘛。
「但是這種燈油有毒,燒出來的黑煙能燻死房間里的人。」
羅杰說︰「注意通風就行了,而且,我又不是要點燈用。
「你立刻帶人,去大量提煉這種燈油。」
渣羅領命。
羅杰反復囑咐道︰「注意安全。」
渣羅點頭說︰「我知道的,之前做黑火藥,我一直都很注意安全。」
邊上夏娜鼓著腮幫子,一臉不耐煩。
最後她似乎是等不及了,跳起來說︰「大人,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羅杰笑著說︰「哪能呢,你和亨克我另有安排。」
夏娜斜著眼看亨克,她說︰「這傻缺要什麼安排,他的任務不就是護衛你嗎?
「大人,把交給亨克的任務一起交給我吧。
「放心,我很能干的。」
羅杰說︰「在我的計劃里,亨克的任務需要一個前提。
「在實現這個前提之前,他確實沒啥要干的,只需要護衛就行了。」
夏娜著急地打斷道︰「那就別管這個傻缺了,大人,快說,要我做什麼?」
羅杰鄭重地說︰「這是一個很重要的任務。」
夏娜興奮地點著頭︰「嗯嗯,然後呢?」
羅杰說︰「我需要你帶著女兵們,收購大量的小羊皮,然後分出頭層羊皮,再把它們縫合起來」
夏娜哀嚎道︰「啊,這叫啥重要任務啊,換個別的行不?」
羅杰很認真地看著夏娜說︰「這是我計劃的核心,真的很重要,我自己也會參與進來。
「你看,我別的都不管,就關心這個,你說,這是不是一個重要的任務?」
夏娜眼珠子一轉,似乎接受了羅杰的解釋。
她臉色變得鄭重,說︰「好,這任務我接了。」